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如山,兵貴神速。
黃射點齊帳下一萬人馬溯江而下,樓船、鬥艦、艨艟等各類船隻擁簇着黃射的主艦,因爲是夜間,周圍船隻之上齊齊點亮了火把,映照的天邊一片通紅,宛若白晝一般,吹着夜間的江風,黃射的衣袂獵獵作響,盔甲相擊,黃射只覺得意氣風發啊。
“周泰蔣欽那兩個小兒來了嘛。”黃射舉目四望,能看到前面那隱隱的亮光,他黃射最喜歡的便是做領軍大將了,上一次被周瑜用計埋伏造了大敗,黃射這次就是爲了報仇而來。
“張虎聽令!”黃射凝眉喝道。
旁邊的一個長相粗狂的偏將手提朴刀,站在甲板上向前一步,對着黃射行禮,“在!”
“你待會與周泰會會,看看到底是他這自稱水上的霸王厲害,還是你這荊州的猛虎兇猛!”黃射對於周泰一直以來的試探性攻擊可謂是煩到極致了,這次說什麼也要與他戰一番。
“末將領命!”張虎呵呵一笑,“此戰有主公派來的兩萬五千兵馬相助,一定會打的孫策軍屁滾尿流!”
黃射果真高興了,然後令陳生呂公二人對抗蔣欽,爭取將這二人梟首而還,立一大功,讓文聘那傢伙看看!
而對張允蔡勳二人,他黃射都沒放在眼裡過,在黃射眼中,張允蔡勳二人就是憑藉裙帶關係上位的傢伙,而他不是。反正兩軍誰也管不了誰,各自爲戰,到時候一起將孫策的兵馬引入陷阱便是,至於功勞,還是靠自己打的。
須臾之間,便能看到下游的火把像是繁星一般,也將東方的天空閃耀的像是白晝一般,甚至月亮都看不出來了。
數百艘大小不一的船隊席捲而來,黃射很明顯的看到,前面書寫着“周”字和“蔣”字,那是周泰和蔣欽。
“擊鼓!”
周泰蔣欽得知一直以來懦弱不肯出戰的蘇飛匹夫竟然令水師作戰,不由大喜,周泰高聲喝了一聲,厲聲道。
“兒郎們!蘇飛小兒懦弱不堪,不敢出兵,讓爺爺們等了這麼久,都快憋出花來了,今日敵軍就在眼前,立功之日就在今晚,何不隨我拼死向前,搏一個前程出來?”
周泰不愧是土匪的作風,看着遠處的“黃”字戰旗,周泰就佇立在船頭之上,想要爲己方兵馬激勵士氣,盔甲迎着江風,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周泰頂住強風,撕扯着道,“誰若殺死敵軍大將,升三級,賞金百兩,若是殺死黃射那個孬種,就連升五級,賞金千兩~”
“殺,殺,殺!”周泰平常總是與諸位兵卒一起同甘共苦,此刻與敵軍狹路相逢,在周泰的怒吼之下,全都跟打了雞血一般,蜂擁而上。
再看周泰的樣子,周泰佇立在船頭之上,朴刀跨在腰間,身上並沒有什麼重甲,甚至連頭盔都沒有拿,一身輕甲也不過只是擋住了要害,看到敵軍船隻的樣子,完全都像是看到了金銀財寶一般。
“殺!”
兩軍很快便靠近了,周泰一躍而下,上了一艘艨艟,轉頭看向蔣欽,“蔣公奕,你負責坐鎮大軍,我率軍前往敵軍船隻之上肉搏作戰!”
蔣欽知道自己的武藝不及周泰,而且周泰這人見到敵將沒腦子,滿腦子全都是殺意,也不和他爭。
蔣欽舉起手中令旗,仔細的看着雙方之間的距離,五百步了,四百步了,三百步了,二百八十步了,……蔣欽目光深邃,手中令旗揮下,大聲喊道,“準備怒射!”
憨笑一聲之後,蔣欽目光微縮,等到兩撥船隊進入了彼此的射程之間之後,三千的弓弩手全都放開了手中的弓弦,頓時弓弩齊發,箭枝就像是漫天的蝗蟲一般,傾瀉而下。
周泰見狀率一隊軍士踏上艨艟,向着敵將而去,“諸位隨我,接近敵軍船隻!”周泰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全軍向前!”
蔣欽見到周泰向前,在後面擊鼓助威,周泰一列更爲振奮,周泰手中朴刀揮舞的像是風車一般,一邊將敵人射來的箭枝打掉,一邊指揮着船隊,向前而去。
箭矢齊發,霎時間之內,長江江面之上就飄起了一層浮屍,血液浸紅了江面。
“難道,還能打不過他們嗎?”黃射冷笑一聲,然後黃射突然間興奮了起來,他看到了敵軍的主將,站在主船之上發號施令,船隻之上有着‘蔣’字的軍旗,黃射興奮了起來,對呂公道,“那是蔣欽,快,快將他給我射下來!”
“放箭,放箭!”黃射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他的手中拿着兩把彎刀,倒是也能將射過來的箭枝全都抵擋,防止自己中了暗箭,而立功纔是黃射如今最大的願望,要是把蔣欽這貨弄死,他就立了大功了。
不用黃射指揮,這些麾下的士兵早就進入了戰鬥狀態了,全都一個個的開始衝殺。
“嗖嗖嗖嗖嗖……”
蔣欽正在指揮作戰,肉搏的事情周泰已經去做了,他必須穩定船隊的前進,作爲主將控制船行進隊列、
突然間,蔣欽感到有危險正在迫近,擡頭一看,有數只利箭向着自己而來,蔣欽知道,敵人已經準備將自己滅殺了。
但是蔣欽是什麼人,他可是十二虎臣之一,即便沒有周泰的武藝高強,也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
蔣欽手中朴刀上下揮舞,將那些箭枝擋在外面,突然,蔣欽感到危險。
“嗖!”
一道利箭像是光芒一般瞅準了蔣欽揮舞長刀的空隙,從面前旋轉而來,直奔蔣欽咽喉,蔣欽的喉嚨已經嚥了口唾沫,他知道,敵軍之中有神箭手,可以百步穿楊的神箭手。
蔣欽的瞳孔已經縮成一團,他不敢想象自己死了之後,己方兵馬是否會能完成軍師交代的任務。蔣欽閉上了眼睛。
“噗!”
那是箭枝入肉的聲音,但是蔣欽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甚至沒有絲毫中箭的異樣,蔣欽立即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的親衛還略帶溫熱的屍體!
蔣欽知道,這是親衛用生命保護了自己,蔣欽的臉上幾乎佈滿熱淚,但他卻沒有絲毫悲傷的樣子。
蔣欽取出自己的弓箭,拉弓上弦,一箭直迫黃射!
蔣欽令旗一揮,凝着眉頭大聲的喝道,“射死敵將!射死敵將!射死敵將!”
頓時,黃射所在的那一部分也遭受了強大的火力打擊。
呂公嘆了一口氣,想當年,就是他的部下射死的孫堅,此刻竟然無法射死這個叫蔣欽的傢伙!
出箭,再來!
…………
另一方,周泰已經迫近了敵軍的船隻,張虎早就看到了周泰了,但是剛纔黃射說,要看看是他這頭猛虎厲害,還是周泰這條海上蛟龍離開,所以張虎也在逼近周泰,他要與周泰來一場公平的對決。
“撞上去!”周泰已經殺紅了眼,他的精銳部下,他的兄弟都在他的眼前逝去,一條條生命化爲了無有,就像是之前他的弟弟周平死在袁耀的手中一般,周泰撕心裂肺啊,他要手刃這些敵將,他要發瘋。
於是周泰拼命般的令水手駕着下面這艘艨艟向着前面前行,要撞擊敵人的鬥艦,爬上敵人的鬥艦,因爲他已經看到了敵人的將軍,那人正是張虎,一把朴刀在手,與他周泰幾乎一樣魁梧,但是周泰只有一個想法,擒賊擒王,殺了這個將領,就斷了敵軍一條臂膀。
“衝!”
隨着周泰一聲怒喝,瘦小的艨艟再一次靠近了面前駛來的鬥艦,要是撞上去,那就是一個翻船身死的結局,就是因爲鬥艦的堅固性更高一籌。
看着兩船馬上就要糾纏到了一起,周泰縱身一躍,直接站立在了敵軍的鬥艦之上,身後的那些士兵也跟着周將軍爬上了船。
張虎身後的士兵看到敵軍登船,頓時大駭,急忙嘶吼道,“敵將登船了,殺啊!殺啊!”幾十個人提着**刀、朴刀、長矛等武器逼近了周泰,想要將周泰留在這艘鬥艦上。
“九江周幼平在此!敵將休走!”
周泰對面前的那些敵軍根本不放在眼中,一眼就看穿了張虎身份,大步向前,手中的朴刀大開大合,瞬間就砍翻了一片,長長的朴刀上下翻飛,在人羣之中閃轉騰挪,刀鋒所到之處,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將敵軍砍得七零八落啊。
張虎見狀大駭,看到自己本部兵馬被敵將砍得那叫一個慘啊,不由得火冒三丈,提着一柄大刀三步並作兩步就向着周泰來了。
周泰仍然不動聲色,朴刀專砍敵將頭顱,一時之間,人頭在甲板上撣落了一地。
看到張虎與自己僅僅數步距離,周泰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朴刀向上挑去,伴隨着金戈相交的當啷作響,周泰雙目已經泛起了幽光,鬥艦上面的光芒之中,周泰與張虎你來我往,憨鬥二十餘合不分勝負。
一時之間,鬥艦之上亂成一團,影子都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周泰猛然間一聲大喝,“敵將來得好,看我梟你首級!”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張虎也殺得興起,看到周泰果真不凡,冷哼道,對周泰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是張虎知道,周泰的本事絕對在他之上,所以張虎已經準備退走了。
話還沒說完,周泰兜頭一刀迎面劈下,刀鋒寒光閃閃,氣勢不凡。
“我要殺了你!”周泰已經處在了暴走的邊緣了,連聲冷哼,逼得張虎進退不得,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張虎見狀不妙,側身躲閃,一柄大刀猛然橫擋,頓時擦得火星四濺,將張虎狠狠壓下,張虎雖然勇猛,但是猝不及防之下,還是後退了一步,給周泰留出了一個空檔。
周泰得理不饒人,看到張虎已經處在敗勢邊緣,一刀趁機直接砍向了張虎的咽喉,快如閃電。
張虎明顯的就看到一把長刀在即的脖頸之上旋了過來,就像是掀起了一片刀光,有心招架但是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張虎冷汗直流啊,順勢向後一仰,一招‘驢打滾’嗨翻全場,險險的躲過了周泰如同毒蛇一般刁鑽的朴刀。
“嘶……”
張虎順勢站起身來,倒吸一口冷氣,這周泰果然名副其實啊。
“好快的刀法。”
張虎心中暗道不妙,他此刻武器也已經棄了,從地下隨便撿起了一把鬼頭刀,準備突圍。
但是周泰更快,看到張虎轉身,周泰縱身一躍,根本不在乎敵將遞出來的刀尖與槍頭,那些東西在周泰的身上直接劃過,發出呲呲的響聲,但是周泰卻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已經砍鈍了的朴刀劈來迎面的刀光。
容不得張虎分身,張虎拿起手中的鬼頭刀進行格擋,但是周泰卻是登時側翻在地,原本當頭劈下的朴刀頓時變了方向,從張虎的腰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看了出來。
等到張虎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刀了。
“噗……!”
一聲朴刀入肉的刺耳響聲,周泰憑藉身上的巨力,登時將張虎從腰間劈成了兩半,周泰也不答話,上前梟了首級掛在腰間,然後撿起張虎的鬼頭刀,轉過身來再一次加入鬥艦之上的敵軍戰團。
“張將軍!張將軍!”看到張虎被人直接轟成兩半,殷紅的鮮血頓時流滿了甲板,綿軟的身軀已經向後頹然倒去,被人直接砍成了三半,而且頭顱正掛在周泰腰間。衆人頓時大亂,驚叫連連。
周泰轟入戰團,再度發威,一時間,周泰甚至忘記了軍師的交代,猶如一隻發怒的獅子,攻入了羊羣,周泰身上的煞氣,令人心驚膽戰。
一旁看到周泰悍不畏死樣子的黃射頓時舌頭打結。
“張……張虎,將軍死了……”
黃射雙腿打顫,幾乎嚇尿了。
“啊啊啊……這他麼,還是人麼?!”周泰的背影,分明如一頭人猿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