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儀韻一溜煙兒跑到院子裡,打開了院門的門栓,蘇承庭也剛好轉到院門口。
“舅舅,你來了,快進來。”寧儀韻說道。
“噯。”
舅甥二人邊往屋子裡走,邊說着話。
“你們昨天才剛搬進來,今兒我便來看看你們,經過屋子後窗的時候,聽到你們娘倆在說話,說是要開鋪子,我就忍不住插了話。”蘇承庭說道。
“舅舅說得話,可當真?”寧儀韻說道。
“自然當真,”蘇承庭笑道,“舅舅還能誑你不成?”
“嘿嘿,呵呵,有舅舅幫忙再好不過,娘也應該不會反再對了,”寧儀韻頓了頓,接着說道,“可是,舅舅,你如今已是驛站的驛夫管事,若是來幫我忙,不要那驛站的活計,多可惜。”
“我就你和你娘兩個血親,就你一個晚輩,我不幫你們還能幫誰去?你娘爲我犧牲許多,如今來幫個傭,又算得了什麼?
再說我也是有私心的。
驛夫的管事,說白了不還個驛夫?我做到驛夫管事便是到頂了,再往上,就是吃餉銀的吏員了,我們家是有過那案底的,我一輩子也做不了那吏員,若是留在京城驛站,做到老死也就是一個驛夫管事。”
蘇承庭停了一下,說道:“也做不到老死,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就像梅家老漢一樣。
與其在驛站裡呆上一輩子,還不如來給自家外甥女的鋪子幫忙。”
舅甥二人說着話,進了屋子。
“姐姐,”蘇承庭道。
“承庭啊,”蘇芝如道,“坐下歇歇,喝口水。”
蘇承庭在桌邊落了坐,寧儀韻搬了個凳子,捱到蘇芝如旁邊,“娘,你看舅舅也同意我的想法,也答應來幫忙。”
蘇芝如朝蘇承庭責怪道:“你也跟着她一塊兒胡鬧。”
蘇承庭說道:“怎麼胡鬧?好不容易你們孃兒倆,出了寧府,不用看姓寧的臉色,不用受那腌臢老貨的氣,正可以舒坦過日子,你哪能又要辛辛苦苦的開始靠做繡工賺家用?
我看儀韻的點子就不錯,開家鋪子賺銀子,請些人手做粗使活,拋頭露面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蘇承庭見蘇芝如還不答話,就說道:“還是姐姐覺得,我當這個掌櫃不夠格?靠不住?”
蘇芝如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哪裡的話?若是你的話,自然是夠格的,也自然是靠得住的。”
寧儀韻見蘇芝如鬆口,便咧嘴朝蘇承庭一笑,看得蘇承庭一樂。
蘇芝如朝寧儀韻瞪了一眼,又對蘇承庭說道:“你跟着她胡鬧,做生意的事情,哪是那麼容易的?”
蘇承庭說道:“儀韻聰慧過人,點子又多,這鋪子一定開得好的。”
“舅舅,你信我?”寧儀韻問道。
蘇承庭微微笑了一下:“我信。”
他信,他相信的是她的能力,不是因爲她是他的外甥女。
那日,她拎着兩包糕點來看他,他只是覺得她乖巧伶俐,後來,見她步步爲營,讓她和她孃親,得以離開寧府,更覺得她心性堅定,心智過人,這樣的人,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不管年歲多大,都是值得他相信的。
蘇承庭閱人無數,他知道自己不會看錯。
寧儀韻也微微一笑:“希望不負舅舅所望。”
蘇芝如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舅甥倆都決定了,我也不做反對。”
“謝謝,孃親。”寧儀韻歡喜道。
“不過我這手裡的繡活,還是要做完的,既然答應了香雪,就不能失了信了,”蘇芝如道。
寧儀韻道:“好,以後我們不接新的活就是了。”
幾人正說着話,只聽門口有人說道:“蘇大哥,蘇姐姐,儀韻,你們開鋪子還需要人收嗎?”
“香雪姐姐,”寧儀韻喚道。
“我本來是想給蘇姐姐再送些絲線的,過來一看,院門沒有關,敲了門,也沒有人應,我就進來了,走到門口聽了一耳朵,聽你們說到開鋪子,我就想問問,你們鋪子還需不需要人手?”梅香雪說道。
“香雪姐姐,進來說話。”寧儀韻說道。
梅香雪手裡拿着針線進了屋:“我們家過得緊巴,平時我接些繡活補貼家用。不過這繡活卻是靠不住的,有時候活多的來不及做,有時候又好一陣沒有活做的。
你們開鋪子若是缺人手,看看我行不行?我雖是個女子,手腳還算麻利。”
寧儀韻說道:“香雪姐姐願意來幫忙,自然再好不過的。”
梅香雪驚喜道:“真的?那,那真是太好了。什麼時候上工?”
寧儀韻笑道:“香雪姐姐,莫着急,現在我們也只是剛剛定下,還要仔細想想章程。”
“好,好,瞧我心急的,什麼時候需要上工,儀韻你就告訴我,我立馬就能去的。”梅香雪道。
“好,”寧儀韻說道。
幾人說了一會話,蘇承庭說:“我這就要走了,驛站那邊兒,還有事兒要忙,得趕回去,我現在還是驛站的人,該做的事情還需做完。”
他對寧儀韻說道:“儀韻,一旦有了章程,需要着手準備,你就告訴我,我也好離開驛站做鋪子的事情。”
“好的。”寧儀韻說道。
“姐姐,我這走了。”蘇承庭道。
“路上,小心着些。”蘇芝如道。
梅香雪也看向蘇承庭:“蘇大哥走好。”
蘇承庭朝梅香雪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剛剛走開兩步,他又折身走了回來,站在屋子門口:“儀韻,說了半天,你也沒有說,你究竟想開什麼鋪子。
寧儀韻嫣然一笑:“我準備開一家圍棋館。”
——
定安侯府,書房中。
喬安齡看完了一日的公務,合上手裡最後一本冊子擱到手邊。
他喚來候着的言林:“之前,我曾吩咐你關注光祿寺少卿寧賀府上的事情,近日可有什麼情況?”
“回侯爺,”言林躬身說道,“寧府上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有些內宅之事。”
“內宅之事?什麼事?”喬安齡道。
“寧賀的一房小妾,被她的家人領回了孃家,說來也怪,一般妾室回孃家,妾室所生的子女應是留在府裡的,但這個妾氏生的女兒,卻被寧家除了籍,一併趕出寧家,跟着那妾室離了寧府。”言林說道。
聞言,喬安齡微微擡了眉心:“她離府了?”
言林不知道喬安齡所說的“她”是指寧賀那妾室,還是指她女兒,不過不管是誰,都是離府了沒錯:“是,離府了。”
說話間,屋外有小廝稟報道:“侯爺,光祿寺少卿寧賀在府外求見。”
喬安齡瑞鳳眼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