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月回過神，扔下手中的筷子，疾步走向倒在門口並死撐着要站起來的人，僅一步之遙時，她卻止步了。
掌櫃識相地退到一旁跟周圍的人一樣默不作聲。
慕鏡沅之前硬撐虛弱的身體走了一段路，走到這家客棧時，最終還是敵不過倒下了。
“咳咳，咳咳咳……”一股寒氣衝上慕鏡沅的心肺，咳嗽一下便止不下來，他半握着拳擋在脣前，咳嗽着。
歌月靜靜地看着他，心中五味具雜，白皙的手慢慢收攏，最後緊握，指甲刻到了手掌，可此時她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慕鏡沅注意到一雙白色的靴子停住在他視線內，他邊咳着便緩緩擡起頭。
“咳……”當看到那張美得有點不真切的容顏時，慕鏡沅愣住了，一時間連咳嗽都停了下來。
恍惚間歌月那雙清澈的眸子中閃動着點點星光，眨眼間又恢復正常，彷彿那一瞬間的瑩潤只是錯覺。
“月……月兒……咳咳……”聲音從牙縫間擠出來，慕鏡沅艱難開口，他用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身，可是無果，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所有想要質問的話語和怒意都被歌月一一吞下，她第一反應就是想上前扶起他，可是——
慕鏡沅竟然手一揮，把歌月的手硬生生的拍掉，撇開臉去，冷冷開口，“咳咳……不用你管……”
歌月的素手就這樣停在半空，秀目圓睜，不敢相信近在咫尺的慕鏡沅竟然會這樣！
他，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任何事情，也從不會用這種幾近疏遠的口氣跟她說話，在她印象中他永遠都是溫柔體貼的。
爲什麼他會這樣……？
“鏡沅……”歌月一下子懵了，口中只能吐出這麼兩個字來。
聿宣盯着面前那無言以對的兩人，他眼睛不覺地眯了起來，危險陰霾閃過他深沉的眼眸，手中的筷子應聲折斷，木頭的斷刺扎入手中，流出鮮血，可他似乎渾然不覺。
“公子！”笙一個驚呼。
聿宣充耳不聞，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之中。
她在難過麼？
他還是第一次那麼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情感。
目光不覺轉向那個看上去毫無生氣，清瘦到看上去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的男子。
這個就是歌月口中的“鏡沅”？
慕鏡沅不敢直視歌月，生怕自己會漏了底氣，不敢說下面的一番話。嚥了咽口水，極力忍住呼之既出的輕咳，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般，他咬着牙一字一頓，重複了剛剛說過的話，“我，不，用，你，管。”忍住想哭的衝動，他說完了要說的話。
他真的好想變強，不願總是在她的庇護下苟活着，像以前那樣，他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還算什麼男人？
在念想裡，他有多少次幻想自己能變得和其他男人一樣，能夠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是，命運總是跟自己開玩笑。那隻不過是個奢求罷了……
自己真的好沒用，好沒用……
想到這裡，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咳……”一灘黑血從口中咳出，視線越來越模糊。
最終慕鏡沅還是倒下了，眼中只留下歌月緊張地扶起自己的身影。
對不起，原諒我的沒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