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人小小推開,門外站着一人。
無暇的手覆在門框上,她先伸出半個腦袋,探頭探腦地望着裡邊,模樣甚是可愛。
房間內的畫面暫時被定格成了一副賞心悅目的溫馨畫卷,讓人不捨打擾:歌月抓住一隻拿着勺子的手,嘴巴含着瓷質勺子,眉眼彎彎。聿宣則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眉目間噙着縷縷不加掩飾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可人兒,彷彿此時他的眼中只容得下歌月一人。
可房內兩人絲毫沒意識到他們此時動作的曖昧。
看到此情景,無暇忙點着頭哈腰以表歉意,咕噥着“對不起,對不起……”她彎着好看的眼睛,嘴上帶着乾笑。
歌月聽到門口有動靜,偏過頭髮現是無暇,隨後吞下了一勺子的粥,叫住了她,“暇兒?”
這時的無暇已經換上了正常的衣服,她轉過身,面容上掛着純真爛漫的訕笑,“公子。”
口中彌散着清淡悠悠的粥香,歌月輕掃一眼同樣側頭望去的聿宣,隨後重新瞟向無暇,開口問道,“暇兒是來找我的麼?”
聽歌月這麼一問,無暇稍稍一愣,可臉上可愛的笑容沒變,她點了點頭,“嗯,暇兒是想來看看公子有沒有醒,是否需要暇兒來服侍。”字裡行間都透着關心。
“噢。本公子沒事。”歌月回之一笑。
歌月用餘光瞄了眼一旁的聿宣,發覺他依舊淡定自若。
也對,這妖狐是從不把情緒放在面上的。
無暇見歌月與聿宣沒有因自己的出現而覺得尷尬,於是索性走了進來。她快步走向牀,笑着說道,“還是讓暇兒來服侍公子吧。聿宣公子也好早些休息。”說着,她便想要接過聿宣手中的碗,由自己來喂歌月喝粥。
碗並沒有交給無暇,聿宣嘴邊的弧度未曾有所變化,他淺笑道,“我不累。”
歌月緊接着聿宣的話道,“不用擔心這隻妖狐,他精神好的很。”睨了眼無暇的肩膀,歌月又道,“暇兒自己也
是有傷在身吧?所以你更應該早點休息。否則有人會心疼的呢。”邊說着,歌月的視線就似是無意地在聿宣身上繞了一圈。
無暇將手收回。既然都那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撇了撇嘴,不再多言,聽話地轉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後沒走幾步,原本純真無邪的笑容隱去了,沒有笑容的無暇,面上透着絲絲精明和沉穩老練,眼中瞬間閃過算計,隱在袖管中的秀拳也握緊了。
門被無暇輕輕帶上,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再次只剩下歌月和聿宣兩人。
“你之前說‘有人會心疼’是指我麼?”聿宣又勺了一勺粥,送至歌月嘴前。
歌月將粥吞下後回答,“難道不是麼?”她瞧得出聿宣對無暇肯定有些什麼,哪怕不是男女之情。嘴角上揚了幾分,歌月笑得像個要糖的孩子,“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啊,幫你表露了一點點心跡。”
聿宣聽後倒也沒有多大反應,他笑得不懷好意,“你似乎很關心我嘛。”
“嘁。”歌月不屑地一哼,轉而看了眼聿宣手中的粥,說道,“你這隻妖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貼心了啊,又是那麼晚拿來吃的,又是親自來喂本公子喝粥。要那麼勞煩堂堂聿宣公子,我可受不起。快說吧,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商量的?”
這隻死妖狐一般都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念想算是在歌月心裡深根蒂固了。
聿宣聞後,一抹令人費解的情愫在眸中浮現。他的心中涌起了無法言說的複雜。
難道他就不能純粹地對她好麼?在她心裡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陰損,狠毒,薄情還是寡義?或者,比這些更不好?
雖然,他的確有些事情想要跟歌月商量。
“沒什麼事。”說話的口氣顯得有些低沉,就算明明有事,他現在也不準備說了。墨黑的眸子與他說話的口氣一樣沉了幾分,擡眸間,聿宣恢復了常態,繼續說道,“我只是不想再被
你找到話柄,免得你老是在人前說我壞話。”
“真是一隻愛面子的臭妖狐啊。”歌月嘲笑道,爾後挑眉抿脣問道,“真的沒事?”這隻妖狐總喜歡拐彎抹角。
“嗯。”微微頷首,他又勺了一勺粥喂至歌月脣邊。
歌月聽後,表情像是聽到一件天大驚奇的事情般,她沒有吃送至嘴邊的粥,而是睜大眼睛,彎着脣大言不慚道,“喲。你這隻妖狐還算有良心,知道我平日裡待你不薄。”
應該說反了吧?以前她還是神偷暗夜幽姬時根本沒有少拿過他的東西,現在還吃他的用他的,應該是聿宣帶她不薄纔是。
“快吃吧,少廢話。”聿宣將勺子不客氣地直接塞進歌月嘴中。
“咳咳,你……這隻……咳咳……臭妖狐……!咳咳……”歌月原本還想反駁他兩句,結果被突如其來的粥嗆到。她捂嘴咳着,只得用眼睛來瞪聿宣。
聿宣微笑着,在歌月看來他的笑容總是那樣欠扁!即便他只是一笑便可以輕易俘獲人心,迷惑人眼。她總是在心裡暗暗詛咒,上天能“賜”給他一件可以讓他笑不出來的事情!
但上天總是讓她失望,迄今爲止歌月從未瞧見有什麼事情能讓聿宣摘下那微笑的面具,似乎遇到再困難的事情這隻死妖狐總能夠迎刃而解,微笑面對。
吃完對她而言的晚餐,服下治療心絞痛的藥丸,歌月便嚷嚷着下逐客令,“我要睡覺了!”說着她把被子往頭上一蓋,翻個身就睡下了。
聿宣取走夜明珠,望了眼蒙着頭的歌月,帶上房門。
背對着房門,聿宣撫額思考着什麼。
嗯,明天還是先自己去吧,讓她休息一天。
房間漆黑一片,歌月拉開被子。清新的空氣爭相鑽入她的鼻中,讓她一下子變得清醒了許多。
輕輕摸了摸腕間繞着的紗布,歌月的心跳聲也在這片黑暗的寂靜中顯得無比清晰。
她承認這隻妖狐,心眼其實並不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