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鵬沉吟說:“那是個極其危險的人,是幽州軒轅門的下一代最傑出的弟子,真名叫軒轅銘,就是唐魂也不敢輕易得罪他。聽旭兒說曹克說起他來也是戰戰兢兢,有次酒喝多了說他是扮豬吃老虎,表面上懦弱,其實骨子裡充滿邪惡,旭兒的事情就是他的傑作,你從任申先的案子就可以看出他的手段。”
諸葛存走回桌邊說:“我看了那個案子的卷宗,軒轅銘從任夫人手裡拿走的東西恐怕纔是整個案子的關鍵,你可知道那是件什麼東西?”
鮑鵬疑惑地擡頭望着諸葛存問:“莫非你已經查出那是什麼物件了?”
諸葛存沉重地點點頭說:“你還在楚州時,我去了一趟昌化,把子捕妻逝的消息告訴了任伯雨。可任伯雨對這兩件事的反應跟平常一樣,他說:‘死的已經死了,活着的對朝廷有罪,也合當從此訣別,如果不這樣,上天難道會殺無罪之人嗎?’可謂心靜如水,但是當聽說任夫人死前將物件交給他人,突然變了臉色,最後才說出那物件竟然是釋門青雕。”
“釋門青雕?”鮑鵬一下子站了起來,整個身子竟有些顫抖,雙手重重地按向桌子,陳舊的紅木桌面上被印出了深深的手印,碗筷震動,撒了一桌的湯水。
鮑鵬太清楚了,當年蘇東坡爲了僧道儒
三教合一遊說佛印禪師和天台宗,天台宗的智圓大師親手雕刻了七件不同顏色的玉雕作爲信物送給蘇東坡,承諾不管蘇東坡是否在世,見物如見人,每物可要求天台宗幫助做一事。現在僅有青雕和白雕流落江湖,其中紅、橙、綠、紫、黃五色已經先後被天台宗收回,只是每一次回收都在朝廷和江湖掀起巨浪。
諸葛存示意趕來的店小二離去後說:“你現在明白出什麼事了吧。”
鮑鵬輕輕地吸了口氣說:“我明白,明天我會去見鄧大人說出全部情況。那年喀喇汗王朝正改信伊斯蘭教,高昌摩尼教正面臨滅頂之災,唐如陵因娶回鶻女子信奉摩尼教,運送金銀珠寶自然是唐如陵幫助摩尼教的一個舉動,畢竟當時他在河西一帶還是很有實力的人物。只是路上出了意外,唐大人到訶諾木藏城就是去見摩尼教的人,誰想西夏軍突至,唐大人安排居高死守是想等援軍。”
諸葛存輕輕地說:“當時河州守軍不足五千,又是步軍,訶諾木藏城哪來援軍。想必是爲了吸引西夏軍,讓摩尼教的人從河谷中脫離,沒有守軍西夏軍是不會注意的,況且西夏人中也有回鶻人。鮑捕頭,只是溫凱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是不是也是預先安排的?”
鮑鵬搖頭說:“不是,絕刀溫凱將唐大人救出就是爲了
詢問二十車金銀珠寶的下落,只是由於西夏軍追擊得太緊,哈雲法師咬住了溫凱;一直在邊上等待時機的摩尼教人回頭營救,唐大人才得以逃脫。至於鎮遠鏢局的人和二十輛馬車的下落唐大人也不清楚,這些年唐大人東奔西走就是爲了查清此事,溫凱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出現。”
諸葛存沒有再說話,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緩步走了出去,兩名捕快跟着從門外進來,對鮑鵬恭敬地施禮說:“鮑頭,諸葛捕頭要我們貼身保護您。”鮑鵬無聲地笑了,平靜地坐回椅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品嚐起來,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壺中酒光才意味闌珊地付賬離去,兩名捕快緊緊地跟在後面。
諸葛存其實並沒有走遠,在對面的一個二樓角落裡和王皋在觀察着鮑鵬的反應,直到鮑鵬離開酒店。諸葛存對王皋說:“鮑鵬應該發現了我們,他對於現場的處理能力和環境的觀察能力遠在我之上,雖然他面色平靜,依然可以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苦。”
王皋痛心地說:“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不然前輩退下去後鮑鵬將是京師六扇門中第一高手,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做。不過想想也太過可怕,連公正廉明的虎捕都不能相信,不知道還有什麼人可以相信,這大宋的官場當真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