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瑾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爲別人着想。
剛纔大火忽然從冷氣槽中噴出後,蔣公瑾只是在被嚇得一愣時,就被氣浪給吹下了病牀。
在下意識的滾進牀底下後,蔣公瑾並沒有因爲自己很可能被燒死,而害怕,反而開心楚金環能夠提前離開了這兒……
也許,公瑾兄的精神忽然昇華到這種地步,只能證明一句老話: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任何人都有做壞事的時候,任何人也同樣有偉大的一次。
聽蔣公瑾這樣回答後,楚金環就覺得渾身的傷痛再也不疼了,對着他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你真好。”
“我不好,就算是我真好,也是在遇到你之後。”
低下頭在楚金環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蔣公瑾再次緊了一下手,說:“我這次沒有被燒死,可能是因爲老天爺看到世間本來就有着太多的殘酷了,所以才網開一面放過了我們,肯定是這樣的,你說是不是……金環,金環,你怎麼了!?”
……
當樑馨的車子趕到市中心醫院時,全身大面積燒傷的楚金環,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
而頭髮眉毛都被燒焦了的蔣公瑾,卻拒絕了院方的安排,固執的坐在急救室門口的地板上,雙眼無神的,望着門框右側的指示燈。
正在走廊中陪着蔣公瑾的院方領導,看到樑馨帶着幾個人急匆匆的走過來後,一個戴着眼鏡的中老年人,分開衆人迎了上去:“樑局,你來了。”
這個和樑馨打招呼的人,是中心醫院的一把手馬三亞,以前和樑馨在某些場合見過幾次,所以倆人並不陌生。
“馬院長,蔣公瑾的人怎麼樣了?”匆匆趕來的樑馨,並沒有認出坐在門口地板上的人,就是蔣公瑾。
馬三亞向後面看了一眼,臉上帶着愧疚的回答:“他倒是沒什麼大礙,但和他同一個房間的楚女士,全身卻被大面積燒傷,現在專科大夫正在裡面給她緊急治療,很可能得大面積的植皮才行。”
這時候,樑馨也認出了跪在地上的蔣公瑾,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使勁的抿了一下嘴角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特護病房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意外呢?”
“說起來慚愧,到現在我還莫名其妙的。”馬三亞擺了一下左手:“樑局,請和我到那邊值班室,我給你詳細的說一下。”
“好的。文傑,你們幾個幫我在這兒盯着點,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接近蔣公瑾。”樑馨對隨同自己趕來的王文傑吩咐了一聲,轉身跟着馬三亞來到了不遠處的值班室。
值班室內,站着13層樓的護士長王燕和李陽,以及那兩個保安。
驚魂未定的四個人,看到馬院長和樑馨走進來後,都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現在我們基本已經確定,這場無妄之火的突然發生,是因爲南郊瓦斯公司的管道網絡,忽然遭到了黑客的襲擊。”
將房門關上後,馬院長也沒有廢話,開門見山的說:“瓦斯公司向市區鍋爐廠供應的瓦斯管道,經過六十三處原本各不相連的關節,與我們院方的冷氣管道相通……可讓我們感到很奇怪的是,除了1306號特護病房外,瓦斯並沒有進入其它地方,就像是有人故意單獨向1306特護病房……樑局,你怎麼了?”
馬院長剛說到這兒,就看到樑馨臉色煞白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一下子坐在了沙發上。
……
柴慕容從東北郊向中心醫院趕來的途中,上官靈等人爲了確保她的安全,每到一個路口都得派人盯守,直到確認沒有任何的危險之後,混跡在車隊中的奔馳防彈車,這纔會緩緩的啓動。
這樣一來,本該四十分鐘左右就能趕到中心醫院的路程,愣是用去了一個半小時,直到樑馨在徹底瞭解了火災情況後,她纔在幾個人的貼身守護下,急匆匆的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柴大官人這些年來,在商界也算是闖出了諾大的名頭,就在前不久時,還爲重歸雲水集團舉行了盛大的新聞發佈會,所以人家孩子的名氣,與她的相貌,那是完全成正比的,絕對算是一社會名流,只要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就有可能會認識她。
馬三亞做爲冀南中心醫院的院長,算是那種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吧?所以在柴慕容一走進辦公室,他就認出來者何人了。
的確,京華柴家已經沒落了,柴慕容本身好像也不能再被稱爲大官人,可別忘了人家現在是當今總書記的乾女兒、京華楚家的媳婦兒,無論哪一個身份,都得需要馬三亞先生仰視的。
看到傳說中的柴大官人玉趾親臨‘寒舍’後,馬三亞那張老臉頓時就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他剛想琢磨着,是不是伸出手錶示一下什麼,讓大官人記住他時,卻看到有兩個長得很不錯的大齡女青年,冷着臉推開他,視旁邊的市局樑馨局長爲無物的,走到辦公桌前,將電腦、電話的線都拔了下來,甚至連窗簾都快速的扯上了。
這是幹啥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馬三亞頓時就感覺到了尷尬,很納悶的向樑馨望去,想從她哪兒得到一些暗示啥的。
但讓馬院長失望的是,樑局在柴慕容進來之後,就一臉沮喪的垂下了頭,好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那樣,什麼話都不說。
上官靈和許南燕仔細搜索了一下屋子,將所有能和外界通訊的器材全部關閉後,這才轉身,對抱着膀子站在凌星前面的柴慕容點了點頭。
“唉。”柴慕容這才嘆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幾步轉身望着樑馨,低聲說:“剛纔我在來的路上,就得到這邊出事的消息了,樑局,這下你總管信我說的那些話,不是危言聳聽了吧?”
樑馨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馬院長說:“馬院長,你能不能暫且先……”
樑馨的話還沒有說完,馬三亞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一臉嚴肅的說:“外面還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我先出去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柴董和樑局你們儘管吩咐,別客氣。”
“好的,謝謝馬院長。”樑馨親自替馬三亞拉開房門,將這間辦公室的主人‘趕’了出去。
隨着馬三亞出去的,還有凌星,而上官靈和許南燕,卻一個人站在門後,一個人守在窗口,微微低着頭的反揹着手,做沉默不語狀。
樑馨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柴慕容的貼身保鏢,屬於她的絕對心腹。
想到柴慕容到哪兒都帶着這樣強悍的保鏢,樑馨沒來由的就起了一股子自卑感,但這種感覺僅僅是一閃,然後就被她拋到了腦後,走到辦公桌前,單手扶着桌子:“柴董,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因爲我並沒有正視你給我提出的警告,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情況。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寫出明確的檢討,來向上級領導反應……”
柴慕容淡淡的打斷樑馨的話:“樑局,事情已經發生了,人也進了急救室,檢討不檢討的就沒什麼作用了。更何況,就算是換了別人,也不會相信我說的那一切,嚴格說起來,這事不能怪你。而且當前最重要的是,也不再是蔣公瑾的安全了,相信他暫時不會再受到什麼攻擊了。”
聽柴慕容這樣說後,樑馨心中舒了一口氣,語氣中帶有了感激:“我知道了,當前最重要的,是花漫語的安全?”
不管怎麼說,只要柴慕容不追究這件事,樑馨是不會受到上級責怪的,畢竟瓦斯泄露到醫院高級病房這種事,多少有些天方夜譚的感覺。
別說是她了,相信那些直管領導,現在也對此事莫名其妙着。
“是的,我也不敢保證,花漫語還會不會再出什麼意外。”柴慕容沉吟了一下,覺得還是把在墨西哥遇到天網的事情告訴樑馨最好,這樣應該能引起她的真正警惕,於是就把她所看到、猜測到的那一切,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當樑馨聽柴慕容說出,那個天網在彈指間就讓一架飛機煙消雲散,再聯想到花漫語和蔣公瑾的‘奇遇’,她頓時就覺得脖子後面冷氣直冒,喃喃的說:“他、他有可能會把我列、列入打擊目標?”
“沒辦法,誰讓你和楚揚之間有着那麼熟悉的關係呢?”柴慕容在說出這句話時,話雖然聽起來很刺耳,但樑馨卻沒心情是爭辯什麼,只是抿了抿嘴角後說:“那你說,我以後該怎麼辦?”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你以後儘量跟着我吧,怎麼說我也算是他妹妹了,他總不能現在就對我下手吧?”柴慕容不等樑馨拒絕,就向門口走去:“我現在要去看花漫語。”
跟着你?跟着你當秘書,還是當保鏢?姐姐的命真苦啊,明明和那個傢伙沒什麼,可偏偏被連累了。
樑馨心中憤憤不平的想着,搶先快步走到門口:“柴董,我帶你去吧。”
“好的,柴慕容也沒謙讓什麼,跟着樑馨走出辦公室,邊走邊說:“樑局,在危險還沒有徹底解除之前,你最好先暫時別回家,我們隨便找個賓館住下。另外,你的手機也……”
柴慕容剛說到這兒,樑馨就麻利的掏出手機,利索的扣下了電池。
做爲一個省會城市的市局局長,也許可以一天不吃飯,但絕不能一天不開機的,這不是開玩笑,而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