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秀秀和蔣平商量了一番, 最後決定,還是先混進林府,找到了人救出來就方面多了, 小諸葛沈仲元也不是什麼沒本事的角色, 自然是不會在關鍵時候拖後腿。
想要混進去, 閔秀秀的身份自然是最好的, 當然了, 對方很可能會趁機挾持展昭,讓藥王老爺子出來救他的寶貝女兒。
但是,想的總是比做的簡單, 先不說紅夫人之類的會不會帶人將他的林府平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關聯, 再者, 就算他手底下能人萬千, 想要抓住展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林殷勤自認爲自己既然能夠坐上武林盟主這個位置, 抓住一個二十歲的小孩子的本事還是有的,就算展昭身後有整個藥王谷在那裡撐腰,但是,只要展昭在他的手裡,他需要怕什麼?藥王谷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都已經馬上就要過九十大壽的老爺子還不得乖乖送上門去?
蔣平人精, 在世道上摸爬打滾地久了,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能夠想到的, 不過, 他也沒有太在意。
展昭的底牌太多,且都不是那四五十歲的武林盟主能夠想得到的, 像紅夫人這樣的,雖然現在她並沒有跟着來,但是若是展昭出了事情,她必然不會心慈手軟,展昭一旦少了一根頭髮,那林姑娘恐怕就得以禿頭來償還了。
閔秀秀的到來,林殷勤自然是高興的,眼睛裡邊隱隱的還閃着陰謀的光。
閔秀秀雖然有着神醫之稱,但是畢竟還是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娃,當年叱吒風雲的千毒手梨清的毒是何其霸道,豈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娃能夠解得了的?藥王谷的老爺子更讓他放心一些。
所以,林殷勤的眼神時時在那個和白衣少年輕聲細語說悄悄話的風雅青年身上。
江湖人說,展昭是藥王谷老谷主的外孫,現在藥王谷基本上都是聽容晚的了,老爺子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情,還是要讓那快要九十大壽的老爺子來一趟,武林盟主的帳他還敢不買。
但是,事實證明,藥王谷老谷主還真的不買當今武林盟主的帳。
林府的人並不知道展昭也精通醫術,展昭的醫術也只是在熟人面前展現一番,他進林府只是爲了閔秀秀而已,雖然他們現在還有自由活動的權力,但是等些時候,等他們看過了林姑娘的病症,這種權力對他們來說也會變成一種奢侈,雖然可能性其實不大。
林府雖然能人很多,但是像展昭那麼強勁的人卻不多,強者不齒如此作爲,早已經離去了。
再者,這樣的事情在江湖上傳開,自然是反應很強烈,展昭有些想不明白,爲何林盟主會做的那麼極端,若是好好說話,那些醫者本着天地良心,自然是會盡心盡力地幫着林姑娘醫治的,除非……
心裡起了一個疙瘩,但是總覺得這樣也說不通,雖然現在很少有人知道梨清已經死了這個消息,但是爲了這樣一個人弄到將自己努力在江湖上建立起來的威信漸漸地土崩瓦解掉,還是不值得的。
罷了,他們是怎麼想的,他沒想要知道地多麼清楚。
展昭靠在林府院子裡邊的藤椅上,開始懷念蘇州那座山上自己掛上的藤椅,太陽底下睡着很舒服,最重要的是那裡自在,不像這林府,前前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梢着,就連上個茅廁都不安穩。
白玉堂靠在一邊的樹幹上,也知道現在的展昭不自在,雖然其實看起來並不明顯。
但是,其實很容易想到的,展昭身邊的人從來都是正大光明出現的,這樣遮遮掩掩的人自然是讓他不習慣,雖然他現在看上去與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還是一副似乎是習以爲常的笑容。
然,在他看來,他的眉頭好像鎖得緊了。
即使,林殷勤派來伺候他們的小丫頭們時常還是會對着展昭的笑臉呆呆愣着,私底下默默地感慨:“展公子果然就如傳言一般溫文爾雅,看着就是個溫柔的人……”
只是表面而已,多少人都只是認得一個表面的展昭,他在江湖上出現地也有些年月了,真正值得他信任的,卻沒有多少。
白玉堂是慶幸的,他是這沒有多少中的一個。
江湖人稱,北俠歐陽春與南俠展昭有着過命之交,究竟發生過一些什麼事情他們也不去考慮了,但是事實是,當初再見展昭之時,展昭的表現並沒有他對於別人的一種冷漠,不過數月就將有着過命之交的北俠給比下去了,對此,白玉堂還是很滿意的。
“展少俠,盟主讓您過去一趟……”
白玉堂靠着樹幹與躺在藤椅上的展昭對望,其實也沒有對望,展昭的注意力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已經過了有半個時辰了,展昭手上的書也沒有翻過去一頁,只是一雙大大的貓兒眼直直地盯着書上的某個角落,在別人看着好像他正看得認真的樣子。
白玉堂有些想笑,或許這貓兒幼時就是這樣來騙梨老的。
展昭並沒有迴應,還是盯着書上看,雖然他顯然不是在看書上那一頁的有個點。白玉堂也沒有迴應,只是不着痕跡地擰起狹長的眉,心裡有些不痛快。
好不容易有時間好好看看這貓,有些人偏生就是不讓人安分下來,有那麼多事情想要折騰。
最近事情太多,他和這貓都沒有好好親近親近,白玉堂生平第一次覺得闖江湖其實也是一件十分折騰人的事情,找個地方和眼前的貓閒雲野鶴纔是正經。
將那惱人的聲音自動地從腦子裡邊剔除出去,白玉堂伸手戳了戳展昭的胳膊:“貓兒,這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退出江湖吧?”
退出江湖?
展昭似乎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到現實,只從白玉堂的一句話中抓住了這四個字,卻意外地覺得這主意好像不錯,江湖上事情太多,一點都沒有自由的感覺,就和現在一樣,被人監視着做每一件事情,渾身都是不自在的。
“……你以前好像有提起過吧?”展昭有些不確定,稍稍偏了偏腦袋,看着白玉堂的那一雙貓兒眼眨了眨。
很可愛。
雖然這麼形容一個大男人有些不地道,但是白玉堂腦子裡就是突然間出現了這個詞語。
“白少俠,盟主請展少俠去一趟。”來通報的下人有些不樂意了,他們雖然是下人,但是怎麼說也是武林盟主府邸的下人,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即便是一般的武林人士,也是以禮相待,因此這些人在他們看來是無禮過頭了。
“林盟主憑什麼讓展昭走一趟,這貓平時遲鈍得很,萬一迷路瞭如何是好?我小小一個陷空島他都能迷路,更何況你們這武林盟主家裡那麼大個宅子了,白爺怎麼放心他跟着陌生人亂走?”白玉堂說話的口氣很是理所當然,在對方聽着也是欠扁得很。
自以爲是,不知好歹。
“盟主讓他走一趟那是給他面子,你們不要這麼不知好歹……”
“既然如此,請轉告盟主,他可以不用這麼給展昭面子,他要不起……”
白玉堂是有氣的,不過一個下人而已,還心高氣傲成這樣。
他倒不是瞧不起下人,但是一個心高氣傲彷彿這世界上除了他主人其他的都不過是隨風搖擺的草芥一般,說出來的話聽着就是不舒服,恰巧他們正好碰到了他們本來很美好的場景,原本好好的偏生有外人要闖進來,他心情本來就已經十分不好了,如此再來一番,他更是不快。
展昭躺在藤椅上,似乎是懶得起來,只是伸長了手,拉了拉白玉堂的白衣袖子,示意他冷靜一點:“玉堂,莫要如此……”
而後,展昭動了動自己的身子,不過並沒有起來,只是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躺着,似乎並沒有將趕來傳話的下人放在眼裡,雖然話是對着他們說的:“轉告林殷勤,藥王老爺子過些日子便會攜帶髮妻過來,讓他不必費心,不過老爺子究竟是來幫着救人的還是幫着讓林姑娘快些死的,這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