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禮,歌月就被媒婆攙着帶離宴會場所,前去佈置在恆國皇宮內的新房。
僻離那熱鬧的地方,歌月隨同媒婆一起又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條路就像沒有盡頭一般。宮裡有身份的人都去參加宴席,而一些宮婢也都去宴會上伺候了。所以,走在這這條路上顯得有些冷清,雖然地上都鋪起紅地毯,紅燈籠還高掛牆頭。
走在長廊誒,感覺到些許涼意侵襲上身,不是因爲衣着單薄,而是她的心由內而外透出的涼意。
歌月在媒婆的攙扶下,進了一間房間。微低着頭,歌月看見地上鋪着一塊塊燙金刻花瓷磚,房間內燈火通明,直直穿透她的喜帕,刺痛了她的雙眼。
“三公主,請坐。”
在媒婆的示下,歌月坐在了一張舒軟的牀上。牀面在豔紅錦被的輕裹下顯得一派喜氣洋洋。
房內和歌月一同呆着的,除了喜鵲和媒婆還有有數十個婢女,各自手中端着五花八門用來鬧洞房的東西。她們都如同端坐於牀邊的新娘那樣默不作聲。
“之前我跟您囑咐的,您都記住了麼?”媒婆湊近歌月的耳朵,低語着提醒道,她之前無非就跟歌月提點了一些房事的注意點。
“嗯。”無喜無怒的聲音透過喜帕傳來。
新房內紅燭高點,一個燙金囍字貼在窗旁,刺目耀眼。
時間在指間慢慢流逝,如同血淚一般的燭油緩緩順着紅燭滴入燭臺之中,每個人都在靜靜等待着新郎的到來。
夜色迷濛,星子散漫。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房中已經站得腰痠背痛的人,感到如釋重負一般,重新抖擻起精神,端正手中的盤子。
原還在犯困的歌月此時也提起了精神,正了正神色準備迎接來人。
一身大紅喜袍,紅冠束髮的恆宇夜暝伴着絲絲淡淡的酒氣推門而入,雖有酒氣,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依舊透亮清明。他微微擺手,屏退了身後欲跟他進來的人。
媒婆上前一步,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恆宇夜暝
打斷,“把東西留下,你們都下去吧。”他的手輕輕一揮,語氣中帶着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這……”媒婆皺眉猶疑着,這怎麼和規矩呢,儀式都還沒進行呢。
那些奴婢見領頭的媒婆沒動,所以也都沒有依言退下。
“難道沒聽清楚我說什麼?”恆宇夜暝面色不改,聲音卻是傲慢冰冷。
媒婆在行使任務前可是聽聞了許多關於恆宇夜暝的傳聞,知道眼前這個霸氣外露的男人是個不好招惹的主。
“是,奴婢領命。”
說完她就帶着房內的婢女們退下,她們將手中端着的盤子都一一放在外面的桌上。
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偌大的房間內寂靜無聲。歌月不知道恆宇夜暝此時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
靜靜站立在新娘面前,細細打量着她,看着眼前的人將手縮在寬大的袖子中,低着頭,恆宇夜暝好笑地問道,“在緊張麼?”
沒人回答。
要是說一點也不緊張,那是騙人的。歌月並不知道恆宇夜暝下一步會做什麼。
“你別怨我拆散你和你的有情人。娶你,也並非我願。”他事先派人在暗中調查過這個鳶國三公主,知道她在未嫁之前和城邊的木匠有過一段情緣,嫁到恆國也非她自願。
恆宇夜暝眯了眯眼看向坐在牀頭那個沉默的女人,他娶她也只是母后和父王一手操辦的,他也根本不願意娶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在他心中唯一認爲能配得上他的人只有那個妖媚無常,一笑便顛倒衆生的人……
“嫁到我國,你也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處境。”三公主被嫁到恆國只不過是一個籌碼而已,明白人都心裡清楚。
牀上之人依舊沉默不語,恆宇夜暝接着說,“既然並非你情我願,我把話就放前頭了,日後我們就相敬如賓的對待彼此。”語氣強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說罷,他就走向桌邊,拿起盤中的喜稱,緩緩走向牀上蓋着喜帕看不清容顏的女子。
“這可是你說的。”清冷無情的聲音夾着嘲弄幽幽飄出。
舉着喜稱的手一頓,恆宇夜暝又眯起了自己的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音……
不等他拿喜稱挑起她的喜帕,歌月自行將蒙在頭上的喜帕掀起,同時勾起脣角,牽出一抹嘲笑。
看見令他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驚愕在恆宇夜暝琥珀色的眼中盛開,隨後又轉爲不可置信,接着又變換爲狂喜。
“怎麼會是你?!”驚訝開口,滿臉愕然。
在牀上安坐之人身着一襲和他相匹配的嫁衣,那金燦燦的鳳冠之下是一張絕美的臉,她正不溫不淡地看着自己。
“很驚訝麼?”歌月淡漠出聲,臉上看不出喜怒,之餘絲絲冷嘲熱諷之態,“我不是說過,早晚都是你的人麼?”
恆宇夜暝稍稍怔住半響,爾後爽朗地大笑幾聲,“看來暗夜幽姬還挺守信的。”他沒料到她會這樣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以爲她在曉寒居只是在說笑。
“我守信了,那你也要遵守你之前所說的話。”歌月直視恆宇夜暝,出口咄咄逼人,氣勢不亞於高傲如常的恆宇夜暝。
“哈哈哈。”恆宇夜暝知道她所指的就是之前他所說的“相敬如賓”對待彼此,他不由笑出聲,沒想到她還真是狡猾。
心中的狂喜充斥着他的心房,一時間他都忽略掉了問題的本質——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和鳶國三公主是什麼關係?她來這裡又有什麼目的?
這些問題都被他暫且拋在腦後,他只在想他一直想得到的人,就這樣安然無恙,真實地在自己面前,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而接近他,恆宇夜暝只清楚,她從現在起就會在自己身邊,插翅難飛。
“我不會食言。”他說得信誓旦旦,卻又是一臉自信,他早晚有一天會讓她自己心甘情願地成爲自己的女人!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他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但是在相敬如賓之前,我們是否應該把應有的程序做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