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百劍山莊都沉浸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中,首先是夏玉蓮的傷勢,已經三天了,還沒有醒過來,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着。
第五天,人終於是醒了,只不過身體還是很虛弱,在齊青寒的精心調理下,夏玉蓮已經恢復的很好了。
玲瓏算是因禍得福,找回了自己的母親,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有些說不完的話。
這個時間段,顯得落寞的就是如煙了,當所有事情塵埃落定時,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這天,所有人聚在小院裡討論着以後的事,夏玉蓮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披着厚厚的衣裳,只是她總是看着如煙出神,公孫雲良也看出來了,他覺得是時候問問如煙了。
“如煙,姬洪屠是你爹,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們?”公孫雲良目光銳利,似乎能看穿一切。
“我……”如煙有些哽咽。
“如煙姐姐,都到了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麼必要瞞着我們呢?”
如煙想說,有些猶豫,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既然你是姬洪屠的女兒,又爲什麼要跟你父親刀劍相向?”公孫雲良繼續追問道。
欲語淚先流,如煙輕聲抽泣着,講述了她的身世。
“我的確是姬洪屠的女兒,但我卻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他本人卻不知道。
我打小就在銀葉城,我也曾經以爲他會是我的好父親,可是,爲了權力,他漸漸迷失了自己,更失去了家庭,到最後他基本上變成個瘋子,對我母親非打即罵,從小我便生活在陰霾之中。
三年前,母親終於身受不了他的折磨,選擇了自盡,也就在那一天的之前的晚上,母親把我喚入房中,講述了經過。”
說到這,如煙頓了一下,鼓足勇氣,說了下面的事情。
“那天夜裡,我並不知道母親會與我生死永別,當她告訴我的事情讓我更加震驚!
二十年前,母親已經有了身孕,但是肚子裡的孩子卻不是我,恰好那段時間正是武林大亂時期,所有人都趕往天芒山,也就在那個時候,母親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了,但是,沒過多久,便夭折了。
幾天以後,一個神秘人找到了我母親,手裡抱着一個嬰兒,那個嬰兒就是我,並囑咐母親當作自己親生的孩子照顧。
或許我緩解了母親的喪子之痛,對我倍加關愛,一直當我是親生的,甚至她自己都相信了。
沒過多久,姬洪屠回來了,並且一躍成爲銀葉城主,和劍宗宗主,從那以後,他就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衆人仔細聽着,想要在其中尋找出什麼端倪,江阮梅想了想,問道:“那你母親有沒有說送你來的神秘人是誰?”
“母親說那人是她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只說了乳名,叫玲花,別的就沒有了。”
“那後來呢?”玲瓏接着問道。
“母親說了這些,第二天便懸樑自盡,當然,我並不相信,母親的話,其實也不是不想,是不敢相信,一度我想直接問姬洪屠,可是我不敢,我怕他殺了我,那時他早已被權力迷失了心智,幾乎瘋了。
我一直悄悄的,暗查自己的身世,可是每一次都沒有個結果,直到銀葉城督辦陳荀找到了我,他跟我說明了一切。
從那以後,我終於知道了,姬洪屠不但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並且還是我的殺父仇人,可陳荀並沒有說明我生父是誰,這也是我闖蕩江湖,瞞着你們的原因,我怕你們一知道了,會趕我走!”
說完,如煙嗚嗚的哭了起來,令人甚是同情。
“如煙姐姐,你應該要跟我們說的,或許我們能幫你查明身世呢!”
幾人低頭不語,唯獨夏玉蓮直勾勾的看着如煙出神,時不時的閉上眼睛,似乎想到什麼,很痛苦的樣子。
“哪裡不舒服嗎?”公孫雲良柔聲問道。
“沒有……我好像想到了什麼,等等……”說着夏玉蓮閉上眼睛。
齊青寒跟古映雪對視一眼,一陣感嘆,當初在十方鎮的小如竟會有如此坎坷的身世。
古映雪似乎很能理解如煙的感受,同樣失去父親,同樣生活在沒有溫度的家裡,一時間,兩個女孩同病相憐。
這時,夏玉蓮猛然睜開眼,激動道:“如煙姑娘,你今年多大年紀?”
如煙一愣:“剛好二十!”
“剛剛你說的,送你來的那個神秘人乳名是什麼?”
“玲花!”
淚水瞬間流下,夏玉蓮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心好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玉蓮,你到底怎麼了?”公孫雲良急切問道。
夏玉蓮緩了緩,擦乾淚水道:“雲良,她是我哥的女兒!”
“什麼?怎麼可能!”
“絕對是,當年我哥離家時,我嫂子快要生了,並且,她的乳名就叫玲花!”
“那您的哥哥是……?”古映雪問道。
“已故古紋劍主,夏仲清!”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呆住了,如煙竟是夏仲清之女,太不可思議了。
如煙整個人呆住了:“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是你的親姑姑啊!”說着,夏玉蓮又哭起來。
感覺上天跟所有人開了個玩笑,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誰也不知道。
可以說,在百花寺經歷的劫難,衆人因禍得福,找到了自己該找的一切,唯獨缺少朗櫟,不能與他分享這份喜悅。
“如煙姑娘,這下好了,你可以正大光明的面對朗櫟了。”齊青寒也跟着高興。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似乎是圓滿的結局,可是,外界形式依然沒有改變,並且,誰也不知道朗櫟什麼時候回來。
衆人談話沒過多久,山莊便來了幾個人,這些人除了公孫雲良和鄺海樓,其餘的都不認識。
那幾人進入小院兒,二話不說,單膝跪地:“拜見二位劍主!”
原來這幾人是劍宗門人。
幾人站起身,便直入主題:“二位劍主,不知我們的新宗主現在何處,快請他出來主持大局吧!”
公孫雲良一愣,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萬寶蓮花會以後,皇城陷落,朝廷被那些可惡的黑袍人支配着,他們打着朝廷的旗號,大肆打擊江湖門派,現在無論是劍宗還是魔宗,不少門派不是被滅,就是歸順了朝廷,魔宗宗主赤鬚子不知現在何處,目前只有我們劍宗來扛起大旗了,故此,我們想求二位劍主請我們的宗主出山!”
公孫雲良聽完就是一皺眉,沒想到外面現在已經亂成這個樣子,可是就算找到朗櫟又能如何呢,現在就連黑袍人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再說,就算到青雲山找到了朗櫟,以赤練舞的脾氣,能讓再下山嗎!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們劍宗現在還有多少門派?”鄺海樓問道。
“大概還有二十多個吧,再這麼下去恐怕會越來越少。”
這確實是一件棘手的問題,公孫雲良仔細想了想:“你們現在回去召集所有門派,一同前往無極觀,去找崑崙子,都在那裡等着,哪也不要去,我即刻去找朗櫟,另外,海樓,你也跟着過去吧,那邊缺人手!”
鄺海樓點點頭,跟着那兩人走了,但是他的家人留下了。剛剛回到百劍山莊的幾人不得不再次動身,但願這一次這真的能夠天下太平。
與此同時,朗櫟跟着赤練舞回到青雲山已經十幾天,再次回到這裡,看到什麼都倍感親切。只是沒過多久,就被赤練舞單獨叫到了後山崖,也就是朗櫟從小抄書的地方。
當然,這次到這裡並不是抄書,而是療傷。畢竟傷勢太過嚴重,赤練舞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朗櫟醫治好。
可是,剛好沒幾天,朗櫟便尋思下山的事,雖然沒說,但赤練舞看得出來。
“想下山嗎?”赤練舞冷聲問道,此刻二人正站在青雲山山巔。
“呃……沒有!”朗櫟並沒說實話。
“想就是想,沒想就是沒想,不用這麼口不對心,山下有什麼人讓你牽掛嗎?”
朗櫟臉一紅:“姨娘,如煙她不是你想象的樣子,況且姬洪屠已經死了,跟她又沒關係!”
“看來你真的把我的話忘的一乾二淨,就算是跟她沒關係,但畢竟是姬洪屠的女兒,而且她還騙了你,你真的想爲了一個騙了你的仇人之女就忘了我說的話嗎?”赤練舞有些激動。
朗櫟不說話,這件事本來就沒有誰錯誰對,夾在中間的他只好選擇沉默。朗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話題一轉,問道:“姨娘,我想知道我娘現在還在人世嗎?”
赤練舞一愣,很明顯對這個問題毫無防備:“爲什麼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她還活着,而且從沒離開我,而且我覺得,她就快出現了,這種感覺很強烈。”
赤練舞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看着環繞山谷的白雲若有所思:“你怎麼想都好,我不知道,以後也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會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