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秀秀的模樣顯然是有些威懾力的,至少盧珍是被嚇到了,趕緊往四叔那裡撲過去。
四叔雖然看上去有些猥瑣,但是至少還是很疼自己的,而自家的孃親有的時候會不分青紅皁白地射銀針,有時候想要偷個懶耍個小脾氣的他是相當瞭解的,不知道哪個不長眼將自家的孃親惹火了。
“咦,那個人好眼熟啊?”丁家的小三在自家兄長苦口婆心想着讓妹子有些女人味的嘮叨下,終於捨得將分散在人羣中尋找着展昭的視線稍稍挪回一些,然後就發現了現在在臺上彈着琴的藍衣姑娘似乎很眼熟。
“眼熟麼?”丁兆蘭眯起了眼睛,想了半天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大概又是某隻白毛老鼠的紅顏知己吧,他那人這種事情最擅長了,你沒看到他已經去接那姑娘了麼?”
大概是這樣。
丁月華點了點頭,雖然並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心裡還是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那種熟悉的感覺,並不僅僅是指外貌上的,而是骨子裡感覺得到的。
但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還是被矇在鼓裡。
一曲終了,臺上的藍衣姑娘終於是擡了眼,於是臺下想着一睹美人芳容的人終於是了了願。
展昭即使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的時候,還是會讓人覺得身子骨太過於單薄的感覺,當然身子骨偏於瘦弱不是他的錯,若非當時即使是藥王谷都拿他的先天不足沒有辦法,他也不可能三歲就被拐到山上。
更何況,展昭本身的長相就是偏向陰柔,只要稍加裝扮就是個女子的形象,這個時候他可是盛裝出席,頭上的金步搖讓他現在還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就跟七八歲的時候師父爲了讓他的身子骨強健起來而讓他負重練習結束一樣,只不過那個時候是腳上沒什麼力氣,現在只是覺得頭好重。
其實,從醫學方面來講,頭重才最麻煩,但是現在只是因爲頭上會閃閃發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嘖,當真是個美人兒,不知道要多少錢才能帶回家?”
“看上去年紀還不大,看上去家教挺好的,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哎呀,不好這麼說,指不定這菲兒姑娘原是哪家千金,只不過家道中落而已,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
議論聲,聲聲擾人清淨。
白玉堂站在人羣中,鎖眉。
明明是他家的貓,爲什麼要讓那麼多人邊看還要邊說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展昭家的情況,他不是很清楚,但是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家道中落的情況,雖然知道他是父母雙亡的,但是不是還有個兄長來的嗎,而且這隻貓也確實是個勞碌命,就算有他哥哥在,偶爾也要去幫幫自家兄長分擔。
或許,展昭只是覺得自己在開封府的職務偶爾會太空閒,纔會去自家的那些店鋪下逛逛的?
“這位菲兒姑娘,是煙雨閣新來的清倌,藍媽媽覺得這位姑娘潛力不錯,便讓人來這裡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博得幾位公子的歡喜……”
臺上本來用來解說的媽媽說完了,只見本來坐在那裡的藍衣女子緩緩地站起了身,朝臺下福了身子,幽幽的聲音相當好聽:“小女子菲兒,還承蒙各位公子擡愛。”
白玉堂的臉已經黑了個徹底。
而丁家船上,丁月華依舊摸着下巴,覺得莫名其妙:“這聲音好奇怪,好像聽過,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聲音的話,應該是能記住的吧?”
確實,這聲音相當好聽。
“果然是白老五的紅顏知己吧?”丁兆惠挑了挑眉,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其實,這個聲音怎麼樣,應該跟她沒有什麼關係的,但是她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放在心上去了,或許是因爲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它來的確實相當突然,突然地讓她都已經感覺到特別得怪異。
“呦,這不是白五爺嗎?聽聞前些日子你去了開封,在下還以爲你回不來了呢?怎麼,趁着展大人不注意逃出來的?”白玉堂的出現,是秦守最在意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他並不是很清楚,但是若是白玉堂回來了,那麼他奪得美人的機會就少了很多了,畢竟不得不承認的是,白玉堂確實是天生的閃光體。
“你是誰?”其實,他更想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秦守,他纔剛剛見到過,不會不知道的,他又不是展昭,不會這麼快就忘了一個人的,不過之前他並不認得這個人,他這樣問一句也是無可厚非。
“在下秦守,是……”
“嗯,看上去就相當禽獸……”白玉堂沒有等他說完,就自顧自接了下去,手上的扇子晃啊晃,離開,顯然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這樣的畫面,站在高處的展昭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自覺地就將脣角的弧度揚得高了一些,讓臺下的人有一瞬間失了神智。
雖說紅顏禍水,但是如果紅顏都像是這樣的人的話,即便真的是養個禍水,也是沒所謂了吧?
貓兒,你有點自覺好不好?將所有人的心理看得清清楚楚的白玉堂,頓時壓力很大。
藍衣女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地下了臺,似乎並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不知道規矩,就站在那裡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了。想來應該是這樣的吧,是煙雨樓的新人,即便是有藍媽媽的人教她規矩,真的到這個時候,還是相當彆扭的,畢竟是新人,不能欺負人家,雖然這樣的禁慾模樣,真的呦讓人想要欺負他的衝動。
有人想着,只要能先下手爲強,就算這位不知道怎麼到這種花街柳巷的菲兒姑娘即使想不從都是沒有辦法的,已經不是她能說了算的,蠢蠢欲動着,卻不想,有人卻已經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不知,菲兒姑娘是不是能給五爺個面子,到船上一敘?”
在松江秦淮,誰人不認識陷空島上的白五員外白玉堂?那是個風流天下的主,但是人家確實是有着風流天下的資格,不像有些人只能憑藉着自家的幾個錢來說事,搶男霸女,人家白五爺都是讓人家自願跟着他走的,即便是這樣還得看他是不是看得上對方。
但是,白玉堂從來沒有給青樓女子贖過身,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什麼,明明陷空島上很有錢,明明跟那些姑娘家都相處得很好,但是他就是不願給他們贖身,偶爾有幾位姑娘想着能讓白五爺青睞,暗示明示過幾次,但是都讓白五爺用話題轉移開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白玉堂不僅不曾給青樓女子贖過身,甚至從來沒有將人帶上陷空島,但是這回白玉堂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將人請上陷空島上的船,這之中究竟是有着什麼樣的經過,他們是不知道,或許陷空島與這位姑娘中落之前的家有些關係,因爲熟悉所以不忍心將這位曾經熟識的妹子放在青樓?再或者是白玉堂真的一見鍾情了?
白玉堂喜歡個什麼樣的姑娘,他家裡的人想來是管不了的,白玉堂素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若是他當真喜歡這個姑娘,即便是江寧婆婆也是管不了他的吧,而且若是能讓白玉堂收了浪子的心,想來陷空島上的幾位還要好好地謝謝這位姑娘呢!
“五爺……”展昭說的話輕輕柔柔的,像是春日的清風拂過,暖了人心,還能在其中聽見其中的笑意。
只是沒有人知道她在笑什麼。
白玉堂只覺得自己心裡有幾千只螞蟻在咬,不痛,但是癢得很,擡手覆在女子剛剛彈過一曲琴的纖手上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只能讓那人笑得更歡。
白玉堂看着展昭越翹越高的嘴角,卻也無可奈何。
“呵,老五竟然也有這一天,真不愧是我家的孩子。”船離岸並不是很遠,閔秀秀幾人自是將這些個事情都看了去。
“大嫂,你這麼說,怎麼像是想要給盧珍認個哥哥的模樣?”
“也未嘗不可,畢竟那是我家師姐的寶貝兒子。”聽了韓彰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無語的話,閔秀秀並不曾反對,相反相當認真地考慮這事情的可行性。
“貓兒,你不要用輕功。”看展昭站在岸邊似乎就要習慣性地點地而起,白玉堂連忙伸手將他的手腕按住,“你想讓事情暴露出去?你那個燕子飛整個江湖上還有幾個人會用?這樣一來不就全部曝光了麼?兇手自然是開始警醒了。”
“嗯,我知道。這樣的話,就勞煩白五爺了。”展昭還是相當明白的,知道自己差點露了餡,有些尷尬,稍稍扭過了頭,但是口中的話還是相當警醒地沒有露出自己原來的清清涼涼的聲音。
這貓,還真是皮薄。
白玉堂笑了笑,將人攔腰抱起,輕輕點地,已經飛出了岸邊,又在自家的船沿邊一借力,安安穩穩地落在甲板上。
看白玉堂落了地,展昭微微掙扎,總覺得這樣的情況很是尷尬,但是白玉堂的一句話,又讓他什麼事情都不敢做了:“貓兒,你現在可是青樓女子,怎麼能做貞女做的事情?這樣子兇手纔會放鬆警惕。”
說着,還在展昭腰上輕輕地掐了一把。
展昭只是將白玉堂的動作當做是玩笑,也就不過等他一眼,不過貓兒眼大大的,看不出什麼威懾效果,白玉堂還是笑得相當開心,顯然是將方纔展昭笑他的仇報回來了,同時還在心裡感慨,這貓腰真是細,要多補補,太骨感磕手。
展昭真是,竟然被白玉堂吃得死死的。
商少卿搖了搖頭,但是轉而一想,似乎也是,畢竟現在主動權是在白玉堂手上的,而那展昭直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還都年輕啊,莫負了這還年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