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素來就隨心所欲慣了, 在有些情況下,他向來是手腳動作快於頭腦的。
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直到手指指腹上傳來溫溫涼涼的觸感, 他才醒了過來, 擡眼就看到展昭有些怪異的眼神。
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像是厭惡, 也不像是不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白玉堂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展昭看着他的眼神裡邊似乎是有些鄙夷的味道。
白玉堂收回了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翼, 但是同時也在心裡感概,展昭的皮膚摸上去也挺舒服的。
這麼一鬧, 就算是再怎麼不清醒, 也應該清醒過來了, 白玉堂也覺得沒理由再在被窩裡邊藏着了,從被子裡邊跳了出來, 穿起衣服的時候還向展昭的方向挑了一眼。
有些失望,展昭這個時候動作竟然快到這種地步,這麼快快地就換好裡衣了……
“貓兒,我們去盧家莊吧,把事情跟大嫂他們說說。”順便去蹭個飯。
白玉堂很自然地伸手拽過展昭的藍色衣袖子, 絲毫不受方纔的那個小小變故的影響, 應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展昭有些不理解, 究竟白玉堂是故意的呢, 還是真的是有些神經大條。
展昭默默地抿了抿脣,覺得自己有些發燙。
盧家莊還是如往日一樣, 只是多了一個唐文,稍稍熱鬧了些。
“可以理解,唐門這樣被埋沒的人還是不少的,這方面要是沒有天賦,根本就是進不了唐門的。”唐文盛了碗粥,對那讓人跑掉的事情並沒有覺得很驚異,一臉的淡定,“不過,那個人究竟和展昭有什麼關係?這事情你們沒問?”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沒,他只說他叫做唐林。”
那個時候唐林把自己和展昭的關係說的那麼曖昧,他自然是不想聽那個人再說什麼話,反正就算不管是什麼關係,他都會將事情講得很曖昧,他可不想聽到自己的情人和別人的帶着莫名意味的故事。
“唐林?”唐文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輕輕地蹙了眉,並不明顯,但是還是讓白玉堂捕捉到了。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畢竟是唐門的人。”唐文輕嘆了一口氣,“雖然後來他被唐明帶走了,但是我還是有些印象的,說起來唐文這個人,好像很喜歡展昭……”
一聽到這話,白玉堂就黑了臉,我知道,你不用將他說出來。
不過唐文並沒有注意到白玉堂的不自在,繼續說道:“據說,展昭曾經救過他一命,之後還跟他相處過一段日子,那應該是他進唐門之前的日子了,他本來是在邊疆當兵的,按照他的說法就是那個時候他被陷害,有追兵要抓他,好不容易逃到了蘇州,但是他也已經形同陌路了,然後展昭就出現了,相當於救了他一命,帶他到山上去一起躲了一陣子,這才逃過了一劫,之後展昭好像是聽到了一個人的什麼消息,說是要去報仇的,就走了,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了,不過他還是惦記上了。”
聽唐文說這話,展昭仰頭很認真地想了想,稍稍有些印象了。
“好像是有這樣的事情,不過我並沒有和他一起呆在那裡,只是到給他送些飯而已……”
雖然展昭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還是讓白玉堂相當地怨念。
在汴梁的時候,隔了兩年再見到展昭的時候,他就擔心,在自己不在的兩年裡,這個某些方面遲鈍地有些不像話的木頭貓是不是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人勾了去,只是後來並沒有出現這樣子的情況,他漸漸地也就將這個推測放下了,覺得應該是沒有,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要等到這個時候纔出現。
同時,他也在慶幸,還好是現在纔出現,若是出現在他們相遇之前,這事情恐怕還要複雜上很多,呆在展昭身邊的很可能就是那個人,而不是他白玉堂。
那人也是有些實力的,而且論喜歡展昭的那份心,雖然他不怎麼想要去相信,但是恐怕就是真的。
能將一個人記在心裡四年,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一般的人沒有那麼強大的耐力,這個世界上的誘惑太多,面對一個男人,縱然展昭長得很好看,但是終歸還是男人,等他四年,需要的不僅僅是耐力,還要有勇氣。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白玉堂那樣有寵他寵得不像話的家人的。
這樣一想,白玉堂對那個唐林倒是有些同情了,展昭的遲鈍他是見識過的,恐怕當年他就已經明示暗示了無數遍了,只是某根神情像是木頭一樣就是不開竅的貓不明白,若是沒有和他直接說明白,他就是明白不了的。
不過,他還是覺得不爽,畢竟有人惦記着自家媳婦。
“那人是什麼想的?不過是送幾頓飯,他就要以身相許了?他以爲他是哪家黃花大閨女不成?”見有人惦記上自家的兒媳婦,江寧婆婆也急了,手杖一拄嗓門一響,話就說出了口。
他是黃花大閨女就能隨隨便便以身相許了麼?盯着人家的東西,怎麼都應該向那家人打聲招呼麼?
白玉堂撇撇嘴,自動將展昭劃入自家的門面,歸入自己的所有物。
“唐林本來就有些偏執,那人本來還是挺有才能的,只是性子要強,又固執得要死,老祖宗是擔心他以後若是太有才會成爲一方禍害,所以纔不將他重用起來的,他對機關術還是相當有才的。”唐文將粥碗放下了,拿出錦帕子擦了擦嘴,顯然是唐門家教非常不錯,“不過跟白五爺相比,應該還是相當有差距的。”
他見識過雪影居的那些東西,驚歎的同時也在驚奇,白玉堂這身機關術的造詣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唐門大弟子的機關術造詣恐怕也就這麼點水平。
“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吧?”閔秀秀對幾個人現在的談話有些無語,“不是應該想想他現在會在什麼地方的麼?既然他昨晚上才逃出去,應該是逃不了多遠的,陷空島四面環水,就東面隔了個蘆花蕩有個茉花村,晚上的話,陷空島是沒有船伕的……”
“爲什麼晚上沒有船伕?”
“爲了不讓某隻白老鼠像三年前的某天晚上一樣溜出去會情人闖禍還把人家的嫁妝帶回陷空島來……”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這個規矩確實是三年前他賭氣去汴京找南俠算賬之後還將三寶盜回陷空島之後才立下的,爲了儘量避免白玉堂再犯下諸如此類意氣用事的錯誤,就用水將人困住先,一個晚上大概能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老鼠冷靜一點。
但是,三寶不是嫁妝好不好,畫影劍纔是好不好?
說起來,這纔是讓他無比怨念的事情,本來他是打算將畫影好好藏着的,但是在沖霄一戰的時候,它被丟在那堆廢墟里邊了,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搞得他現在都找不到順手的兵器。
其實最捨不得的,還是因爲,那是展昭送給他的,雖然本來他是用刀的,但是畢竟那是展昭送的,就算到後來真的找到了他最爲順手的兵器,也不能將它弄丟了,怎麼想都是應該好好藏起來的,就算做是定情性物了,但是他就是把它弄丟了。
“茉花村?就是丁家雙俠那裡?”唐文眨了眨眼睛,然後起身,“我們去找唐林吧……”
“你想幹什麼?”閔秀秀斜眼,這唐文某些方面的單純程度和展昭有的一拼,都是不懂得隱藏的,這表情一眼就能看出來了,他去茉花村一定是有別的什麼陰謀。
“沒啊……”唐文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聽說丁家雙俠製作暗器的本事僅次於唐門,我去瞧瞧麼……”
“這個想法就算了,丁家兄弟的暗器機關從來不是在家裡製作的,外邊有鋪子專門製作這些東西的。”閔秀秀將唐文的一些單純的想法徹底的破滅了,“不過我們是應該去趟茉花村了,現在那個唐林最有可能呆的地方,確實就是茉花村了。”
“話說回來……”蔣平將粥碗放在桌子上,斜眼看着白玉堂,“丁家的三小姐,似乎很久以前就對展昭有好感了……”
這是個問題,白玉堂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決定:“貓兒,你就在陷空島吧,說不定那個唐林還在陷空島,沒有去茉花村呢……”
“我在這裡有什麼用?我又不認識他……”
也不行,若是那個對貓兒有非分之想的混蛋趁機佔便宜怎麼辦?展昭雖然本事很強,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就跟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拐走,他要是被拐走了,他到哪裡找去?
白玉堂很糾結,總覺得怎麼做都有漏洞。
“展昭還是跟着去吧,你盯着點就好,看樣子展昭已經不記得那個什麼人長得什麼樣子了,若是將他留在陷空島可能會讓他趁機鑽了空子,讓老四留下吧,陷空島上的人你總歸都有些印象,碰到不是那麼眼熟的,就上前問問,陷空島畢竟是你的地盤,周圍有這麼多人呢,他不可能拿你怎麼樣的。”薑還是老的辣,江寧婆婆一針見血,將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自家乾孃都這麼說了,白玉堂自然只得遵命,更何況乾孃說的很有道理。
只是,帶着自家媳婦去見自己的情敵這樣子的事情,還是讓他覺得特別彆扭。
在他被囚禁的時候,唐林還用丁月華刺激過他,所以現在他很不想見到丁家的三小姐,見到了肯定會覺得非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