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本身是有些悶熱,只是在這山間,也許是地處環境的因素,在聖醫堂內不覺得十分燥熱,反倒是有絲絲清涼之意。
夜還不是很濃,婺歌月卸下面具和身上繁瑣的衣飾後,踩着青石玉階,步入溫泉內。
月奴將歌月的衣物掛於寬大的屏風之上,退至一邊。
“宮主,藥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桌上。”月奴站在屏風後道。
婺歌月背靠着大理石壁,將水拱於手掌,細語道,“知道了,你還有蓉兒她們都回去休息吧。”
“這……”月奴支吾着,面露憂色,“屬下還是陪着宮主吧。”
“去休息吧,我的身手你還不放心?”
“宮主的身手屬下永遠不擔心,只是這月圓之夜……”月奴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嗯?”
月奴明白宮主這一聲“嗯”帶着一點警告的意味,所以抿了抿嘴便退了下去。
“還有。”婺歌月叫住月奴,補上一句,“如果聽到什麼響動,你們不必緊張,一會兒就好。”
“是。”月奴退了下去,帶上了房門。
屏風之後霧氣氤氳,爲青石壁面,玉階面上蓋了層輕薄的水霧,也在歌月的水眸中映上了一層迷濛。
泉底鋪滿大大小小的五彩鵝卵石,細密的泉水便是從石縫間流出,冒着大大小小的氣泡,瀠巖泉與這些分支是相通的。
婺歌月高挽起秀髮,閉上眼睛,暗暗運氣,享受泉水帶來的舒適。
泡於泉中一會兒,渾身便覺得有股暖流在順着筋脈竄動,這瀠巖泉就如傳言中的一般,習武之人泡之能有助於增加功力。
時間從指縫間悄悄流逝,午夜正在一點點逼近,過了將近兩個時辰,也該泡足了。
歌月在網格屏風後擦乾身上的水,穿上淺色睡衣,放下挽起的長髮。
有一抹不同尋常的響動滑過耳際,踏在玉階上
的玉足頓下,她眸光一凜,拳頭下意識的攥起。
門口響起了不穩的腳步聲,隨即門被粗魯地推開。
因爲內室和大門有着一個轉彎,所以婺歌月不知道來者是誰。她那茶色的眸子危險眯起,按兵不動地聽着帶着酒氣的對話。
“我倒要看看這祭月宮宮主真有傳說中那樣絕色傾城麼,呃。”說完,那人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是啊,我也想看看!”另外一人附和道。
這兩人分明就是藉着酒膽而來。
接着又是“哐當”一聲,其中一人由於腳步不穩被門檻所絆,一下子撲倒,落地之前扯住桌布,桌上的一碗湯藥就此落地打翻。
糟糕!
婺歌月心中一驚,她的藥……!
慢慢走下玉階,歌月抓起放在几案上的面具戴上,右手指縫間霎時出現了四根冰針。
踉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美人,快出來。”不看來人的表情便知道他此刻定是在淫笑。
“快出來伺候大爺!”
藉着酒勁,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彷彿他們不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是江湖上公認頂尖高手之一的祭月宮宮主一般!
婺歌月原地不動,額上沁出細微的汗水,她呼吸的頻率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快,透過面具聽上去有些沉重。
體內似有一道刺人肌骨的寒流緩緩騰起,歌月的眉頭越皺越緊。
胸口傳來時有時無的疼痛,正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使她原本機敏的反應力變得遲緩起來。
“美人,別戴着面具呀,讓大爺欣賞欣賞你的容貌。”其中一人,頂着一頭蓬鬆捲起的黑髮,黝黑的臉乾瘦無比,一雙如豆小眼攪着混沌的光正死死地盯着歌月。
另外一個陪同他來的人和他一樣身材精瘦,面頰凹陷無肉,眼白髮黃,兩人一樣渾身散發着病態的氣息。
這兩個人應該是聖
醫堂裡的病人吧。
暗器從手中發出,但由於她的手偏力一抖,結果只射中那個面頰乾瘦之人,而另外兩根冰針險險地從另外一人袖管擦過,定在他身後的柱子上,隨後融化不見。
“他孃的。”蓬頭的男人見同伴倒地,咒罵一聲,似乎神智清醒了點,眼神中透露出了害怕。
婺歌月忍着從胸處傳來的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她努力想站穩腳。
心臟像是連了一根綁住四肢百骸的細線,現在小小的吸一口氣都能牽動這根堅韌的線,鑽心的疼痛就隨着這線傳遍全身。
最終歌月還是不敵體內傳來的抗議,她捂住胸口慢慢蜷起身子。
後來她還是忍不住地呻【間隔】吟,腳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真的,她使不出力氣了,怎麼辦。
那蓬頭的男人見狀,之前的害怕頓然不在,臉上再次浮起淫穢的笑容,“哈哈,祭月宮宮主也不過如此啊。”
眼睜睜看着那人一步步走進,婺歌月卻無力反抗。
呼吸越來越急促,疼痛一陣蓋過一陣,歌月幾近失去意識,沒有藥,她不行!
“讓我來看看面具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呢?”說着,他那皮包骨頭的手就伸向歌月。
再怎麼厭惡也沒有用,她只能任憑他將自己的面具摘掉。
狠狠地瞪着眼前這個目睹她容貌後驚豔到定格住的噁心之人,婺歌月的一雙眼中寫滿了厭惡和冷漠。
不一會兒,她發覺有些不對勁,這個人瞪大着的眼睛變得越來越空洞,而鼻息間感受到了能使人心靜安神的曦檀香的幽幽香味。
不知怎的,一聞到這好聞的氣味,歌月腦中那緊繃着的弦也放鬆了。
眼神慢慢開始渙散,在眼皮闔上之際,她捕捉到了一抹挺拔的身影,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漾出了淡淡的笑容。
最後的一點意識被抽走,婺歌月暈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