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曹操大軍已然調配至白馬,爲何先前商議的汝南戰事遲遲還沒有情報傳來?”袁耀皺了皺眉頭,問向一旁的閻主簿與陳到。
“這,”閻象欲言又止,思索片刻之後猶豫的向着袁耀說道,“陛下,莫不是軍師之計還未實行?”
“不可能啊。”陳到一旁狐疑道,“軍師大人所言,乃是曹軍調撥的時候便使用此計,現在曹操調撥大軍北上已經八日,消息早該傳到壽春了,就算是回信,恐怕也已經到了許都。”
陳到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何止如此啊,而且這夏侯惇竟然到了潁川來匯合曹洪,明顯的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閻主簿?”袁耀心中隱隱不淡定了起來,轉頭看向閻象,目光灼灼,希望這個智力怎麼也得有八十的主簿來爲自己探討一番。
“或許,”閻象想到了不可能的情況,頓時滿臉的心驚膽戰,苦笑着向着袁耀說了起來,“陛下,莫……莫非這曹營將士,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放我等歸營?因此阻斷了我等情報耳目?”
“什麼?”陳到當即憤憤不平了起來,“陛下前來與曹操匯合,奉上大禮,還不遺餘力的爲他麾下的大將診治左目,與夫人診治病情,這曹賊難不成真的不放陛下回去?”
可憐陳到騷年,至今還不知道我們袁耀陛下爲曹操夫人診治病情診治的簡直是如魚得水啊。
陳到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這種可能性有,但是曹操應該很難下定決心吧,畢竟江東若是直逼曹操的話,那對曹操也是不小的威脅,曹操真的能放得下這個威脅?不令淮南與江東戰一番?
“陛下,若是如此,我等的計策以假亂真,曹操豈不是會吃了江東孫策的大虧?”
吃虧?
袁耀聞言苦笑了一聲,曹操這輩子吃的虧倒是不少,但是郭嘉在老曹的身邊的時候,曹老闆哪裡吃過大虧,這個瘦削文士的能量,就如同一瓶脈動,只要曹老闆喝了脈動,直叫老曹有了岔路之後,就算是走差了路,也能隨時隨地脈動回來……
不過若是真的如此的話,看來那曹操就着實已經下定了決心,恐怕早就將一衆地域的兵力做了調整,袁耀暗自留了一個心思,急忙喚人去打探,畢竟如果曹操真的如此做的話,他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離開這潁川,回到淮南去。
畢竟袁耀跟隨夏侯惇到了潁川,而且曹洪大軍正在這潁川,穎陽一地駐紮,軍容甚整。
想跑?袁耀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啊。
袁耀長嘆一聲,如果真如閻象所言的話,曹操是下定了決心要囚禁他了,不出意外的話,恐怕袁耀就算在這待上幾十年,都根本沒有離開的可能性。
袁耀自然不知道,曹操對他可真是又愛又恨啊,所以下定決心對袁耀的計策不是留下,也不是囚禁,而是直接殺死!
“難道沒法離開了嘛。”袁耀喃喃自語了起來,眉頭已經皺的像是溝壑一樣了。
即便有着很多超出這個時代的見識與思維,仍舊是血肉之軀,想要在萬軍之中斬將奪旗,奪路而逃,恐怕免不了得被人包了餃子,畢竟,像是李廣一般的從匈奴大營之中裝死,搶馬,控弦拉弓,策馬離開的可能性不大,潁川一路向南,曹操的城池還有不少,沒有路引,根本破不開城門。
這和那時候匈奴的大漠還是很不一樣的啊。
“叔至,我看並非如此。”閻主簿聽到陳到不走腦子的話也是笑了起來,“先不論曹操是否會放陛下離開,即便江東直襲許都的消息傳到許都,令他們心生忌憚,江東孫策又如何敢動身?”
“莫不是曹操已經情知江東不敢妄動?”閻象疑惑了起來。
“不是不敢,是不得不動。”袁耀聞言糾正了起來,江東孫策攻打許都的計策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淮南的連環計之一,就算江東與淮南不想結盟,這江東孫策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被生擒的程普老將與吳太夫人。
“陛下,這是何意?”閻象頓時一愣,江東打曹操莫非還是真的?
“主簿忘了程普與吳太夫人了嗎?”袁耀聞言輕笑了起來,若是江東出一回兵便能將這二人迎回去,對孫策的意義,可不是一般的重大啊。
這是孫策的臉面啊。
“陛下所言甚是。”閻象聞言一陣驚訝,當時認爲江東出兵一事只是計策,沒想到如今計策還是計策,卻足以以假亂真了。
“呵呵。”陳到看着閻象的樣子變換,頓時笑了起來了,沒想到陛下果真與軍師另有一計。他陳到的話倒是碰上了。
如此一來,在陳到的心目之中,離開曹營,恐怕已經指日可待了。
“叔至,將麾下將士放下去,打探一番消息,這夏侯惇駐守潁川到底是何用意?順帶看看我淮南的消息是否傳來。”袁耀的眉頭微皺說道,“元直與子揚定會派斥候專門前來尋我等,大家都加大警惕吧。”
袁耀只是覺得心有不安,要是真的走不了了,那就只能一直裝孫子裝下去了,那可真是不爽啊。
“事不宜遲,令他們快去吧,切記定要便宜行事。”袁耀向着陳到說道,一共就三十名羽林軍,這其中要是任何一個出了麻煩,袁耀都心疼啊。
“是,陛下。”陳到急忙領命去了。
“既然如此,主簿不妨與我商議逃脫之策。”袁耀轉過頭來,臉色凝重的道,比起能夠安然離開的可能性,袁耀已經認爲自己處在危險的邊緣了,否則身在曹營,也不可能一點淮南的消息都不得知,如此看來,情況不妙,不能只是等着劉曄、徐庶的斥候前來了。
“以防萬一。”袁耀苦笑不止。
閻象肅然而立,應聲稱是。
…………
“袁耀小兒屢次欺侮與我,如今竟還派人賺我兵力,請我前去攻打曹操?!”孫策虎目一瞪,牙齒打顫,拳頭攥得緊緊的,青筋畢露,不由得破口大罵了起來,自從上次大敗回到吳郡之後,孫策的脾氣日漸見長啊。
那吳郡的守將宋濂將軍,原本乃是孫策麾下的裨將,孫策一怒之下想要將宋濂斬了以正軍法,幸虧一衆文武求情,再加上受了傷的周瑜向着孫策苦苦哀求,這才免了宋濂的死罪,不過孫策也實在是氣急了啊,生生打了五十軍棍之後,被孫策直接給貶爲千人將,一腳給踹到下面去了。
“主公勿憂,袁仲亮所言乃是若是主公攻打曹操後路,便將老夫人與程將軍歸還。”正在告知孫策軍情的周瑜輕聲說道。
這臂膀之上的箭傷已經好了的周瑜,一臉的嗟嘆之色,先前誰都沒有想到,袁耀竟然派遣太史慈隻身單影闖入吳郡這龍潭虎穴,皖城大戰失敗也就罷了,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但是沒料到老夫人竟然被人生擒了去,老夫人可是在那袁耀的手中呢。
“勿憂?”孫策猛然間坐了回去,怎麼會勿憂,想起這事情來孫策就着急上火,使者派了一波又一波,劉曄那廝一點回話都沒有,到了現在卻是突然來了消息,讓他孫策去攻打曹操,雖然孫策早就有此意,但是被脅迫着去攻打,與自願前去攻打,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
又怎麼可能不急火攻心呢。
但是此刻這條件還是他的母親,孫策冷冷的坐回了座位之上,半天都不發一言,目欲噴火,面目寒霜。
見此情形,周瑜也不敢多言,程普的話他倒是可以說話,但是這時候擺在孫策面前的乃是老夫人,救與不救,還得靠孫策自己拿主意,否則免不了腌臢一身。
大帳之中,一片靜謐。
“公瑾,若是出兵,可有壞處?”片刻之後,孫策起伏不定的胸口這才緩緩的平靜了下來,轉過頭去看向周瑜,問道。
“回稟主公,壞處,自然是有的。”周瑜聞言哭笑不得道,若是沒有壞處,淮南又怎麼可能逼迫他們出兵,不過接下來周瑜卻是繼續道,“這其中雖然令淮南袁耀漁翁得利,但是我等先前便與袁紹等結盟,準備直取許都後路,此時出兵雖然有弊,但也有利。”
“有利?”孫策不解其意問道。
“主公,袁耀既然有此意,我軍便有可能借機討價還價借道淮南,摸清路途,以待後事,雖然無法劍鋒逼迫淮南,但是也能與袁紹交相呼應,事後若是大勝,徐州之地便能納入江東些許。”
周瑜向着孫策說道,“即便不勝,我軍退回江東,到時候將劉曄之計告知與曹操,言明我江東也是受人脅迫而已,曹操必然大怒,雖然出兵之事未嘗可知,但倒也是一招驅虎吞狼之計。”
周瑜見到孫策聽到自己的話之後,慢慢緩和下來的樣子,繼續說道,“且不管勝負,我軍都可將程將軍與老夫人迎回江東,到時候沒了妨礙,與袁耀小兒總賬再算不遲。”
“算總賬!”孫策的目光突然間寒冷了起來,孫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物,雖然說攻打江夏乃是爲了搶地盤,但是爲父報仇的念頭在孫策的腦海之中從來都沒有消失過,現在袁耀又給了孫策如此大的侮辱,孫策只覺得渾身之中戰意高昂,沸騰不已。
“那就等着與袁耀小兒算總賬吧!”孫策聽到周瑜此言,狠狠地咬牙切齒了起來,不管這淮南存的是什麼心思,他不得不出兵,沒有辦法不出兵,因爲這不僅僅是因爲孫策自己的名聲,更是因爲吳老夫人的安危,吳老夫人此刻在淮南做俘虜!爲了老夫人的安危,孫策不得不做。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主公,但是孫策的確是一個好家人。
小霸王孫策,快意恩仇,可謂豪傑而已。
“公瑾,傳我軍令,先回信與皖城劉曄,言明我等願出兵許都,望他淮南定要遵守約定,將夫人與程普歸還於我江東。”孫策想了想,向着周瑜說了起來。
“領去使者前往鄴城,告知袁紹,我等動靜,令袁紹承我這一份情。”孫策冷漠的道。
“等到劉曄回信歸來,那公瑾便與我點將兵馬,前去徐州會一會李典之後,借道淮南直逼曹操腹地,看這曹賊到底如何作爲!”
孫策的眸光很是威嚴了起來,“想要脅迫我孫策,袁耀小兒就要承擔我孫策的怒火!”
周瑜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自己這主公萬一再發瘋怎麼辦?莫不是要借道淮南的時候大戰一場?那樣可就白瞎了,老夫人與程普死在亂軍之中對周瑜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袁耀小兒又如何會讓孫策如此簡單就攻擊淮南。
想起袁耀之前的計策來,周瑜就感到一陣的無語,心中也是暗自的鎮定了下來,將袁耀真正的當成了敵手。
正在暗自揣摩的時候,周瑜只見孫策繼續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
“老夫人安危一旦確定,我要令袁耀袁仲亮的人頭掛於吳郡城牆!”孫策身上霸王的氣勢顯示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