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昕神情有些淡然,似乎有些漠不經心,道“那還能怎樣呢,我這已經被選上了,難道還能抗旨嗎?”
她這話好似漫不經心,而她的漫不經心好似也正是因爲對入不入宮並不在乎罷了,可是她是幕纖柔從小看到大的女兒,幕纖柔又怎麼會不清楚她的性子和心思。
從小她便與那些庶女不同,那些女子巴不得入大戶,哪怕爲妾,看着丈夫妻妾成羣,也無所謂,可是蔣昕不同,說到底,她卻是希望能依着庶女的身份,嫁入一個小家小戶,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
然而,她唯一的要求,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幕纖柔如此想着,心中對於如今的狀況便免不了一時感傷,又咳了起來“咳,咳……”。
蔣昕見她如此模樣,輕輕皺起了好看的秀眉,看着幕纖柔,不無擔憂地,道“額娘,這可如何是好啊?您身體老這麼不好,該去找郎中開些藥好好調理身子了。”
“額娘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這都是多年的頑疾了,又何必浪費了那些好藥。”幕纖柔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地道。
蔣昕看着幕纖柔日漸憔悴的面容,也只能輕嘆一聲,不再言語,她清楚幕纖柔的性子,決定的便不會更改,這也是她柔弱之中的一點剛強與倔強。
次日,就有禮儀姑姑前來府中教示宮中規矩。蔣昕與蔣嫺芝本來便是大家中的女兒,就算是庶女也是要接受規矩的教導的,所以教習姑姑一般也只是走一個形式罷了。但是蔣昕不同,不知爲何,她在府中,總覺得蔣玄看她十分不順眼,自小便活的同丫鬟並無區分,所以規矩自然也差了一些。
“奴婢給兩位小主請安,兩位小主吉祥。”禮儀姑姑慈眉善目地福身言道,一身氣息似乎都極爲和藹模樣,當然,這是在宮中當了許多年的教習姑姑了。
“姑姑快快請起,我受不起這樣的禮,我還只是個準小主呢。”蔣昕也是禮貌的微笑,微笑着扶起了禮儀姑姑。
而蔣嫺芝,則在一旁不言不語,生生地收了這一禮,也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罷了。蔣昕分明看見,蔣嫺芝的眼裡,有那樣一抹隱秘的不屑。當然,那也不過轉瞬即逝。
自然,再後來的學習中,將嫺芝也不太上心,畢竟蔣嫺芝事先都是學過的,只是更嚴格些罷了。而
禮儀姑姑對她和蔣嫺芝,也是差得不多。只是有些時候對她更加尊敬些罷了。
一月後,這禮儀學的差不多的時候,禮儀姑姑看着蔣氏二人,語重心長的言道“這聖旨瞧着時候也是差不多到了,宮中不比外頭,要謹慎行事,小心口舌,方爲上策。”
蔣氏二人也是福身謝過了禮儀姑姑最後的訓誡。
次日聖旨便到了,宣旨的公公扯着尖細如嬰兒哭聲那般的嗓音喊道“聖旨到,太僕寺少卿之女蔣昕,蔣嫺芝,接旨。”
二人便是並肩地雙雙跪下,“嬪妾接旨。”
那公公便打開聖旨,聲音高亢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蔣家貴女蔣昕秀外慧中,深得朕心,特封爲庶八品昭訓,賜號翎,居然墨閣,賜太監宮女各3人,蔣家貴女蔣嫺芝封爲從九品才人,居莜思閣,賜太監宮女各3人,即日進宮,欽此。”
話罷,二人皆是行了個跪拜禮,恭敬地言道“嬪妾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二人起身之時,蔣昕分明看到了蔣嫺芝眼裡的暗暗的不甘。
但蔣昕想着這蔣嫺芝從小便是掌上明珠,現在低她一等,自是不甘的,便也沒多想,上前對其言“嫺芝,怕是皇上覺着你年紀太小了呢,所以才封的才人,等皇上知道嫺芝有多優秀,就會晉封的呢。”
聽着這話,蔣嫺芝眼裡的不甘方纔稍稍減輕了一點,卻也只是淡淡的看了蔣昕一眼後轉身而去。
蔣昕與蔣嫺芝向阿瑪額娘告別之後,乘着轎子從側宮門進了宮,分別朝自己宮中走去。
這賜給蔣昕的住處然墨閣雖不大,院子裡卻栽着蔣昕最愛的秋海棠,並且,這然墨閣甚是清淨,讓她喜愛萬分。
蔣昕來到正殿之時,地上跪了些許宮女太監,一見到蔣昕,就紛紛拜下,道“奴婢(奴才)給小主請安。”
她沉默打量着這正殿,走了一圈,方纔坐在椅上,才言道“起來吧。”
她知道,沉默纔是最讓人感到畏懼與忌憚的東西。
隨即她又接着言道“青偌是本主的陪嫁丫鬟,就是理事宮女了,掌事宮女是誰。”
宮女之中較高位的姑姑也是分爲理事姑姑與掌事姑姑的,理事姑姑自然是嬪妃最信任的人,也便是隨着嬪妃進宮,從小侍奉的丫
鬟,掌事宮女便是之前管事的。
此時,一名面容清秀,較爲從容的宮女頷首低眉,出聲言道“奴婢璃孀,是然墨閣的掌事宮女。”
蔣昕端詳了片刻璃孀,輕輕笑着,道“嗯,也是個沉穩的性子,以後,可要多多提攜青偌,這丫頭,最是沉不住氣了。”
後蔣昕又在屋子中轉了一圈,才言道“你們先下去吧,本主有事,會傳召你們的。,青偌,璃孀留下。”這幾個宮人這才跪了安,退出了正殿去。
蔣昕走至梳妝檯前,無意望見因爲這一路的顛簸,原本完好的髮髻已垂下幾根長長的髮絲,這髮髻上的飾物也有些歪斜。
蔣昕微微有些不悅,畢竟在初見的婢女面前失了禮數,乃是最爲不妥的事情,便輕聲言道“這一路的顛簸,都把髮髻亂了,本主要去重新梳妝,璃孀,不若你來幫本主梳妝,青偌那笨手笨腳的,連個髮髻也不會梳呢。”
青偌見蔣昕這樣貶低自己,不由得委屈極了,微微嘟着櫻桃小嘴,反倒引來蔣昕的笑。
正打趣之際,蔣昕坐在了梳妝檯前,看着璃孀纖細的手在青絲中熟練的穿梭,扭轉。
璃孀果然一雙巧手,沒過多久,一精緻的墮馬髻便成了,蔣昕看着鏡中精緻的髮髻,不禁笑言道“璃孀,你的手可真是巧呢,瞧瞧,青偌,你可得好好學學啊。”
璃孀只是微微一笑,依舊平靜言道“奴婢不敢,是小主天生麗質,梳什麼髮髻都好看。小主,這墮馬髻要配翡翠玉簪纔好看,讓奴婢給您插上。”
璃孀輕輕爲蔣昕插上了些素雅的簪子,幫蔣昕上了淡淡的卻又精緻的妝容。
妝畢,蔣昕看着鏡中的人兒,雖淡妝相襯,卻不失清麗之色。
蔣昕側着頭,看着璃孀,對璃孀言道“帶本主去向貴嬪娘娘請安。”早在家中,禮儀姑姑便與她們講過,宮中的最高位便是芳德宮的伊貴嬪娘娘。
不肖久,蔣昕便與幾個宮人到了芳德宮的門口。
“姑姑,勞煩通報一聲,然墨閣的翎昭訓求見。”那宮女驚訝地打量了下蔣昕,就去通報了,果不其然,沒多久,那名宮女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地朝着蔣昕一福身,言道“我們娘娘有請。”
蔣昕也是微微點頭淺淺一笑,蓮步輕移,走進了芳德宮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