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袂回到家,只見母親胡夫人還在客廳接待着一個男子,那男子面容秀氣,倒是有幾分女兒的柔婉。一身青色束腰衣袍,頭髮高高束起一個髻,頗有幾分英姿煞爽。
母親拉着他的手,,聊的好不投機。
胡青袂疑惑的走了過去:“請問這位公子是……”
那男子衝他一笑。
胡夫人介紹道:“青袂,這是陸小姐的屬下,細青姑娘。”
胡青袂記起來了。他聽母親經常提及過,正是陸家小姐和她的這位丫鬟一起將母親從綁匪中救了出來。胡青袂連忙拱手,對細青禮貌有加。
“細青姑娘,外面盛傳的流言蜚語想必雲織小姐也有所耳聞吧?”
細青笑了笑,站起身,一副俠義之士般的拱手道:“小姐正是因爲這件事想請胡公子去客棧一敘。”
胡青袂心頭一跳,有些竊喜又有些猶豫。
胡夫人似乎早已經知道細青的來意,對兒子道:“青袂,陸小姐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她現在有困難,我們自然要盡力幫助。”
胡青袂心知母親說的在情理之中。於是便隨着細青一起去了棲霞客棧。
到了客棧二樓的雅間,只見雲織一身黑色束腰廣袖錦袍,烏亮的秀髮高高束起,那美麗動人卻又帶着英俊倜儻的精緻面龐讓人不忍移開視線。此時,她正專心致志的泡着茶。
“小姐,胡公子來了。”細青走過去稟道。
雲織放下茶壺,站起身,迎上了胡青袂。
胡青袂受寵若驚般的直說不敢當。
細青微微一笑,識趣退下。
“胡公子,這次真的很對不住,其實我也是逼不得已牽扯了你,還希望你不要太介意。”雲織親自爲她斟上了一杯香茶。
胡青袂臉色微微一紅:“說實在的,胡某這幾日被外面的謠傳弄的不知所措,不過今日聽雲織小姐這樣說,我倒釋然不少,若真是雲織小姐有什麼困難,能幫的我自然要幫。”
雲織莞爾一笑:“那我就在這裡多謝胡公子了。”
“只是胡某乃是一個身卑位賤的商人,小姐這樣做,就怕有損你的名聲。”胡青袂將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雲織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名聲值幾兩銀子?我覺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要開心,若總是顧慮這顧慮那,一輩子都不能隨心所欲,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其實,我要胡公子配合我就是爲了叫某個人死心。”
胡青袂恍然頓悟,不覺得欽佩雲織這種不拘小節的人生態度。
胡青袂道:“沒想到雲織小姐既有這番高人一籌的見解,其實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我從來都不覺得做買賣會低人一等,只要自己過的舒心,家人過得幸福,旁人的眼光何必要在乎?”
雲織欣然微笑:“看來我們這一點倒是吻合的很。”
胡青袂撓撓頭,有些羞怯的笑了。
回到家,胡夫人看着一直傻笑的胡詭秘兮兮的問:“瞧你這一臉開心的樣子,陸小姐都給你說了什麼?”
胡青袂不好意思了起來:“哎呀,母親,沒有說什麼,陸小姐就是要我幫她。”
胡夫人詭秘一笑:“那你可一定要盡力啊。”
胡青袂點點頭:“母親說的極是,她是我見過的最與衆不同的女子,她的思想和觀念簡直和她的樣貌一樣脫俗。”說到這,他的腦海裡出現了雲織那美麗絕倫的面龐,心中注升一股暖流。
“唉,我倒是喜歡,可她是侯門大戶的女子,我們豈能高攀的上?不過這陸小姐就是因爲不喜歡嫁進侯門,才讓你替她
打掩護的,可是她就不怕這樣一直掩護下去不會耽擱她正兒八經的婚事嗎?”
“那陸小姐可是一個獨立有主見的女子,若真正喜愛的纔不在乎這些。”胡青袂脫口而出。
“呦呦呦,你倒是對她瞭解的很透徹。”胡夫人打趣的笑了笑。
“母親……”胡青袂打斷了胡夫人的話,有些難爲情。
胡夫人會心的笑了。
陸鶴年氣沖沖的回到家,正要準備找雲織問個清楚,誰知錦顰的丫鬟冬梅急忙忙的從衛文侯府跑來了。
“侯爺,二小姐被衛文侯府的太夫人打了!二小姐現在已經懷有身孕,恐怕胎兒要保不住了!”冬梅拼命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陸鶴年頓時一個頭有兩個大了。
等雲織回來的時候,陸鶴年已經去了衛文侯府。
霍慶豐將錦顰的事情告訴給了雲織,雲織這才知道錦顰懷孕了。
不知道是真的懷孕還是假裝懷孕?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
“你是說,錦顰在那玉祥齋內投放了一筆資金?”雲織聽完細青的稟報,心中疑惑了起來。
玉祥齋這個名字倒是有些陌生。估計是新開的一家文房四寶店。
細青點點頭:“是的,小姐,我哥還說,那天還看見了趙公府的人呢。”
雲織沉思片刻,眼睛裡浮出一絲冷意:“這麼說,那玉祥齋和趙公府也有關係了?”
“很有可能。”細青點點頭。
“錦顰一向都很有遠見,這點是毋容置疑的。”雲織嘴角掠過一抹譏嘲。
上一世,錦顰本來是要成爲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不過她眼光獨到,早就料定魏家敗落,所以抱上了朱存意這個大腿,這一世,她陰差陽錯嫁給了朱存意,依然不忘給自己增添利益。
此時的衛文侯府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錦顰在牀上哭着說朱陳氏虐待她,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掉了,而朱陳氏也是冤枉,她只說一時氣不過打了錦顰一巴掌。
她也沒想到錦顰會流掉孩子。
不管怎麼說,朱陳氏打人在先,即便自己在有理,也是沒有理的。
而衛文侯朱存意卻悶在書房裡一聲不吭的,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陸鶴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見錦顰哭的傷心,也沒有辦法,便對朱陳氏道:“太夫人,小女若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只管訓導,可是,這打人……總歸是不妥的,何況她還有孕在身。”
朱陳氏聽陸鶴年這樣一說,杏目圓瞪:“武安侯,怎麼不問問你寶貝女兒做了什麼!她要是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我斷不會失手打她!她進門那天就跟發了瘋一樣當着那麼多賓客的面掀蓋頭脫衣服!這好景不長,又拿了府裡幾千兩銀子說是買衣服!再說,她陸錦顰現在嫁過來就是朱家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關乎我們朱家的聲譽,她害的我們意兒在外面被人嘲笑,自己在家裡手腳還不乾淨,我只是出於長輩教訓一下她,武安侯有什麼資格跑來我們衛文侯府訓人了?”
朱陳氏張牙舞爪的表情活像一個罵街的潑婦,直把陸鶴年說的一愣一愣的。
陸鶴年既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這時龐夕顏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錦顰的房間走了出來,見朱陳氏打了人還這樣囂張跋扈,也不和她客氣,尖聲道:“你們衛文侯府打人還有理了是嗎!錦顰嫁進來不是受你們欺負的!太夫人,你這一巴掌可真厲害,居然把自己的孫子給打沒了,這要是傳出去,你不成了一個劊子手了嗎!”
朱陳氏氣的七竅生煙,可是又拿龐夕顏
沒辦法。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麼編排就怎麼編排,到時候京城的那些百姓還指不定怎麼看她!朱陳氏暫且壓制住自己的怒氣,一個勁給自己洗白:“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還沒來得及打她,她就倒在了地上,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陸侯,你自己女兒是什麼德行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朱陳氏的語氣放低了不少。
陸鶴年皺着眉,嘆了一口氣:“太夫人,都是一家人,何必鬧的這樣不愉快呢?我會好好勸錦顰叫她往後多孝敬長輩,可太夫人以後切莫做出這樣有損失儀態的粗魯行爲,否則,傷了和氣不說,自己還撈了個惡婆婆的名聲。”陸鶴年不軟不硬的說了這番話。
朱陳氏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在心底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找人取代了陸錦顰這個小狐狸精!
朱陳氏忍氣吞聲,當着陸鶴年的面給錦顰請了一個服侍的嬤嬤,又買了好些補品說是給錦顰調養身子。
陸鶴年見狀,也沒在說什麼,便離開了。留下了龐夕顏暫且照顧錦顰幾日。
龐夕顏自然是樂意。
錦顰遣走了冬梅在外面守着,進了錦顰的房間。
錦顰見朱陳氏也離開了,大舒了一口氣。
“這下,那老妖婆不嘰嘰歪歪了吧!就該叫她對我心生愧疚,要不然,她還不得天天找我茬!”錦顰喝着紅糖水,自鳴得意的。
龐夕顏做在榻沿旁,沒好氣的低聲道:“就爲了叫她心生愧疚,你居然連自己孩子都……”
錦顰示意她噤聲,繼而,捂嘴得逞的笑了笑,低聲對龐夕顏說:“二孃,我可沒那麼傻,其實我沒有懷孕,只是裝裝樣子給那老妖婆看看,好叫她別來招惹我,可哪曾想,就這樣她還是整天看我不順眼,正好昨日爲了那五千兩和她起了爭執,所以故意激怒的她,至於流產自然也是矇蔽她的!”
龐夕顏聽她這樣一說,驚訝不已,她可沒想到錦顰年齡雖小,可心機卻是一套一套的。這以後和她合作可千萬要悠着點,別被算計了。
龐夕顏心裡這樣盤算着,表面上誇讚一番錦顰。
“……你這小機靈,流產可不是那麼好裝的,可別被你婆婆和衛文侯發現了,要不然,你在這家裡就說不上話了。”
“我自然有法子糊弄他們。”錦顰眉飛色舞的講着,如何收買了郎中以及如何把硃砂變成鮮血等等全都給龐夕顏說了一番。
兩人咬了一會兒耳朵,聽見冬梅和朱存意在說話,頓時打住。
很快,朱存意走了進來。
瞥一眼牀上的錦顰,表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二孃,這幾日錦顰就麻煩你了,我一個男子即便在細心也不及你照顧的好,所以,你就帶個勞替我照顧一下她。”
朱存意不緊不慢的。
錦顰聽的心裡頭窩火:“侯爺,二孃是客人,你怎麼好意思讓她照顧我呢。”
龐夕顏正好要和錦顰商量玉祥齋的事情,便搶先一步說:“沒關係的,錦顰自小沒了母親,現在我就是她的母親,照顧她是應當的。”
朱存意微微一笑,從衣櫃裡拿出一牀被子:“我先謝過了。”
說完,抱着被子去了書房。
錦顰咬牙切齒的看着朱存意的背影,拳頭捏的緊緊的。
雲織從降運堵坊回來後,被陸鶴年叫到了書房。
一進書房,陸鶴年劈頭蓋臉的質問她:“你跟那寶青齋的胡青袂是怎麼回事?”
陸鶴年被錦顰到事情鬧的煩躁不已,現在又急於要解決長女這邊的事情,所以,語氣也嚴厲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