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書簡短的問了一下現在秦府的情況,得知蔡氏派出了府內一半的侍衛家丁來尋找她,但同時也是爲了不將事情鬧的太大,只是遣了這些人來,並沒有再找外援。
他們一般也都是兩人一組,手中都拿着依書的畫像,方便打聽她的行蹤。
而她現在已經離當初落崖的地方有二十多裡遠,要在方圓二十多裡範圍內詢問,卻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也所以才現在才找到她。
而後他二人便出了去,其中一人放了令信,通知其他人已經找到了依書。
晚上,戌時三刻,花了一個多時辰時間,夏荷等人就趕了過來。待她一進屋,見到牀上躺着的正是失蹤已久的依書,頓時就撲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道:“小姐,是夏荷對不起您……”
夏荷進房時,見依書躺在牀上,只道依書是已經準備休息了,未曾想到其他。
依書哭笑不得,忙道:“夏荷,你先起來,這事情錯不在你,何來你對不起我之說?你先起來回話。”
夏荷執拗的跪在地上,一面哽咽的道:“若不是奴婢沒有照顧好您,那日又沒有及時跟上去,怎會讓你失蹤了這些日子?都是奴婢的錯。等小姐回去以後,奴婢甘願領罰。”
雲香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任何探視的舉動。
依書喚她道:“雲香,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問夏荷。”
雲香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依書挪了挪身子,沒有人幫她還是有些不得力,便喚夏荷道:“夏荷,你先起來,幫我將裡邊的枕頭給拿過來,與我墊着。”
夏荷微有些詫異,她家主子以往但凡能自己隨手做的事情,從來不會指使她們去做。雖是如此,夏荷還是沒有多想其他,站起身,將那軟枕墊在了依書的頸後。
眼見得依書動彈似乎有些不便,她這才懷疑的道:“小姐,你是不是受了傷?”
依書點了點頭,眸光深遠的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就已是我命大,怎麼可能會不受傷呢?”
夏荷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泣聲道:“小姐,是夏荷對不起您,是夏荷讓您受苦了。”
夏荷眸中深處卻也藏着一絲隱憂,但依書初見夏荷,回秦府有望,內心情緒激盪而複雜,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夏荷的神色,只讓她不要再哭了。
夏荷坐在依書的牀沿上,看着依書靜靜躺在那裡,不由的默默垂淚。
依書被她哭的莫名其妙,問道:“夏荷,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你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已經去了呢。”
夏荷忙止住哭聲,朝地上呸呸了幾聲,虎着臉道:“小姐怎麼能說這種話?不是存心讓夏荷更傷心嘛。”
依書見她虎着臉,但兩頰卻還是掛着淚痕,不由失笑,“夏荷,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只花貓似的,趕緊別再哭了,把臉上的淚痕擦擦。若是被府裡的那些小丫頭看到,看她們以後誰還聽你的話。”
依書此話一出,夏荷眼中淚水卻是不可抑制的落了下來,那撲簌簌落下的眼淚這次是真的嚇到依書了。
她蹙眉問道:“夏荷,你跟我實話講,是不是府裡出了什麼事?”
夏荷忙用袖子抹去眼中淚水,低頭道:“沒事兒,沒什麼事發生。”
她雖低着頭,讓依書一時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但卻依然能看到她的淚水墜了下來。
依書狐疑的皺緊了眉頭,看來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還不是什麼小事,不然夏荷不可能哭成這個樣子,甚至在她面前根本就是控制不住的哭。
夏荷原想當天晚上就將依書接到城裡去住,畢竟這鄉下地方條件實在是簡陋,後來知道依書傷了後背的骨頭,暫時不能動彈時,方纔打消了那個想法。
跟着夏荷來的那些侍衛家丁今天是沒有地方住的了,便在院子裡面燃了幾堆篝火,權當是暫時保暖一下。同時,夏荷寫了一封信,其中詳細說了依書現在的情況,並讓一個侍衛連夜給送往秦府。
自夏荷到了以後,趙立再也沒有見到過依書,雲香與高大嬸也不得進房,只能在外面伺候着,依書所有的一切都由夏荷經手。
院子裡還有那麼多侍衛,雲香跟高大嬸除了燒個一日三餐,平常時候壓根不敢往院子裡跑,只在偏間待着。她二人對依書的身份存着極大的好奇心,但又擔心閒聊會被外面的人聽見,所以就連討論這種八卦,二人也是套着耳朵交談。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給自己惹下禍害來。
第二日上午,林府再次來人送菜。院子裡的那些秦府家丁護衛聞聽敲門聲,各個神情嚴肅,嚇的高大嬸出去開門都不敢。
敲門聲繼續,一家丁隆聲問道:“誰?”
那送菜之人不過就是林府的一個小廝,這兩日下來,也是對趙立這邊的情況熟悉無比。知道這院子裡住了三位女眷,還有昨日剛剛匆忙趕回來的二少爺,現在怎麼有其他男人的聲音了?聽起來也不像是二少爺的聲音。
小廝應道:“我,送菜來的,高大嬸跟雲香不在嗎?”
那家丁眉頭微蹙,眼睛往一旁顫慄的站在牆角的高大嬸掃去,心中狐疑,現在哪裡來個送菜的?
高大嬸忙硬着頭皮解釋道:“這是府裡來送菜的小廝,鄉下地方沒什麼可吃的。”
那家丁思忖了一番,方纔點了點頭,低聲道:“你去開門,不過,不要讓他進來,東西拿進來就是了。”
高大嬸哆哆嗦嗦的走去開門,面上滿是悽惶,這哪裡是人過的日子,早知道前兩日就給林管事送點銀子,讓她不要推舉自己過來好了。原本還以爲能得些好處,現在卻是碰上了這羣凶神惡煞。
高大嬸開了半扇門,一面伸手接過那小廝手中的菜籃和一個口袋,道:“好了,口袋就放地上吧,我待會兒拎進去就行,不勞煩你了。”
小廝狐疑不已,他大老遠的跑過來,以往高大嬸還會請他進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呢,怎的今天這般奇怪?連話似乎都不想與他多說幾句。
那小廝便墊腳朝裡望了望,但因門開的小,倒也望不到什麼。他湊至高大嬸面前,低聲問道:“大嬸,不會是院子裡多了些不該多的人吧?”
高大嬸唬了一跳,生怕身後的那些人聽到,忙將籃子扔後去,又拎過口袋,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險些撞到那小廝的腦袋。
小廝揉了揉微痛的額頭,越發奇怪這院子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一向也是個有些鬼靈精的,左右環視了一圈,剛好瞅見不遠處有塊大石,便將之搬到了牆角,小心翼翼的扒了上去。
卻不料,他腦袋剛剛高出圍牆,就有一把利劍橫在了他脖子上,險些嚇得他尿了褲子,抖着聲音道:“大爺,刀劍無情,您可得小心點。”
那利劍卻是分毫不動,院子裡一個男子沉聲問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小廝忙道:“我就是來送菜的,以爲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真的沒想幹什麼。”
首先發現那小廝爬牆頭的家丁往高大嬸看去一眼,待見她點了點頭,方纔收回劍,道:“這牆頭不是你能爬的的,趕緊回去,莫要再多做逗留。”
小廝忙不迭的從石上下來,飛步往馬車跑去,那速度竟比他以往跑的最快的時候還要快上一些,真個逃命一般。
趙立沉着臉走了出來,剛纔的那些話他也已經聽到了,冷聲道:“諸位既是在我這邊暫住,還請注意一些,這畢竟是我的院子,我府裡來人送菜自是正常,你等又何必那般小心翼翼?何況刀劍無眼,若是傷了人怎麼辦?”
他心中也有氣。
昨兒個那兩個先來找依書的人,態度還算客氣,可是等這幾人一到,卻是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現在竟然連劍都拔出來了,嚇唬誰呢?
不過有一點卻是讓他暗自佩服,就是這幾人雖然在院子裡坐着,但卻從不胡亂講一句話,規矩很是嚴明,也沒有人讓他離開這棟房子。看來,這些人,基本的禮數還是有的。
爲首的一個家丁便起身,抱拳與趙立,沉聲道:“還請趙公子勿怪,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未曾有胡亂害人性命的想法。”
趙立眸子微眯,也不再說什麼,兀自去了廚房。
廚房裡,雲香正跟高大嬸忙的熱火朝天。
林府送來的菜雖然多,但那也只是相對於四五個人來講的,如今院子裡多出了那麼多人,這些菜反而顯得少了。雲香跟高大嬸正有些愁眉苦臉。外面那些煞神她們是不敢說的,但趙立她們同樣是不敢問,正是沒主意的時候。
趙立踏進廚房,面無表情的沉聲問道:“今日府裡送來的菜可夠?”
高大嬸搖了搖頭,低着頭道:“卻是不夠的。”
趙立點了點頭,面沉如水的出了去,與外面的那些家丁道:“諸位,不好意思,不知諸位到來,敝下這邊也沒有準備多餘的飯食,諸位若是得空,還請自便。”
趙立這話說的已經是很不客氣了,在他們表明了身份以後,趙立竟然還敢如此對他們說話,登時就讓家丁中脾氣有些不好的人站了起來,指着趙立,冷聲哼道:“在你這邊,是給你面子,你竟然敢如此對我等說話?可是活……”
那家丁話音未落,夏荷沉着臉走了出來,冷聲道:“小姐說了,讓你們安靜一些,各人伙食自備,若是再對這家裡的人不客氣,回去以後,自己去領罰。”
說完依書的吩咐,夏荷又轉身進了屋,也不管身後那些人面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