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和那個男人還是以那樣“相見兩相厭”的狀態共處。
白玉堂覺得有些迷惘,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撐到多久,離他和那男人的賭約到期的日子, 已經不足兩個月了……
這樣的狀況, 在有一天被打破了, 源於那人說的一件事。
“吶, 我去了一趟開封, 聽到了些關於展昭的消息……”
他擡了頭,不知道那人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聽說,他要成親了啊, 就是曾經和你是鄰居的那個姑娘,還挺可愛的……”
丁月華……
“噗……”他咬了咬牙, 但是還是忍不住那股子血氣上涌, 滿口的血腥味道。
“嘖, 果然如此。”那男人竟然就笑了,看着他噴出來的那口血, 笑得陰瑟瑟,“白玉堂,你還敢說你不喜歡展昭?明明都喜歡到骨子裡去了,只是啊,不知道展昭現在是不是正和丁姑娘在一起呢……”
“是又如何, 白爺從來沒有說過不是。”白玉堂擡了手, 將嘴角的血跡擦了擦, 卻還是保持着自己的一派風采。
或許, 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又在冷了,泛了酸澀的味道, 將他的希望有全然打破了。
展昭已經不記得他了吧?展昭就要和丁月華成親了吧?
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他有些無法接受,白玉堂本來以爲自己做的已經很明顯了,他願意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展昭;白玉堂本來以爲自己在展昭的心裡是不一樣的,因爲在兩年前的最後,雖然只有一眼,但是他確實看到了,展昭那張一直以來都只出現過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別的神色,是焦急,甚至可以稱之爲暴躁,是爲了他。
不想相信,但是容不得他不信。
胡思亂想間,竟然有聲音傳了進來。
“少爺,林子里布下的幻陣似乎被人破壞了……”是傭人的聲音。
白玉堂覺得有些奇怪,那幻陣竟然有人能夠破壞得了,實在是夠強大的。
曾經白玉堂也是反抗過的,即使身中了蠱毒,也想着能回去再見他的貓兒一面,但是最後卻是在那幻陣下敗下了陣,當時他想的是,如果展昭在的話,應該能解得了的,展昭的師父是精通醫術也精通五行八卦的梨老,雖然展昭不是將他師父畢生之學都學了過來,但是他潛意識裡覺得,這幻陣其實還不是很厲害,展昭應該有辦法破壞的掉的。
“怎麼會破的?如果不是非常精通陣法的人,應該是破不了的……”男人皺了皺眉,也不再呆下去了,轉身便出去了,臨走之前還是狠狠地瞪了白玉堂一眼,像是讓他老實些。
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夠落個自在。
白玉堂沒有想到,會有一隻手從他身後伸過來,將他嚇了一跳。
那個男人不會好要找人來盯着他吧?
但是,很快他就釋然了,因爲他嗅到了本來應該已經很熟悉的但是因爲時間已經過得太久而有些被遺忘的白梨花香,以及那隻手上清清涼涼的觸感,是屬於展昭的清香,屬於展昭的溫度。
白玉堂莫名地想要笑。
“貓兒……”
“噓……”展昭用手捂住白玉堂的嘴巴,“那人還沒有走遠,聲音太大的話會有麻煩的。”
幾乎是瞬間,展昭就把另一隻手搭在了白玉堂的手腕子上,然後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眉宇也隨之越皺越緊,顯然不是什麼好的脈象,或者還是逃不掉死亡的境地。
白玉堂皺了皺眉,在展昭真實地出現在他的身邊之後,他就不想死了,怎麼辦呢?
“貓兒,怎麼樣?”
“放心,死不了,只是你要受些苦。”展昭輕輕推了白玉堂一把,“先出去再說,現在不是替你解毒的時候,不過你的毒也是很緊急的事情,等出去了我馬上就替你解,往那裡走……”
怎麼會……
白玉堂有些目瞪口呆,覺得不可思議,他在這裡呆了有兩年了,爲什麼會不知道這裡還有機關?而且,機關這種東西明明應該是他比較擅長的吧?爲什麼到最後卻是展昭發現的呢?
似乎是看到了白玉堂有些不滿又滿是疑惑的眼神,展昭勾起了脣角:“不是機關,是八卦陣法,而且在外邊,裡邊發現不了的。”
“這樣啊……”白玉堂跟着展昭出了窯洞,看着展昭忙着把洞穴用陣法復原,不讓那個男人發現,突然就覺得,其實上天還是眷顧他的,雖然不是一帆風順,但是到現在,又把展昭帶到他的身邊了。
“貓兒,剛剛你都聽到了,是不是?”將展昭拉近自己,白玉堂這個問題問得有些不自在,兩年前的那種心境還是回到他的身上了。
展昭有些臉紅,不想讓白玉堂看到,因此扭了頭,只是很輕很輕地點了頭。
“貓兒,不急,爺等的……”伸手圈住展昭的脖子,白玉堂是真的笑得開心,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
“現在還是擔心出不出得去的好,這種事情……”展昭頓了頓,臉上的溫度還是沒有退下去,“等出去了再說,而且,總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你逃過,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不過,他似乎有什麼計劃……”
“嗯,似乎和你有關……”白玉堂終於恢復了正經面孔,只是這種場面似乎保持不了多久,“貓兒,你不許成親……”
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白玉堂是真的在意,當那人說了“展昭要成親了”這樣的話之後,他對這件事情就是很上心,雖然現在知道,那人多半是套他的話呢,而展昭應該沒有那個想法,更沒有那個做法。
“丁月華是誰?”眼睛盯着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努力地避開那個將白玉堂囚禁了兩年的他不認識的男人,展昭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不記得就算了,不過,貓兒,這兩年你都做了什麼?沒有招惹哪家姑娘麼?”對於類似的事情,白玉堂還是在意的,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已經將展昭認定了他白家的人,雖然因爲沖霄樓一事,這個認定斷過一陣子,但是現在恢復了自由,他依舊是這麼覺得的。
“展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師父留下的那個梨園裡,除了有傳出雷雲澤消息的時候會出去看看之後,基本就沒有出過那裡。”
白玉堂對這個結果還是非常滿意的,在自己不在的兩年裡,展昭還是很忠心地等着他的,雖然知道展昭多半是對這事情沒什麼神經,但是這樣也不錯了。
果然呢,雖然展昭說過他對這種事情並不是非常精通,但是至少比那個男人精通的。
等終於能夠自由地呼吸的時候,白玉堂好好地感謝了一番自家媳婦,當然這個稱呼他只敢在自己心裡叫叫,雖然一直想要有一天能夠將它正大光明地叫出來,但是現在絕對不是什麼好時機。
“貓兒,那個什麼幻陣好像沒有壞掉啊……”
“嗯,那個破壞掉只是爲了引開那個人的注意力而已,能省下武力值就省下來吧,打架太累了。”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走吧,去找個客棧,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後我給你解毒。”
“沒有解藥也能解毒?”
“嗯,因爲是蠱毒,不是一般的□□,所以可以用比較極端的方式解毒,還是那個說法,你可能要受點苦。”
“怎麼解?”
“放血。”
“放血?”白玉堂有些不明白,“怎麼放血?”
“就是把你體內的蠱毒都引到一個地方,然後在那個地方割一個口子,把蠱蟲都引出來就好了,但是放血量可能有些大,所以你大概會有一陣子很虛弱,就這樣。”
“不能制解藥麼?”白玉堂鎖了眉,若是要有一陣子都是因爲失血過多而虛弱着的話,恐怕會有麻煩,那個男人不像是會就這麼放棄的人。
“制解藥已經來不及了,你體內的蠱毒已經開始活動了,只有在五天內將它們都引出來才能保住你的命,但是製造解藥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放血解毒是我知道的唯一的辦法了。”展昭拉了一把白玉堂,卻還是沒有掩蓋住通紅的耳廓。
“貓兒,怎麼了?”有些不明所以,莫非在解毒的過程中還需要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不成,這貓的耳朵紅成這樣。
“沒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沒事,那不重要。”
“到底是什麼事情?貓兒不要這樣麼,我們都是什麼關係了……”不知不覺,說話又開始放肆了,白玉堂暗自反省了一番。
“也沒什麼,就是那蠱毒,叫做相思蠱,一般是要兩年的時間才能發作的,但是如果你心裡沒有喜歡的人,那麼這蠱毒有何沒有是一樣的,但是如果你在這兩年裡邊,動了情,那麼兩年之後就會在一個契機下毒發……”
“毒發的契機……”白玉堂很認真地想了一想,“莫非就是我剛剛噴的一口血?”
“嗯……”
白玉堂瞭然地點了頭,果真是毒發的契機啊,那個時候他正在爲他家小貓的緋聞心傷痠痛呢。
看着貓兒燒的通紅的臉頰還一直退不下去的溫度,白玉堂覺得自己還是儘快換個話題,不然他就要羞赧死了:“貓兒,現在我們要去什麼地方?找家客棧?”
“嗯,你先找家客棧,我要先去買些藥材,不然你可能真的會失血過多而死……”
“我和你一起去,現在那個人可能就在找我們,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可是……”
“我不重要,那個人也就看我有些不順眼,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似乎是他最後的目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和你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若是你一個人面對他,我放心不下。”
“那……好吧……”展昭最終還是被白玉堂難得的一本正經打敗了,只要儘快將東西置辦好,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貓兒,我們要不要換個鎮子再解毒?”
“爲什麼?你的毒……”
“你也說了,還有五天呢,沒事的,但是把你放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白爺還是不放心……”
那人究竟是誰?在置辦了藥材,又上了馬之後,展昭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聽白玉堂的說法,那人應該是認識他的,但是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白玉堂從後邊將展昭的腰環上:“貓兒,不要想了,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記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