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勤勉思遠被逼校馬場
來也是奇怪,楊氏平常鮮少出門,更少有在王府走動,今日許是多用了幾塊甜食,腹中有些積食,因此輾轉難眠。晚夏便攙了往外面走兩圈。湊巧的是蒹葭玉樓上她一眼就見到碧水軒還亮着燈,想着多日沒有見過兒媳孫媳的,便也就過來看一看,順便關照一下兒子,好巧不巧地就看到這麼一幕。楊氏是幾經沉浮的人了,還算沉得住氣,那一聲呵斥,是晚夏代替自己主子的。
聞言的兩人都是一驚,杜汀蘭更是大驚失色,看着婆婆面無表情的臉,她忽然覺得一陣害怕,尹思遠卻嬉笑着湊過去:“祖祖母,這麼巧您也過來啦!”
以前叫“姑婆”的時候也是這麼甜,過繼後更是嘴上抹蜜,每次闖禍就來這一套,楊氏被叫得心軟,也就不再過問了。這一次尹思遠故技重施,是好一陣馬屁,可楊氏就是不發一言。
“興兒,祖母有些話要單獨與你嬸,你先回去歇着吧。”良久的沉默之後,楊氏對着尹思遠道,表情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祖母,真的不關嬸的事,是我晚上睡不着,就想練練三叔教我的輕功,誰知道飛錯了,誤闖了嬸歇息。”尹思遠急着解釋道。祖母的表情不寒而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可千萬別被他連累啊!憑着自己的身份祖母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可是豆芽可能就慘了。不行,是我心血來潮要來的,不能無端端害豆芽替我受過。尹思遠打定主意,便厚着臉皮道:“孫兒還不困,要不然再陪祖母會話。”
楊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倆,直接拆穿道:“別以爲你就脫了干係,晚一再找你算賬。要是不想被罰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立刻給我回藕香閣去,杜氏還在屋子裡等着你呢。”真是不像話。一個嬸母一個侄兒,要是被人看到傳出去那還了得?往日這孩子胡鬧也就罷了,可是隻要一牽涉到幼子的事情,楊氏就極爲容易感情用事。因而她是想也不想地拒絕:“晚夏。送侯爺出去,直到親眼看到他回到藕香閣爲止。”特意咬中了“親眼”兩個字,別以爲她不知道,這子機靈多着呢,沒準一溜煙又要逃跑。
關上內室的門。楊氏道:“你可知錯?”
杜汀蘭低下頭:“兒媳知錯。”雖然錯不在她,但是跟侯爺糾纏這麼久的確是她不對,早知道就該練就一副銅牆鐵壁,一開始就直接關上了窗戶,哪裡還有現在的狀況。
楊氏嘆氣:“興兒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我心裡比你清楚,他要想折騰的事情,不鬧到人盡皆知是不會罷休的。只是你如何又招惹了他去?你要知道,這王府的男子,你只能招惹一個,那就是你的丈夫。”
眼看着兒媳委屈的模樣。楊氏也覺得心裡堵得慌,爲了大局,她只能把過錯推到兒媳的身上,尹思遠,是萬萬動不得的。然而論起親疏,媳婦又跟自己更親,觀察她素日言行,並非水性楊花的人,故而又道:“我雖不信你爲人不忠,但也實在不明白。爲何興兒大半夜會在你房外?”只要你完完整整地出事情來龍去脈,我好歹也能分辨清楚,從而定下決斷來。
杜汀蘭便吧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楊氏,當然省略了一些讓她覺得羞於啓齒的片段。而是對楊氏是尹思遠不心絆倒,把她也撞到了。楊氏聽完,道:“如此一來,興兒也就是來向你賠罪。他既誠心誠意,你便受了就是,何必推來讓去。讓人諸多揣測。”
見到孫子拿着帕子想給兒媳擦臉的時候,楊氏真的是氣急了,這麼一想來,似乎也合情合理,興兒那孩子頑劣,可也是最欠不得人的,難怪他會大半夜還來,方式雖然不對,倒也情有可原。楊氏這麼一想就釋然了,對着杜汀蘭道:“此事莫要再提,興兒那邊,我自然會交代清楚。眼下也快到了入暑的季節,府裡上上下下的事情也多出幾倍來,我思慮再三,也怕你忙不過來,所以想找人替你分擔一些,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杜汀蘭一驚,這就是要分薄她的權利了,看來婆婆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信任她。既想她幫忙,也不想她大權獨攬。以前是讓她來架空蘇氏,現在蘇家獲罪,她管理了這麼些日子,如今就因爲這一件事,就要全盤否定她的功勞了麼?然而轉念一想,她與杜雅蘭之間的戰爭纔剛剛拉開序幕,若是因爲王府事情積壓反而沒有精力去應戰,似乎也不划算。再王府事情的確也多,有時候忙得焦頭爛額,也因她一是側室,二無子女,下人中多有不服的,這幾番加起來,將一部分權利分散出去,倒是好事。至於最合適的人選,想來婆婆心裡早就定下人來,徵求她的意見也僅僅是走走過場了。
“媳婦自治能力欠佳,然放眼望去,整個王府能夠與婆婆比肩的,唯有侯夫人一人。”杜雅蘭想借着她忙碌的時候給她一個措手不及,而自己則在背後漁翁得利,那不如也把她放在陽光底下炙烤。婆婆精明睿智,有許多她想不到的事情都能想到,杜雅蘭在婆婆跟前,害人的心思也會稍作收斂。
“她麼?只是她如今懷着身孕,怕是不能操勞。”楊氏道。
“婆婆心中若是中意,大可去問問侯夫人的意思,媳婦聽,懷孕的人,也需要做些日常的事情,否則很容易胡思亂想,反而對胎兒不好。”
楊氏便起身:“既然這樣,我便去問問。對了,你近日操勞,我讓晚夏燉了湯,趁熱喝。”
桌案上果真還有一碗湯,呼呼冒着熱氣,楊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杜汀蘭就明白了,將那湯慢慢喝下,楊氏這才離去,一轉眼就往藕香閣那邊去了。
彼時尹思遠也回了藕香閣,外出的杜雅蘭早已回來,見尹思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溫柔地斟了茶,柔柔地道:“侯爺累了吧,妾身讓人端水進來泡泡腳可好?”
享受地感受着之間按摩在太陽穴上的感覺,尹思遠道:“雅兒還是這般善解人意。”
杜雅蘭便笑笑,繼續手上的動作。她一早也忙來忙去,這時候是真的累了,鼻尖便滲出細密的汗珠來。尹思遠見了,順手就從袖子裡掏出帕子要擦:“瞧瞧,你都出汗了。”
杜雅蘭又是一笑,眼尖地看到那帕子上方有一團紅雲,她故作漫不經心地道:“侯爺這樣累,今日想必是外出遊玩了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