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是怎麼想的，白玉堂多少是知道點的，畢竟他這段時間幾乎所有的精力都在琢磨“展昭的心思究竟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上，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大事，都是男人，就算是穿着女人的衣服吧，但是被看幾眼也沒什麼，而且……
而且，這煙雨樓都是他的熟人，只要只有他進那扇門，誰知道里邊究竟是什麼樣的發展狀況？
但是，花魁這個稱號，不是青樓裡邊的媽媽說得算的，而是要各個公子哥評出來的，也就是說，展昭總歸還是要拋頭露面了，還是要用女子的身份在男人面前露面。
各種不爽。
白五爺很糾結，畢竟這是個讓展昭穿上女裝的非常難得的機會。
不過……
“你是哪位？”這位商公子他沒有見過，雖說這秦淮江南商旅衆多，他不可能每個都認識，即便這一帶是以陷空島爲龍頭的，但是突然冒出這麼個人，來提這樣一個讓他糾結的提議，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白五爺不必在意，商某隻是一個普通的商旅而已。”
“不過，商公子這個法子倒是可行，雖然還需要佈局，不知展大人可懂音律？”紅顏捧上了梨花茶，她倒是看出來了，展昭這人是真的懂茶，而不是像昔日的白玉堂那樣只是爲了某個人纔來嚐嚐這“茶”究竟是什麼滋味的，“若是展大人覺得可以，這花魁的位子，就有展大人暫替紅顏好了。”
嗯，這樣就不用讓那些個臭男人將貓兒都看了去了。
白玉堂滿意地在心裡點頭。
“不行吧？”倒是龐昱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但是卻也是有見解的，“展昭和紅顏姑娘相差甚大，而且紅顏姑娘既然是花魁，想來也是名聲相當大的，這秦淮一帶的人恐怕都認識的吧，那這個計劃不就等於公佈於天下了嗎？”
白玉堂的臉又黑了，雖然龐昱說的確實是有一定地道理，但是……但是……
“也是，也就是說，展大人若是想要實行這個法子的話，恐怕還得過個難關，先得把這秦淮上的男人也搞定了。”商少卿顯然是覺得這事情相當有趣，同時也相當符合他意，“這倒是沒什麼關係，藍媽媽是個這方面的極端高手，想來是行得通的，哎呀，藍媽媽到時候可得告訴我，商某必然來給展大人捧場。”
展昭和白玉堂的臉瞬間變得一樣黑了，向着遠在開封的包拯看齊。
“展大人，先回答，你是否是懂得些音律的？”紅顏說道，“這是花魁的最低要求，起碼跟白五爺一個檔次，當然如果不是花魁的話，稍稍差些還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的。”
“嗯？音律麼？”展昭回過了神，臉色也變回來了，“展某曾經學過，不過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如果只是略懂皮毛的話，還是相當麻煩的，畢竟現在的公子哥們對花魁的音律要求是越來越高了。紅顏暗地裡想着，如果能達到白五爺那個水準的話，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展昭說“略懂皮毛”，這就有些不好辦了，畢竟在煙雨樓，教新人音律這樣的事情，都是交給她的，那她不是會挺忙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請展大人彈上一曲，讓紅顏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境界，到時候讓紅顏再□□一下。”
爲什麼要用□□這個詞？展昭覺得自己有些接受不能，這個詞語他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的，向他的師父那麼嚴格的人也是素來只教不調的，這回這個“□□”究竟要怎麼弄？
展護衛很憂傷。
“紅顏，讓人拿琴過來，我們聽聽展大人的琴技。”
白玉堂也憂傷，他自己都沒有聽過展昭彈琴，爲什麼這羣不相干的人就先聽上了？白五爺表示自己很不甘心。
“展大人，請。”
手上的琴，並沒有展昭曾經拿過的琴那麼優質，畢竟他的師父是曾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再怎麼樣都是不會讓自己的徒弟用大街上的劣質品的，畢竟展昭是他唯一的徒弟，怎麼都是不能虧待他的。
但是，即使怎麼不同，總歸都是琴，他自然是不會因爲這樣無謂的理由而讓自己變得手生的，展昭是個學什麼都很精的人，不僅僅是他的師父的要求嚴格，他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也是相當嚴格的。
或許，在他的手下，在他的眼裡，這不過是一曲《春江花月夜》而已，但是……
這真的是略懂皮毛而已？
紅顏默然起身，什麼話都沒有說，一時間沉默地讓人覺得不明所以。
“紅顏，你做什麼？”
“我去自殺。”
“自殺？自殺幹什麼？”
“這種琴技如果只能稱之爲‘略懂皮毛’而已，我不去自殺還能做什麼？”
白玉堂此時是除了紅顏意外最爲意外的一個，他沒有想到展昭的琴竟然能強到這種地步，他自覺自己的琴絕對是在一般的琴姬之上的，因此他去的琴閣一定是有相當琴技相當高超的琴姬的，但是現在，在他看來，那些個什麼琴姬，也不過如此了。
“貓兒，你這琴是誰教的？”
“師父，我三歲的時候就上山了。”
“展大人，商某斗膽問一句，你那麼早就山上做什麼？”
“展某幼時體質不佳，跟師父上山治病的，師父一邊給展某治病，一邊就教些東西，很多也很雜，先從字，到後來的琴，再到後來的醫書和武術，總之展某就是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和師父成爲師徒的。”問起這件事情展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本來，師父是不想再收徒弟的。”
“展兄小時候是體弱多病的人？難怪學了武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呃……清秀……”商少卿覺得，終於解釋得通了。
只是從背面或者側面看的話，展昭確實是很容易覺得這其實是個稍微強健一點的女子的感覺，即使是看着他的正面，也是感覺不到南俠展昭的氣勢的，而且展昭雖然看上去是挺拔的沒有錯，但是看上去還是沒有歐陽春那樣的一眼就讓人有些畏懼的感覺。
總之，不識貨的就會往上衝，因爲這位南俠看上去實在是好欺負的主。
但是，究竟是不是真正好欺負，要曾經想着欺負過他的人才能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既然能被人叫做“南俠客”，想來沒有點本事是不可能的，要讓整個江湖的人都承認是相當難的，江湖其實不是那麼好混。商少卿雖然名義上是個商人，但是他在江湖上跑了這麼些年了還是知道些風風雨雨的。
有一種說法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爲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產生，顯而易見，江湖是是非多發地，很多東西都要經過頭腦仔仔細細地想過才能將事情講出來，有些事情是禁忌。
展昭在江湖上混過些日子，雖然是得到了一個“南俠客”的稱號，但是得罪的人肯定也是有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商少卿覺得自己是局外人，但是還是能夠了解展昭的心理的。
十七歲的孩子混江湖，是累着了。
即便最後他進了官府的時候，那些武當少林的長老方丈一個個都是撫着自己的鬍子自謂清高地說着：“懵懂少年，根本不知天高地厚，官府豈是汝等宵小可染指的地方？”
指的是官府混亂，卻沒有想到將展昭逼出江湖的，恐怕就是這同樣混亂的江湖。
“展大人，當初爲何去協助包大人做事？這會讓你在江湖上好不容易闖出來的名聲盡毀，你不會不知道吧？”
“江湖上的名聲？”展昭稍稍偏過了頭，雖然是看着商少卿的，但是顯然心思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無妨，那種東西，既然昔日裡師父是沒有將它放在心上的，顯然不會是什麼很重要的。”
“敢問，展大人的師父是何方人士？”
其實，比起展昭的功夫，紅顏更加感興趣的是展昭的琴技，究竟是出自誰的手，竟然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即便是紅顏，也不得不承認，展昭的琴確實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有幾回聞”的，也因此對展昭的師父更加的好奇。
“師門有命，不得泄露行蹤。”雖然這個師門只有這樣的兩個人，但是展昭這樣說也是不無道理的。
還挺神秘？紅顏脣角一勾，顯然並不是放棄了套話，而是對這件事情更加地好奇了，展昭看起來就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反正這些時間他都是要在這裡的，既然如此，她也有的是時間去展昭那裡套話。
“那麼，藍媽媽，這煙雨樓新一期的花魁賽何時上演？”
紅顏的一句問話，讓展昭和白玉堂好不容易平和下來的臉又黑了起來。
“唉，幹什麼單獨這樣搞一個事情，很閒麼？再過個半月不是就有個公共的江南各大青樓的花魁大賽麼？正好，展大人即使其他什麼的都很出衆，像女子一樣的動作還是要特訓一番的。”
展昭的臉更加黑了。
藍媽媽似乎還說上癮了，一刻不停，還問着紅顏：“唉，小紅啊，你說，展大人這大概能算是什麼風格的？”
“不用看都知道，禁慾系的。”
禁……
展昭嘴角抽啊抽，說不出來的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