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我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要受到比死還要殘酷的懲罰?老天爺,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不直接讓我死去,卻讓我這樣呢?”
閉眼靠在牆上的柴慕容,腦海中都是剛纔看到的那張臉。
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啊,應該沒有任何的語言文字來形容吧?
假如非得找個詞語的話,那麼‘恐怖’這個詞彙,都要比真實情況要好很多倍!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呢?”
柴慕容用讓杜鵑都泣血的音調,把這幾個字說了足有一百遍後,才忽然睜眼看:“呀,我怎麼顧着在這兒埋怨,卻忘記讓醫生診斷一下了?”
“對,對,我得去看醫生,也許只是皮膚過敏的小症狀呢!”
說到這兒後,柴慕容腳步踉蹌的快步走出了洗手間,來到了門前,伸手抓住門把時卻又搖着頭的說:“不行,不行,就算我得去看醫生,可也不能出去。”
“冷靜,柴慕容,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慌,這還沒有到世界末日,不是嗎?”
強迫自己必需冷靜的柴慕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走到臉盆前,捧起涼水的洗了幾把臉,用白毛巾輕輕擦乾後,坐在了椅子上摸起電話,撥通了孫大夫(柴慕容的專職醫生)的電話:“孫大夫,你一個人來我這兒一趟。記住,是你一個人來。”
做爲柴慕容的專職醫生,孫大夫絕對算是華夏杏林(醫學界)的好手,爲了確保大官人的身體安康,她是帶領了一個專家小組隨行來瑪雅新城的。
在來到瑪雅新城後的這些天內,孫大夫定期都會爲柴慕容檢查身體,就在昨天下午時還細緻的檢查了一遍,並得出了比較樂觀的診斷。
所以呢,當孫大夫聽到柴慕容讓她一個人過來時,心中就有些奇怪,但卻什麼也沒有問,就立即趕了過來。
孫大夫在前些天的時候,就知道柴慕容是一個人居住了,爲此還費了許多口舌,告訴她要儘量保持樂觀的心態,多和別人交流一下。
不過柴慕容對孫大夫的提議,卻是不置可否的,她也沒辦法,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孫大夫來到柴慕容的住所門前後,敲響了門:“柴董,我是孫麗音。”
“進來吧,門沒有反鎖。”柴慕容那鎮定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孫大夫扭頭對站在不遠處的上官靈笑了笑,隨即推門走了進去:不是太大的屋子裡,光線很暗,柴慕容就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大夫關上了房門,走到了柴慕容面前笑着說:“柴董,有什麼事嗎?”
柴慕容頭也不擡的問道:“孫大夫,你說一個人的臉上,會在受到什麼樣的刺激後,才忽然長滿了小疙瘩呢?”
“柴董,你能不能詳細的說一下,我有些不怎麼明白。”孫大夫一愣,剛想再說什麼時,柴慕容就擡起了頭。
孫大夫雖說是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婦女了,但在私下裡也是非常嫉妒大官人那張俏臉的……可是現在,當柴慕容在擡起頭來後,首先映入她腦海的,卻是一個‘鬼’字,使她登時眼睛睜大,張開嘴巴的剛要發出一聲驚叫時,一隻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柴慕容左手捂着孫大夫的嘴巴,眼裡帶着痛苦的苦笑道:“孫大夫,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是、是……沒、沒有。”孫大夫藉着搖頭的機會,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柴慕容的手。
“唉,我自己都把自己嚇到了,你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柴慕容低低的嘆了口氣,放下手說:“孫大夫,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就發現額頭上長了十幾個小痘痘,我還以爲是粉刺的,所以也沒有在意,就跑回來睡覺了。可誰知道,一覺醒來後,就變成了這樣。”
柴慕容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把自己容顏忽然消失的原因,甚至都沒有等孫大夫問什麼,就把自己獨處後的飲食習慣等,都詳細的解說了一遍。
隨着柴慕容那非常熟悉的聲音,孫大夫終於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站在醫者的角度上,更加詳細的詢問了起來。
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後,孫大夫把她想知道的都問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柴慕容問什麼忽然會變成這樣……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孫大夫這個醫生所做的工作了,在嚴格保密(除了專職醫生小組外,就連上官靈也沒有見到柴慕容)下,小組對柴慕容的所處的環境,進行了詳細的排查。
柴慕容所住的地方,雖說簡陋了一些,不過卻不潮溼,甚至還有些乾燥。
而乾燥的環境,是不利於溼疹(初步診斷柴慕容臉上的那些小疙瘩,是溼疹一類的皮膚病)成長的,所以環境是首先被排出的。
其次就是飲食,柴慕容所需要的這些,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甚至盛水用的水缸,都是全部採購於西域省當地的一家陶瓷廠,按說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她在這間住所已經呆了很久了,而溼疹的出現週期卻非常的短,最多也就是一兩天吧。
實際上,包括柴慕容在內的這些人都知道:她臉上忽然長了這些玩意兒,很可能和她體內絕症有關的。
不過因爲柴慕容所患的這個症狀是絕症,就算孫大夫是國手,但她在這種從沒有見過的絕症面前,還是束手無措的(關鍵問題是,柴慕容拒絕用藥,因爲怕影響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最終只能採取了一些液體樣本,又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飲食休息等問題,就帶人走了。
依着柴慕容的聰明,她當然能從孫大夫那些話中聽出無奈。
患病的人,最怕的就是從醫生的臉上看出無奈了,可柴慕容現在卻不在乎了,甚至都沒有了剛纔的絕望,因爲她認爲這是她的命,最終的命運。
這個人只要一旦認命了,心態就會麻木起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在乎那些東西。
慢慢冷靜下來的柴慕容,在椅子上呆坐了大半夜後,終於下了一個讓很多人納悶的決定:任何人,除了楚揚之外,包括我的專職醫生小組,在沒有我的允許下,誰都不可以踏進我的住所一步,不要試圖詢問這是爲什麼……
對柴慕容忽然下達的這個奇怪命令,花漫語等人在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覺得她就是在裝,裝深沉。
可是在睡醒了一覺後,花漫語才覺出事情真得不對勁,於是就來‘求見’柴慕容,但卻都吃了閉門羹,根本沒有被允許走進那個屋子裡。
柴慕容越是這樣,花漫語覺得越不對勁,好幾次差點命令人強行打開房門,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於是就藉着彙報新城工作的藉口,希望能和她當面商量一下,因爲她纔是最終的決策者嘛。
依着花漫語和南詔戲雪的水平,再加上有強大的部隊支持,幾乎沒有什麼擺不平的問題,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
花漫語之所以急着要見到柴慕容,除了要藉機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鬼之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趁着柴慕容忽然閉關時,把新城大權逐漸掌握在手中。
如果柴慕容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她只要有一口氣存在,就不會放權給花漫語的。
可問題是她現在發生意外了,根本沒臉見人了,於是就在心灰意冷之下,索性把大權全盤委託給了花漫語。
對此,花總很高興……
可人家花漫語也不是那種得到好處就忘了別人的人,她在享受新城‘最高統帥’權力的同時,也在真心的考慮柴慕容到底是怎麼了。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花漫語才從上官靈的嘴裡得知:柴慕容的改變,是從孫大夫來過的那個晚上之後。
於是想當然的,花漫語就去詢問孫大夫了。
但受到柴慕容嚴厲叮囑的孫大夫,自然不會把真相告訴花漫語了,只說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對於孫大夫的敷衍,花漫語自然能看得出來,實際上她也知道,這絕對是柴慕容的意思。
不過,花漫語對此卻不怎麼在意,反正她正是需要取代柴慕容的最佳良機,她當然不會真心爲別人着想了。
別看花漫語對取代柴慕容勢在必得,但在還沒有被楚家正式指定爲瑪雅新城‘女王’時,該低調點時,她還是很低調點的。
所以啊,花漫語不管當天的工作有多累,每天晚上臨睡之前,都會來柴慕容這兒,隔着房門的向她‘請安問好’,除了說話時的口氣很氣人外,小妹姿態倒是做了個十足。
今晚,在例行公事般的來問候了一下後,花漫語就在李彪的陪同下,向她所住的地方去了。
“唉,真不明白她們兩個,爲什麼不能真正團結起來呢?”
望着花漫語的背影,站在不遠處的上官靈和許南燕,在對望了一眼後,同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
隨着遠處的腳步聲慢慢消散在夜空中,柴慕容住所的方圓兩百米附近,很快就沉浸在了安靜中。
這間在花漫語等人看來很神秘的屋子裡,那盞最多十瓦的燈泡,發着暗紅色的光芒,在映亮了屋子裡東西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地獄’這個詞。
尤其是坐在椅子上的柴慕容,還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袍,動也不動,更是平添了幾分的詭異。
如果這時候有人破門而入的話,就算不被嚇死,也得嚇成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