宿元景靜靜觀察着遼使的反應,李元簇、劉延德等人雖大是讚賞,並沒有那種貪婪的慾望;耶律行最奇怪,一開始只是應付式的笑笑,等聽完樊譽介紹的名字後,眼睛就緊緊地盯着杜雯。宿元景看得分明,那是種對熟悉人的反應,宿元景暗自揣測,耶律行應該是沒見過杜雯,卻是聽說過這個名字,明天找人查查這個姑娘的底。
穆芙彈唱的是晏殊的《撼庭秋》,當唱到“念蘭堂紅燭,心長焰短,向人垂淚”,宿元景只聽到身邊樊譽低低地一聲嘆息;杜雯緊接着吹了一曲,探月惜月伴唱伴舞,則是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曲佳舞美,衆人禁不住拍手稱好;最後是周雅仙出場,隨着穆芙的琵琶聲響,一把耀着寒光的細刃緩緩而出,突然隨着節奏盤旋起舞,耶律行看得忘我,拍着桌子和聲:“爧如羿射九日落,嬌如羣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一曲終罷,熱菜正好全部上完,二十道樊樓的招牌菜已經放在衆人的案上,樊譽帶着姑娘們正準備退出,劉延德客氣地問:“二公子,能否請幾位姑娘坐坐?”樊譽看看宿元景,回頭望向穆芙五人。
雖然除了商賈無賴,宋人出沒茶樓酒肆,宴飲佐酒,倚紅偎翠,大多是爲了性情上的愉悅;很多歌妓也樂於與文人達士交往,一是
提高聲望,二則能得到文化上的薰陶,三是抱着說不準還能獲得真摯情愛的夢想。但是歌女賣唱是否伴坐,樊譽就算是樊樓的少東家,也無法強求,所以只好無奈地看着她們。
幾位姑娘也知道今天來的必是貴客,看少東家如此爲難,互相對視了一陣,穆芙腰肢一捻,足步金蓮走向酒席,探月惜月姐妹倆跟在後面。誰知夏使李元簇說了一句:“我想請杜、周兩位姑娘陪一下,不知樊公子能否幫忙?”
王漢之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宿元景在邊上哈哈一笑說:“李大人,別嚇着佳人,到時候你們回去了,王大人和我可還要在開封混啊。樊譽,要是兩位姑娘不願意,你出去再找幾位善解人意的姑娘進來,給大人們一人一個。”
李元簇不好直接駁宿元景的面子,只好端起酒杯飲酒;賞志晃身後站着的四個隨從中卻走出一人,身長九尺虎體猿臂,王漢之等人認得叫嵬懷。所有人都明白嵬懷能做李元簇的隨從武功不會低,也明白嵬懷走出來是要幹什麼,王漢之等人不由得心中大急;耶律行、劉延德則端起酒杯看後面的故事。
穆芙三人也停住了腳步,杜雯、周雅仙則握緊了手中的笛子和劍。卻聽得廳外一陣喧譁,一個富商子弟衝了進來,邊走邊嚷:“樊譽,樊譽,你看我帶誰過來了。”
那富家
子弟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八尺身材眉清目秀,只是太過莽撞。嵬懷出來本也躊躇,不知道後面怎麼辦纔好,見富家子進來不禁心中大喜,正好有了發泄的對象。
嵬懷大喝一聲:“哪來的小子,給我出去。”嵬懷的掌隨着聲音推過去,誰知出了意外,五成的力量如石沉大海,富家子的身子竟然靠了過來。嵬懷知道不妙,化掌爲拳全力一擊,不想一股力量傳來,拳勁被卸,身不由己地被拽過去。
邊上人只看到嵬懷原來氣勢洶洶,正在爲富家子弟擔心,誰知嵬懷卻突然身形不穩,莫名其妙地一個趔趄衝到邊上,頓時鬨堂大笑。嵬懷正要發作,忽聽得後面賞志晃叱罵道:“混賬東西,誰要你過去的,還不回來。”
嵬懷正好藉着這個檯面掉頭回去,樊譽急忙向李元簇解釋:“李大人,這是我們酒店的常客,也是我的一個朋友沈偕,就好吃喝玩樂,是來找我的。”樊譽又回過頭對沈偕說:“這是夏國特使李元簇大人,你剛纔衝撞了他的手下,還不賠禮。”
“沒關係。”李元簇面無表情地說,賞志晃則順手端起酒壺,拿了一個空杯站起來,笑吟吟地走到沈偕身邊倒了一杯酒遞過去說:“沈公子,剛纔手下冒犯,還望多多擔待。這杯酒就當本官給公子賠罪,公子若願事情就此過去,請痛飲此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