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站起身,曲令冷冷地注視着寧萱芷,一句冷淡的你只是個護院,猶如冰水般將他滿腔熱情徹底澆滅。
甩下手裡的木棍,曲令一言不發地徑直下山而去,很快走出了寧萱芷與婉蓮的視線。
寧萱芷愣在當場,她微微張着嘴,想要叫住曲令,可是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
婉蓮不知所措地挪到寧萱芷身邊,蛇肉很香,她很餓,可是看着寧萱芷欲哭無淚的表情,她有點吃不下。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找曲護院?”
寧萱芷搖搖頭,她咬着脣瓣,輕聲說:“不必,吃完了,我們就下山回去。”
蛇肉很糙,沒有什麼滋味,可是寧萱芷卻吃的津津有味,婉蓮心疼地看着她,快速消滅了手裡的蛇肉,把火熄滅後,背起竹簍攙扶寧萱芷下山。
山腳下,兩個挑夫正等在那裡,看到寧萱芷她們出來後,其中一個老頭上前說道。“剛剛有位爺,讓小的們在這裡等候兩位姑娘,請上轎。”
寧萱芷盯着面臉蒼老的挑夫搖搖頭。“你們拿着錢回去吧,我們自己走走。”
“這位小姐,我們收了錢,就得做事。”
“老人家,天快黑了,山路溼滑,快些回去吧!就當我坐了,拿着錢貼補家用去吧。”
老頭還想在再說什麼,寧萱芷二人已經走了。
不是故意要浪費曲令的好心,寧萱芷是真的不想坐那樣的轎子。一來,那挑夫老的都可以當自己的爺爺;二來,她不想再接受曲令的好意。
回去的路比來時更難走,鞋子已經被雪水打溼,腳也凍得沒了知覺,寧萱芷咬了咬牙,不吭聲的繼續往前挪。
婉蓮人胖到也不覺得多凍,只是心疼寧萱芷,這一路回去,小姐宮寒的病症怕是又要發作了。
“小姐,讓奴婢揹着吧!”婉蓮把竹簍套在脖子上,半蹲在寧萱芷身前。“快上來,還要走很多路。”
“不用!”繞開婉蓮,寧萱芷往前邁去,麻木地雙腳,踩在積雪下的石頭上,一個不穩,整個人歪倒在雪地裡,吃了滿口的雪。
“鬧夠了嗎?”
不等寧萱芷反應過來,曲令一道猛勁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退掉了她的鞋襪,用他的皮帽蓋住,將她扛上了肩頭,往前走去。
帽子裡還有溫度,蓋在冰涼地腳上十分舒服。
不爭氣的眼淚就這麼掉了出來,寧萱芷不吭聲的嗚咽着,聽得曲令不斷皺眉。
“別哭了!”
“不要你管!”
曲令挑起眉,當真不說話了。
三人回到尚書府,一路無話,剛進入‘落月閣’就瞥見坐在涼棚下的白影。
桂竹發現被曲令抗在肩上的寧萱芷,連忙衝着婉蓮擺手,可還是被衛煜撞了正着。
含着怒氣的黑眸,掃過用皮帽蓋住的雙腳和曲令手裡的鞋襪,衛煜挑起眉。
“放我下來!”
感受到衛煜的怒氣,寧萱芷拍拍曲令的肩膀。
曲令朝着衛煜行了禮後,扛着寧萱芷就往她的廂房走去。
“快點放我下來,你想挑釁王爺麼?”
“我不會讓你赤腳站在雪地裡,現在你需要的不是聆聽訓話,而是洗個熱水澡,喝一碗暖身的藥。”曲令認真的眼眸讓寧萱芷順從的低下頭。“麻煩兩位姑娘伺候,小的先出去候着,有事叫小的。”
放下寧萱芷,曲令走出廂房,盡職的守在門口。
“讓開!”
“天大的事,也請王爺稍等!”
兩個大
男人擋在了廂房門口,小穗端着木桶無法進去,又不敢衝撞衛煜,只好在後面等着。
曲令稍稍讓開半個身子衝着衛煜說道:“王爺,您擋路了!”
“你再說一次。”
“您擋路了!”
衛煜揪起曲令的衣襟,剛好給身後小穗讓出了一個人的縫隙,她連忙提着木桶穿了過去,桂竹取來燒熱的水跟在她的身後進入。
“曲護院,院子裡沒水了,你稍後去後山挑些過來,乾柴也不多了。”
“是,小的這就去。”
曲令看了眼脖子上的雙手,朝着衛煜撇撇嘴說道:“王爺,可以放手嗎?小的還有很多活要做。”
衛煜眯起雙眸,他放開曲令,還故意拍去他肩膀上的灰塵。
“謝王爺!”
曲令從容的在衛煜視線下挑起水桶,往後山方向走去。
擦擦擦!
緊湊的腳步聲跟在身後,曲令呵呵兩聲,不回頭的往前走。
尚書府的後山有一條清澈的溪流,不過去那裡取水用的只有‘落月閣’。
尚書府每個院子裡都打了水井,當初寧恆遠是想着要給‘落月閣’也打個井的,但是被林馨婉以水道過長、打造不易爲理由,把這事給耽擱了下來。
自此以後,‘落月閣’要用水都得去後山挑,或者去別院取,幾個奴婢十分辛苦,爲了省下力氣,用水都很節儉。現在有了曲令,不但可以經常喝到新鮮水,而且用水管夠,院子裡的人自然對曲令就像是家人一般。不然,桂竹又怎麼會開口替他解圍。
曲令邊走邊想,人心都是肉長的,說是沒點小感動,那是騙人的,水缸中的水還有大半,用到明日都夠,剛剛的差遣不過是想要化解他與王爺之間的緊張氣氛。
提起兩桶山泉,曲令擡眼看向靠在一邊的衛煜,勾起嘴角。
“王爺,跟着小的來這裡有何事?”
“我說過不準碰我的女人!”
“小的不知道王爺的女人是誰?又怎麼會去碰?”
衛煜嗤笑起來。“看來本王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
長劍指向曲令的脖子,衛煜陰冷着臉,右手一翻長劍劃過曲令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曲令抹去臉上的血跡,放在嘴裡舔了。“王爺是君,您想做什麼都可以,但清您記住,人總有落單的時候。”
繞過衛煜,曲令留下威脅的話,走回‘落月閣’。
武修從一邊冒了出來,他站在衛煜的身邊。
“不是人皮面具,難道是我猜錯了?”
“爺!那棟院子屬下去過,是間廢棄的宅子,房主確實姓秦。”
衛煜望着曲令的背影,如果這人真是秦褚,爲何當初離開後,又喬裝進入,他圍繞在寧萱芷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再查,一定要找到那間屋子的主人,帶來見我。”
武修返身離開,衛煜跟着下山回到‘落月閣’。
洗了熱水澡、喝了苦藥,寧萱芷趴在窗臺上,對着往水缸裡倒水的曲令發呆。
忽然一個黑影擋在了眼前,寧萱芷擡起眼眸,迎上衛煜蘊含怒氣的雙眸,心裡哀嘆起來。
“有事?”
“你去哪了?”
“上山採製香的草引子,我記得有說過。”
“你的保證吶?”
寧萱芷狐疑的歪着頭,什麼保證?她怎麼不知道。
呵呵,果然是忘了!
衛煜彈起響指打在寧萱芷的腦門上。
啊!“你
做什麼?”
“好好想想,你是怎麼答應本王的要求,難道本王還及不上一個下人嗎?”
“什麼?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答應你什麼了?怎麼就扯上下人了?”
“下雪!上山!你和我!”
經衛煜這麼一提醒,寧萱芷想起來,她好像是有答應過什麼的,不過當時的情況好像是自己被逼迫的吧!
“有嗎?我好像沒有邀請王爺一起去山上。”
衛煜眼角抽搐了下。“不是邀請,二小姐想不起來,沒關係。不過今日,本王可是親眼見到曲護院對你做出逾矩的事。”
“衛煜,你亂說什麼?”
“亂說?院子裡很多人都看到曲令扛着你,手裡還提着你的鞋襪,這樣的畫面,真是令人想入非非呀!”
“你!”
“現在二小姐,可想起答應過本王什麼了嗎?”
“是,我答應了,但我也沒有帶別人呀!”
“這個不是?”衛煜看都不看的指向身後的人。
“我沒有帶他走,他是後找去的。而且他救了婉蓮,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婉蓮就得掉下懸崖摔死,所以你不要再對他做過分的事,我不答應。”
“本王沒有義務聽二小姐的,你也不是本王的什麼人。”
衛煜拿着之前寧萱芷對他說的話,壓制着她,令她極爲尷尬的瞪着眼,久久說不出話來。
“王爺要是這麼說,臣女無話可說。”
啪!
當着衛煜的面,寧萱芷重重關上窗,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窗影下,衛煜還站在那裡,寧萱芷氣惱的扯過被子蓋在臉上,她是命裡犯太歲嗎?怎麼碰上這麼個不講理的人?當初是你不要我的,現在幹嘛還死皮賴臉盯着不放,什麼我是你的女人?
瞎扯!分明就是你自私!
上輩子是你不要我,這輩子,你也休想!
衛煜站在院裡,古怪的盯着緊閉的窗戶想了許久。‘落月閣’裡的奴婢沒人敢上前,只好任由衛煜一個人站在那裡,心裡爲寧萱芷捏了把汗。
不知不覺,寧萱芷捂在被子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等她睡醒的時候,已經入夜,窗影下,也沒了人影,屋子裡點着燈,寂靜中只有燭火發出啪啪的響聲。
揉着睡眼下牀的寧萱芷,聽到屋外傳來聲音,打開門,一個影子摔落下來,好在有人出手扶了一把,纔不至於讓她摔倒在地上。
“小魚?你在這裡做什麼?”
“二小姐起來了呀,小魚在這裡爲你看門啊!”
“二小姐,大小姐請您過去。”青伶站起身,衝着寧萱芷微微彎腰行禮。“小魚說您還睡着,奴婢閒來無事便與她在這裡等着。”
“姐姐找我有何事?”
“奴婢不知。”
“天色已晚,若是沒有重要的事,讓姐姐明日過來說話就是。”
“二小姐不去嗎?”
“我沒什麼事要找姐姐,她有事要對我說,過來說便是!”
青伶楞了下,她應了聲,走出院子外。
“小魚,青伶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小姐不用擔心,小魚心裡明白。”
寧萱芷憐愛的摸摸小魚的腦袋。“小魚你還小,很多事不明白,你怪我多事嗎?”
“小魚雖然不記得爹孃的樣子,但小魚知道,這個世上除了爹孃,只有小姐一個親人,婉蓮姑娘都跟小魚說了,小魚明白。”
一絲內疚爬上心頭,寧萱芷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