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現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想要罵娘啊。
這也太坑爹了,明明打剛纔那些人馬都打不轉,現在不僅又來了一半,竟然還有一員一刀將自己的虎口震個生疼的驍將。
袁耀現在不能與這些人硬拼,只能趁機循跡突圍,可是這員驍將的前來,不由得讓袁耀所有的想法全都撲了空了,就算想要打過這個傢伙,就算能打得過這個傢伙,等到打贏的時候,豈不是自己麾下的一百兵馬,全都讓人包圍幹掉了?
陳到正在看管着夏侯惇,現在不僅僅要對付外面的人,還要害怕夏侯惇此時趁機逃脫,袁耀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很想黃漪啊,黃漪在這的話,將這些傢伙們全都罵死多好。
雖然袁耀已經逃出了曹營了,但是夏侯惇明顯是個香餑餑啊,只要夏侯惇在手中,給曹操提一點要求還是很簡單了,現在讓袁耀將夏侯惇放了,完全就是在說笑。
可還能怎麼辦,認慫嘛。
他可是仲國陛下啊,在羽林衛的眼前,怎麼能慫,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不能慫,就是幹啊。”袁耀心中爲自己打氣了起來。
人仰馬翻的場景在袁耀的眼中不聽的重現,短短時間之中,袁耀這百騎之中,就有二三十人已經全都被這些賊寇幹翻了,其中羽林衛也佔了四五位,袁耀的羽林衛如今剩餘的可戰之兵,不過只有十五人。
十五人能幹啥?跑不了啊。
“陛……袁將軍!”陳到見狀目眥欲裂,將手中夏侯惇捨棄給了閻象,挺槍便向着袁耀跟前殺了去,想要叫一聲陛下,都不得不頓時啞在舌中,轉而叫了一句袁將軍,若是讓這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福禍難料,更何況,如今這些頭裹黃巾。
只有一種可能。
劉闢那個坑貨啊。
此時,死傷不禁沒有令剩餘的這七八十名兵馬退卻,反而將他們胸腔之中的勞累一掃而空,在鮮血與生命面前,神馬勞累完全就鳥用,霎時間,在陳到的一槍之下,衆人胸腔之中不免爆出決死的誓言。
“將軍,你先離開,陳到爲你阻陣。”陳到雙目幽寒,向着袁耀下了最後通牒,陳到知道,以袁耀的武藝,只要自己擋住面前這員驍將幾十合,那便能讓陛下安然無恙的突圍出去,只要陛下突圍出去,那一切都還有存在的意義。
處於危險境地的衆人,此時也不管什麼逃不逃,什麼走不走,現在所需要的,只是能讓陛下安然無恙的離開。
“讓我突圍嘛?”袁耀見狀看向這個已經獨當一面,見慣血腥,在殺戮之中成長起來的將領,由衷的欣慰起來,但是袁耀卻搖了搖頭。
袁耀可以走,走了之後,剩餘的陳到怎麼辦?閻象怎麼辦?那些羽林軍怎麼辦?而且,說句令袁耀心中悲涼的話,一日一夜狂奔不止,不過休憩了一兩個時辰的戰馬,若要離開,能逃出包圍圈,還能逃多遠?
能逃出汝南劉闢的勢力範圍嘛?
如今,袁耀已經沒有了退路,唯有死戰而已,否則,自己一走,軍心潰散,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過眼雲煙。
此時,在臥牛山的黃巾賊的貪慾之下,袁耀竟然遇上了自己千里走單騎時候的第一個必死之局。
“戰!”袁耀搖了搖頭,目光深邃的看了陳到一眼,伸出單臂來,向着麾下的羽林衛下了一個令他自己都有些膽顫的決定來!
此戰,有死無生。
一旁,在閻象淡然的看管之下的夏侯惇見到袁耀這種樣子,頓時心中沸騰了起來,說實話夏侯惇不是沒見過這種陣仗,但是在他的印象之中,一般的主將主公,都是和我們的老曹童鞋一樣,在最後的關頭之下,派大將抵禦,然後灰溜溜的逃走,
在夏侯惇的印象之中,似乎與袁耀一般身先士卒的人,只有張繡。夏侯惇心中對袁耀,已經隱隱有了忌憚之意。
在一側凝神靜氣精心潛伏的夏侯惇在等待,他在等待面前的五六百兵馬全盤衝殺上來,到時候,就是夏侯惇奪馬奪刀離開的時候,夏侯惇雖然正直,雖然敦厚,但是性命攸關之前,親衛若能爲他抵上一時片刻,夏侯惇希望的很啊。
兩方人馬鏖戰起來,袁耀與周倉鬥了起來,陳到則與碰上大陣仗的廖化鬥了起來,雖然明明感覺到對方並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袁耀與陳到短時間之內,卻感覺到自己根本難以拿下這兩員大將。
“日啊。”袁耀不由得吐槽了起來,好不容易跑出來曹營,這他丫的就叫纔出狼窩,又入虎……狗窩啊,簡直不要太坑爹。
而且,對面的傢伙你看過來,看過來,老子認識你嗎,我跟你很熟嗎,你爲什麼要帶着六百兵馬打我?袁耀很是無辜啊,戰了一會之後,袁耀看着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汝南劉闢的兵馬,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方的兵馬之所以打自己,完全就是因爲四個字——臨時起意啊。
臨時起意纔打他們這些人啊,這得多慘才能趕上?百年一遇吧。
真是醉了。
吐槽歸吐槽,袁耀手中的功夫可是不閒着,但是短短數合之間,袁耀還真的跟對面沒有什麼辦法。
…………
臥牛山是一座山,山下有一個小村莊。
村莊之中有一老翁,人稱郭老漢。
此時,這郭老漢的院落之中,竟然有一匹名馬。
這匹馬雖然不如赤兔馬一般舉世聞名,也不是什麼大宛名馬,但是一襲白毛簡直亮瞎了郭老漢的24k鈦合金狗眼,簡直了。
戰馬鬃毛隨着夜風微微起伏,更給這匹馬平添了雄俊之色。
突然間,村落之間出現了一聲接一聲的嘶鳴,那是戰馬的聲音,繼而,喊殺聲與兵戈相交的聲音傳到這個村落之中,將正在睡夢之中的郭老漢嚇得冷汗都流了出來了。
郭老漢船上衣衫,走到了院落之中,正巧看見對面那將軍迎面走了過來。
“老丈,這是什麼聲音?”對面那將軍手中撫摸這白馬的鬃毛,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仔細的聽了片刻傳入耳中的喊殺聲音,疑惑的問道。
“將軍啊,我看應該是臥牛山上那些大王們又劫道了。”郭老漢痛心疾首的向着這員將軍訴起苦來,“就在村子面前這座山上,有一夥大王以前整日都在這劫道,弄得過往的商人什麼的惶惶不安,雖然未曾劫掠我們村莊,但是我們想要買點什麼東西,都不得不去十幾裡外的縣城去,唉……”
“賊寇?”這身上盔甲鋥光瓦亮的將軍聞言頓時冷哼了起來,“這夥賊寇如此爲非作歹,汝南的劉闢也未曾治理?”
“劉闢?”郭老漢聞言丈二摸不着頭腦,這劉闢是誰他不知道,但是陛下的確沒爲他們除過災,只能瑟縮了下脖子,眼眶中已經含了淚了,實在是令面前的將軍有些不忍。
“壞了,老丈……”這將軍只顧着和這老丈說話,頓時忘卻了此時外面的喊殺聲還在此起彼伏的響起,頓時與這老翁告一聲罪,解下戰馬馬繮繩,跨上戰馬,就要離開。
“老丈你先回去吧,我去幫幫忙。”這員將軍向着郭老漢說了起來,就準備從門前駕馬離開。
“將軍,你這是?”郭老漢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急忙的拽住雄俊馬匹的繮繩,對着這白馬戰盔的將軍說道,“那夥大王可有好幾百的嘍囉呢,你就一匹馬,去了難道不是送死嘛!”這將軍在郭老漢家中入住一宿,就給了一貫錢,讓這老漢欣喜地大半夜都沒睡着。
現在見到這好人將軍要去送死,老漢可不幹了。
“沒事兒,老丈,若是不妙,我就趕緊駕馬離開。”這將領聞言對老漢笑了笑,露出來俊秀的微笑,在月光之中,老漢不僅對這將軍讚一聲,長得雄壯而且英俊,若是自己有閨女的話,說什麼也得攀個親戚。
“好了,老丈,你趕緊回去休息去吧。我走了就不回來了,還得向北走呢。”這將領對老漢諄諄道,“夜風也大,你別吹得風寒了。”
“北面?”老漢聞言眼睛一亮,“將軍,你是去投陛下嘛。若是見到陛下,你可要與陛下說一下,現在我們這些人的日子,過不下去啊,現在好多鄰居都攜家帶口前往淮南投奔壽春太守去了,那裡對我們這些窮苦百姓纔是真好啊。”
“若是陛下再不減免我們的賦稅,恐怕我這老漢,拼了命也要搬家走上這千里路,去揚州那裡碰碰運氣,聽說那裡的縣令們都分田地,分房屋呢。”老漢繼續痛心疾首了起來,言語之間令這身着盔甲的將領不禁滿面通紅。
將軍聽到老漢的話,頓時一愣,“老漢你放心,若是有機會,我必定向着陛下進言。”然而這將軍心中卻默默的言語了起來。
“唉,此去北地投明主,卻不知道,何時才能令這些百姓們,如今日這般歸心?”
“袁耀啊,袁耀,你究竟是何人?竟能做到如此?”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這將領跨上戰馬,向着人聲馬嘶之處疾馳而出,手中銀槍漫卷,夜風似刀,而這將軍的眼中,卻充滿了寒意。
“賊寇!”
將軍冷笑一聲,言語之間,蔑視之意,溢於言表。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袁耀麾下的兵馬士氣越來越旺,人數卻越來越少,數百人的大戰雖然稱不上多麼動人心魄,卻讓一直以來的都在廝殺中度過的袁耀,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
萬千人中取上將首級不是說笑。
但疲憊的戰馬,疲憊的人,疲憊的招數亂雜之下,袁耀只覺得耳畔的風聲,似乎是在嗚咽。
“以後就算逃跑,也該挑個黃道吉日的。”袁耀不禁暗自自嘲了起來,他的心在滴血啊,與對面黑麪虯髯大漢戰了二十餘合,終於這人的招式有些凌亂了。
他凌亂也就罷了,可是眼皮啊眼皮,你這時候能不能不打架?
袁耀也是醉了,眼皮這時候掉鏈子,讓袁耀恨不得直接跌下馬去,也就是自己的馬匹之上有藏起來的馬鐙吧,否則,袁耀真的得被踩成爛泥不成。
一輪又一輪的衝殺之中,戰場已經變得血腥難聞,這時候雙方戰死的戰馬與士卒,已經讓這片並不開闊的山林下道之中變成了修羅場,變成了人們眼中的煉獄。
雙方從開始臉面之上的亢奮,已經變成了如今的嗜血,而夏侯惇的親衛已經有些人開始退卻,嚇破了膽,不想再爲這袁耀拼命,殘酷的打擊之下,他們的面色變得茫然而又無奈,由麻木變得崩潰,若是再無人逆轉局勢,他們只有死。
戰死,在這山頭之中全軍覆沒。
一名夏侯惇親衛降兵雙股戰戰,向着後面不斷的退卻,退卻,一直到了夏侯惇的身前,將看守的閻象嚇了一跳。
閻象心中已經開始滴血了,看着前部的慘狀,閻象駕馬向前而去,他要令陛下離開,此時若是再不脫身,唯有一死而已。
而袁耀不能死啊,他是如今淮南廬江的主心骨,怎麼能“駕崩”在這小小的破山之中。
蕭瑟之軍,蕭瑟之夜,閻象必須以死相諫。
現實逼得袁耀不得不離開,理想很豐滿,但是剩餘的這幾十名人,決不能幹翻面前的敵軍,這就是骨感的現實啊。
前面在廝殺,後面也不含糊,我們的夏侯惇童鞋無時無地不想着逃脫,現在這纔是最完美的機會,大軍壓上之後,他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看守。
就在袁耀等人浴血拼殺的時候,袁耀、閻象與陳到就都聽到了後面夏侯惇對着面前那個雙股戰戰的親衛一聲憤慨大喝。
“快,解開我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