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昭華寺逗留了兩日,待笙和簫駕着馬車抵達後,聿宣和歌月便向方慧大師與已能下牀的法一住持告別,離開了昭華寺,重新步上了他們不知何時結束的旅程。
舒服地靠在馬車裡的軟墊上,歌月優哉遊哉地瞧着二郎腿躺着。
聿宣謝謝地倚着靠墊,手中撫摩着乳白色幾近透明的挽玥珏,眸子微微闔上似在思量着一些事情。
“今宵何處避世閒?淚眼相問欲語遲。瀠巖泉流冰下難,鳳凰血引挽玥珏。紅花飄城憑風舞,瑤橙昀黃染紙鳶。霧鎖綠楊曉寒輕,山青水秀映昭華。藍衣素女祈姻石,陰雨延綿嘆月缺。”
他在心中默唸這首詩。
他們現在又紅、橙、黃、青,這四塊玉石了。按照詩中所寫,應該是在暗示有紅、橙、黃、綠、青、藍、紫,這七塊石頭,然後就能找到傳說中的“邪傾”,這一寶藏了。
“得邪傾者,得天下”這個傳說在江湖上已經流傳了十來年了,許多人都在明裡暗裡追求這一財寶。
天下,有哪個英雄不是夢寐以求的?更何況屬他這樣,從小都在名利,權勢爭奪的漩渦中長大的皇子呢。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聿宣低沉着聲音,宛似自言自語,“還有三塊,就應該結束了。”
歌月附和着點了點腦袋,笑道,“的確。還有三塊石頭,我就能脫離你這隻白麪黑心的臭妖狐了!”其實她也曾暗暗分析過這首詩,也發覺了裡面潛藏的信息。
聿宣斜睨了眼她,“如果你脫離了我,那就沒人能保護得了你咯。”
“切,你以爲你誰啊。我要你保護?”歌月白了他一眼,滿臉的不以爲然。
墨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起身,走到歌月面前,毫無徵兆地突然湊近她。曦檀香從原本的幽淡轉爲濃郁,歌月的表情僵在臉上,盯着他那張放大的臉,幾乎再近一點就能觸碰到她。
聿宣吐氣如蘭,噴在臉上癢癢的,他眼中盛滿了笑意,“在我看來,你現在就跟一隻小貓咪一樣,對我毫無威脅可言。”
歌月屏息,不敢亂動,只能用眼神來表示抗議。
車內溫暖的氣息中浮動着絲絲曖昧。
窗外傳來了幾聲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接着是鴿子“咕嚕嚕
”的鳴叫聲。
聿宣盯着歌月的深瞳閃過一些什麼,緩緩遠離了歌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歌月鬆了口氣,嘟嘴瞪了過去,說得咬牙切齒,“死妖狐,臭妖狐,你現在就這樣對我好了!等我元氣恢復了,看我怎麼對付你!”
他撩開車窗錦簾,打開木窗,一隻白色帶着黑色斑紋的鴿子撲騰着翅膀,飛了進來,落在聿宣手中。他抽掉了綁在鴿子腿上的竹筒,將這隻白鴿放了出去。
這隻白鴿是聿宣和千葉柔芷傳信的工具。
聿宣抽出捲成一卷的字條,慢慢展開,上面是柔芷清秀的字跡。
看完後,他將紙揉作一團,頓時間白紙在聿宣的手中變成了粉末掉落在了茶几之上。
“簫,調頭去西邊的百里亭。”
話音剛落,馬車慢慢放滿了速度,接着便是一個大轉彎。
“去百里亭幹嘛呀?”歌月不解問道。
“去接一個人。”
歌月問了也是白問,這隻妖狐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事都自有他的道理,無需人們去過問。
馬車走上了一道山路,最後在一個小巧的驛站旁停了下來。
“妖狐,你自己下去吧。我就在車裡睡一覺等你回來。”歌月死賴在暖暖的車廂裡,不願去吹外邊的寒風。
“不行,你要跟我一起下去。”聿宣不理歌月的執拗,二話不說拉着歌月完好的右手想把她拉起來。
“爲什麼啊?”歌月很不情願。
“因爲……你還是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我比較放心。如果你有什麼損傷,我會被你師父追殺的。我可不擔保自己能打得過他。”
“什麼嘛,少拿我師父來壓我!”歌月被他拖起了一半,人還死撐着。
“那我就把你扔這了,晚飯什麼自己搞定!到時候有人來襲你別來叫我哦。”說着,就一放手,但是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歌月被聿宣這一放手,人硬生生地摔在了墊子上,雖然不痛,但她也不好受啊。
“你這隻死妖狐!”歌月低低咒罵了一聲,最後還是乖乖地跟着聿宣一起下車了。
剛下車,絲絲涼風便吹了過來。
現在,是秋月天。處處透着淡薄的涼意。
百里亭,一個山路旁的小驛站,是供路人歇腳買糧的小客棧。這個驛站雖小,可是“五臟”卻俱全。
在這小客棧外,一輛顏色亮麗小巧的馬車停在外面,一瞧便像是官家小姐出行的車輛。
一進驛站,一個氣韻卓絕,清雅高貴的熟悉身影便吸引了歌月的目光。
“柔芷姑娘。”歌月喚出聲來。
千葉柔芷朝聿宣還有歌月微微欠身行禮,臉上帶着魅人的微笑,她之前一直端坐在那裡不知令周圍的人眼睛都瞪出來好幾回了。
“公子,請近一步說話。”
柔芷帶着聿宣以及歌月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客房。
她探頭看了看四周沒人後,將門小心帶上。
客房內的牀上,躺着一個姑娘,雙目緊閉,臉上毫無血色可言。而在牀邊還站着一個閉月羞花的貌美姑娘。
“怎麼回事?”聿宣問道。
千葉柔芷抿了抿櫻脣,面露爲難之色,瞧了眼一旁的歌月,見聿宣並無避嫌之態,便緩緩道,“公子應該也有所耳聞吧。曉寒居的媚三娘發帖邀請花語樓去她那來個比試,規則她定。說如果哪家失敗了,日後就自行退出,以後不得再在江湖上涉足。原本柔芷還在思量着是否答應,可是那曉寒居竟廣力宣傳,弄得江湖上現在人人都知這場公然的挑釁,很多人都抱着看熱鬧的態度。” “她在規則中規定我們花語樓只能帶三個人前去,原本已經看出她是在存心針對了,可是沒想到她會在暗裡使詐。”柔芷接着說。
“怎麼說?”聿宣挑眉,神色從容不迫。顯然他對自己一手所辦的花語樓,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很有信心。
“我們在途中遇了一次襲,在襲擊中其他人都毫髮無損,可燕兒中毒,恐怕不能出席了。”柔芷的美目中透着擔憂,柔柔地看着聿宣想聽聽他的見解。
“也就是說現在缺了一人?”聿宣思量着。
“嗯,是的。”
聿宣心下有主地瞟向了一邊的歌月。
被這隻妖狐那麼一看,不好的預感立即浮上心頭。
“沒事,我們的行程照舊。這裡不就有個人選麼?”聿宣指了指歌月,爾後吩咐道,“準備準備,我們現在就去邊池曉寒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