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斌本以爲,楚揚在洗白了他的冤屈後,會很快回到冀南的。
因爲這兒還躺着他兒子的母親花漫語,還有他的企業,他的保安兄弟們……但這廝,卻入了阿聯酋國籍,成了一名可恥的外國友人。
楚揚在阿聯酋,同時和柴慕容、秦朝、葉初晴三人舉行婚禮的現場直播,孫斌等人都看過了。
正因爲都親眼觀看了楚揚的婚禮,所以孫斌才確定他不會回來了:一個心灰意冷下加入別國國籍的傢伙,又怎麼會在意他們這些泥腿子?
更何況,周舒涵早就已經把楚揚的股份,高價轉手了,嚴格的說起來,楚揚已經和製藥廠再也沒有了絲毫的關係。
這樣一來的話,依靠楚揚才走到今天的孫斌等人,有什麼理由再呆在這兒呢?
除了他們的揚哥,還有誰會在意一羣泥腿子出身的保安?
在由政府主持召開競拍投標會之前,孫斌等人心中還存着‘楚揚會回來’的奢想,渴望他能腳踏七彩祥雲的出現……
但隨着競拍投標會議的開始,在餐廳門口安排的保安傳回的消息,他們這個奢想正如吐了白沫的幾把那樣,慢慢的萎頓下來。
所有的保安,都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他們再也沒有了昔日‘以廠爲家’的主人翁精神,都在靜靜的等待競拍投標會的結束,然後收拾鋪蓋閃人。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門口來了三輛烏黑錚亮的奧迪越野車。
放在以前的時候,當不熟悉車牌的車子出現在門口後,不用孫斌吩咐,早就有人迎上去鼻孔朝天的問三問四了,但今天沒有人動。
也許今天下午,我們就得離開這兒了,又何必管開這種車子來的人呢?
衆保安都存着這樣的想法,站在原處用一種近乎哀傷的眼光,看着那三輛停在門口的車子。
滴……等第一輛車子輕按了一聲喇叭後,孫斌才吐掉嘴裡的菸頭,有氣無力的吩咐於老大:“開門!”
“哦。”於老大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用遙控打開了滑行門,望着貼着黑色車膜的車子心中暗罵:這又是哪家趁火打劫的孫子來了?
三輛車緩緩的駛進製藥廠大門時,第一輛車的車窗,咻咻的滑下,一張讓孫斌恨不得‘以身相許’的賊兮兮的笑臉,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揚哥!?”看到這張面孔後,孫斌渾身猛地一震,隨即就像武大郎看到從西門慶家中回來的潘金蓮那樣,激動的是淚水橫流:“揚哥,你終於,終於回來了!”
孫斌說出這句話的聲音不算高,但被衆保安聽着耳朵裡後,卻如同晴天霹靂那樣,把他們給震的不行不行的:“揚哥回來了?他在哪兒?別他嘛的擋着灑家,讓我看看……啊,是揚哥,揚哥,回來了!”
當一百多號保安確認坐在車子裡的那個人,就是他們朝思暮想的楚揚後,現場氣氛就像有個爆竹扔在馬蜂窩裡那樣,全部都揮舞着雙手的,瘋了那樣的捶胸頓足,於老大更是在狂喜之下,噗通一聲的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揚哥啊,俺好想你啊……”
沒辦法,假如於老大失去當前工作的話,那他就無法讓石頭溝子村的馬大鳥進製藥廠當工人,馬大鳥無法來製藥廠工作的話,那麼他妹妹馬小花,就不會答應嫁給於老大當媳婦兒……
雖說早就預感到這些保安會在看到自己這些人後,個個會激動的好像見了死了幾十年的親爹親媽那樣,但柴慕容還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激動到這種地步,瞠目結舌的望着跪在地上痛哭的於老大,她喃喃的說:“不會吧,這也太誇張了吧,不就是一份工作嗎,至於這樣搞?”
楚揚摘下臉上的墨鏡,淡淡的說:“你永遠不會明白這份工作,對他們這些低層人的重要性。好了,下車吧。”
“你以後最好少在我面前裝這些深沉,哼!”對楚揚很輕的哼了一聲後,柴慕容推開車門,款款的下了車子。
“於老大,你別尼瑪的哭了,今天是揚哥迴歸的大好日子,你少在這兒流貓尿。來呀,四狗子五貓子,把這丟人的傢伙給我拽到一邊去!”孫斌極快的下達了命令時,已經急匆匆的繞過車頭,替坐在駕駛座上的楚揚打開了車門:“揚哥,請下車。”
楚揚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邁步下車後,在孫斌的肩膀上拍了拍說:“斌子,囑咐兄弟們都安心做事,老子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雖說孫斌和楚揚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什麼過命的交情,倆人之間也有着巨大的身份差異,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是愛那樣,不分國界、地位高低,以及……性別。
不得不說,楚某人對孫斌說出的這句話,的確是難登大雅之堂,可隨着肩膀上被拍了這一下後,他還是騰起了一股子‘士爲知己者死’的巨大激動,右腳一跺地,啪的一個敬禮高聲喊道;“孫斌明白!”
這時候,秦朝、葉初晴、商離歌、顧明闖等人,陸續的從後面那輛車上走了下來,人人臉上都洋溢着‘王者歸來’的自豪,以至於那些泥腿子們都用力的拍起了巴掌。
“好了,有什麼事兒回頭再說,別讓那邊的人等急了。”柴慕容望了一眼職工餐廳的方向,徑直向那邊走了過去。
……
看到柴慕容和楚揚,在一大幫人的簇擁下走來後,田柯早早的迎出了餐廳。
“慕容,恭喜你。”田柯在柴慕容來到餐廳門口後,先對她的大婚表示恭喜。
柴慕容摘下臉上的墨鏡,如花的笑臉上,還帶着一點點的不甘:“嘿,有什麼好恭喜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我一個人。”
對柴大官人的抱怨,田柯聰明的選擇了沉默,只是微笑着接過她遞過來的墨鏡,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揚,然後就跟在她的身邊走進了餐廳。
的確,不管是楚揚、柴慕容,還是秦朝,這三個人不是被逐出家門,就是曾經強大的背景煙消雲散,但齊增坤可不這樣認爲:誰要是以爲他們都變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孩子,那絕對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所以呢,當楚揚等人走進大廳後,他當先就從主席臺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表示他對楚揚背後楚家的尊重。
在來之前,楚揚就已經知道了齊增坤的身份,以及出現在這兒的使命。
在這種副部級領導面前,楚揚還是知道該怎麼做的,他緊走了幾步來到主持臺前,不卑不亢的微微彎腰主動道歉:“齊副部長,不好意思,我們因爲一些客觀原因,所以來遲了,還請多多包涵。”
“呵呵,也不算太晚,畢竟競拍投標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齊增坤笑呵呵的說了一句,然後就坐下了。
說實話,在看到楚揚出現後,齊增坤就知道今天的競拍投標結束了。
……
誰都清楚,今天能夠來參與競拍的這些企業,都是通過繁瑣的預審、初審、複審等環節,纔有資格出現在這兒的。
嚴格說起來,楚揚根本沒有來這兒的資格,儘管他曾經是這個製藥廠的主人,相信他自己也也該明白這一點。
不過,齊增坤很清楚,楚揚既然來到這兒,就有來到這兒的理由,他所做的只是靜觀其變罷了。
在楚揚和齊增坤說話時,柴慕容已經把參與競拍的這些企業代表人看了個遍,當她看到臉色鐵青的韓放時,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不忍。
人不是草木,都是有情誼的,韓放這個人雖說是個窩囊廢,也做了幾件窩囊廢纔會做出的窩囊事兒,可柴慕容當初畢竟對人家‘動過心’,所以眼看即將讓他失望而歸時,她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忍的。
但這一絲絲的不忍,隨着楚揚的轉身,迅速的從柴慕容眼中消失,她的目光重新變得……純潔起來。
楚揚等人的忽然出現,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不短時間的騷動,一直等到這些拽兒吧唧的傢伙都坐下後,大家才忽然想起:俺們今天來這兒,不是爲了看他們的,而是爲了參加這個競拍投標會的。
在四周的議論聲逐漸平靜下來時,田柯已經把當前的局勢,大體的告訴了柴慕容,然後站起來對主席臺上說:“齊副部長,各位領導,剛纔我已經代表雲水集團,爲收購製藥廠38%的股份,喊出了三十八億的價格。接下來,我們的董事長柴慕容女士,將親自參與競拍。”
大官人還是那個大官人,可就是因爲一場公開的婚禮,別人對俺的稱呼卻從小姐轉爲女士了,特奶奶的,這變化也太快了些……柴慕容心中嘀咕了一句,隨即臉色一正的站了起來:“齊副部長,各位朋友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現在仍然是雲水集團的董事長,所以接下來由我參加本次的競拍,不知道哪位有什麼不同的意見?”
是啊,人家柴慕容現在依然是雲水集團的NOone,人家親自赤膊上陣,誰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的,這一點齊增坤很清楚,他點點頭剛想說什麼時,憋了一肚子氣的韓放,再次充當了先鋒的角色。
“柴董,雖說你嫁給了一個外國人,可我知道你依然是雲水集團的董事長,也有權力參加接下來的競拍,但你們集團怎麼可能會在短時間內,籌到三十八個億?”韓放在說這些話時,把‘外國人’這三個字咬得特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