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幽左腿向後挪了半步,慢慢收起非常小器,頓時空氣涌動四周。
袁應軒向佐幽襲來,佐幽在他靠近的一霎那側過身來,抽出袖間一物,向袁應軒的背影射去,袁應軒沒有回頭,卻準確地用紅纓槍阻擋那物,卻之間金光一閃,繞着紅纓幾周,慢慢收緊,佐幽此時擡手一拉,紅纓槍就被帶的近了佐幽幾分。
“離魂?”武當道長驚呼一聲,那早已絕跡江湖的離魂線?這青年,莫不是那洛陽離嶽山莊出來的?
離嶽山莊,由以離魂線轟動武林的離健平和以奪命針殺人無數的嶽嘉兒兩大當時的魔頭聯手建造,卻在百年間從邪魔歪道轉型成武林正道,但從上一代離嶽山莊的主人離追二十五年前的突然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在江湖上見過離家的成名絕技離魂線。
這青年既然有離魂線,暗器功夫又這般神駿,看來,必是離嶽山莊的傳人。
聽說,離追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只能無奈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傳宗接代,就在孩子生下後不久,母親就去世了,而離追也得到了自己的愛人被人追殺的消息,無奈帶着襁褓中的孩子前去營救,卻也因此消失了蹤跡。
“據當時前去追殺的人回憶,他們的暗器打到了嬰孩的左腿。”鄧瀟寒輕聲爲佑冥講述着當年的故事,而佑冥聽後一震,佐幽說他的腿是天生帶下來的殘疾,原來卻還有這般曲折。
“離追的愛人叫什麼?”佑冥茫然地回頭看鄧瀟寒。
“幽眼魔君,西門律。”
“小幽?呵呵。這個名字我喜歡。”隱隱記得,那個一雙眼睛是不同顏色的男人曾經對這自己這麼說。
佐幽拋出離魂線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幸福童年。
“魔……魔君?”佑冥一時難以繞過彎來。
“對,你那無情左使的父親愛上的,是個男人。”
離佐幽,離追永遠伴在幽眼魔君左右。
“所以,荀佑冥的意思,又是誰永遠佑着誰呢?”鄧瀟寒突然靠近佑冥。佑冥向後一躲。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啊。”他怎麼知道佐幽的名字這麼有來頭的,而自己的一時高興,也起了個對仗工整的名字,當然不知道到底是誰佑着誰。
兩人談話間,佐幽已經牽着袁應軒的落日紅纓槍,限制了袁應軒的活動範圍,非常小器一個一個地射出,若是袁應軒想躲避開來,就必須放棄手中的紅纓槍,可是若是放棄了,那麼也就等於認輸了。一個恃才傲物的高手,怎麼能有臉面放棄了自己的貼身武器後,還站在擂臺之上呢?
這袁應軒也是藝高人大膽,竟然用軟劍護在身側,旋轉着身體,向佐幽轉去。由於速度快,所以打過去的小器都被彈了出去,而轉眼,袁應軒也到了佐幽身邊。同樣,離魂限制住的不止袁應軒的動作,也限制了佐幽的活動範圍。架住了袁應軒的軟劍,佐幽果斷地收回了離魂,伴隨着金光一閃,佐幽的白色身影也彈跳開來。避開了袁應軒的一記宿鳥歸林。
袁應軒看到離魂之時,也是一驚。雖然曾經對離佐幽的身份很是好奇,卻從來沒有查到過他竟然是離追之子。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袁應軒微微一笑。
非常小器一擲,接着離魂飛出,剛好掛在非常小器尾部的刻環上,兩種兵器的結合,形成了類似流星錘一樣的裝置。佐幽牽動離魂,非常小器就橫橫掃向袁應軒。袁應軒仰身險險躲過,卻被銷斷了一絲頭髮。
很好,已經能近身了,佐幽,趕緊使出你的全力吧,說不定真的能打敗我。
袁應軒的眼睛又紅了一紅,招式也更加猛烈。
到此時,兩人已過了一千一百一十九招,仍舊難分上下。
橫掃千軍,大鵬展翅。
飛龍昇天,蒼松迎客。
金雁橫空,卻步抽劍。
天女散花,風掃萬梅。
這你來我往的見招拆招,何時是個頭?
袁應軒故意賣了個破綻給佐幽,門戶大開。
佐幽果然上當,扔出一把非常小器。袁應軒一個乾坤在抱,收納了小器,使它改變了方向,又急速飛回佐幽面前。
佐幽急忙翻身一避,而袁應軒的紅纓槍也在此時刺到。
兩人突然定在原地。紅纓槍側鋒掃過佐幽的鼻尖,被佐幽的小器隔住。佐幽擲出牽着離魂線的小器繞在袁應軒的脖頸上。袁應軒的軟劍也指在佐幽的腰間。
任何一動,兩人必定同時血濺五步。
怎麼辦?殺紅了眼的袁應軒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突然,佐幽一抖離魂,袁應軒下意識軟劍一送,齊齊沒入佐幽腰際。而佐幽卻一帶絆倒了袁應軒。袁應軒被絆倒,手一抽軟劍,佐幽的腰間頓時噴出大量鮮血。而此時袁應軒耳邊也傳來破空之聲,暗器!
袁應軒一回頭,正看見何思思發出暗器的手還沒來的及收回。這惡婆娘竟然趁兩人對決之時衝他發暗器?而佐幽竟然爲了救自己放棄了大好贏得比試的機會,還被自己刺成重傷?
袁應軒紅着的眼睛頓時清明,“小幽!”那漫天的紅色,是誰的血?那滿臉的水,是誰的淚?
“佐幽!佐幽!”袁應軒連滾帶爬,不顧他神機小侯爺翩翩的風度,狼狽地撲向還勉強站在場中,卻已面色慘白的離佐幽。
“小幽!”佑冥也立刻跳上擂臺,不顧什麼江湖規矩,出手醫治。想讓佐幽躺倒,他卻依然屹立不動。任別人怎麼喊叫,他都聽不見。
呼吸淺淺虛弱,衆人急的沒有辦法。水弄亭差點出手點了他的睡穴,卻被袁應軒制止。
袁應軒從後面環過佐幽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輕說,“佐幽,你贏了,你贏了。快讓佑冥給你看看。”
聽到這句的佐幽,突然就軟了雙腿,剛好被身後的袁應軒扶住,慢慢託着他躺在地上。佑冥趕忙撕開他傷口附近的衣服,灑上洛神府的救命神藥,成敗興旺中的“成”。
“敗”能讓人一夜之間如落花般凋零敗落,那麼“成”就可以起死回生,延續生命的燦爛。
“佐幽,佐幽?”袁應軒低低喚着佐幽,佐幽卻已經失去意識。
突然,袁應軒騰身而起,水弄亭想拉他都沒來得及,袁應軒就已經執劍插入何思思脖頸右側的椅背中。速度之快,連坐在何思思身旁的徐慶都沒有來得及反映。
何思思更是挺着大肚子,嚇得連叫都忘了叫。
“你竟敢暗算我?”袁應軒陰沉着臉,眯着眼睛,連崆峒派的無名小卒都看得出,現在的他,危險的很。
“小侯爺,手下留情啊。”徐慶不敢貿然插手,生怕袁應軒一個用力,就把他媳婦的脖子削成兩段。
“啊!啊!”過了很長時間,何思思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恐懼地尖叫。已經六個月的她怎能經得起如此驚嚇,頓時□□開始流血。
徐慶也顧不得得罪這小侯爺,想起身查看,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白挺按回到椅子中。
徐慶驚恐地看着面色狠戾的袁應軒鬆開手中的軟劍,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啊!”何思思只叫了一聲,就痛得再也覺不出來,瞪大了眼睛,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地看看袁應軒,有看看自己的肚子。
原來袁應軒一腳狠狠踏在了她突起的肚子上,而不看還好,一看,身下已經紅成一片,原本突起的肚子,在他的腳下,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頓時何思思面上血色全無,暈了過去。
“思思!思思!”白挺撤了力道,徐慶立刻撲過去扶起她。然後又回頭狠狠地瞪着袁應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袁……應軒!”
袁應軒則居高臨下,嘴角一絲輕蔑地笑。連話都懶得和他廢,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佐幽身邊。
這邊佑冥已經縫合了傷口,雖然從沒見過有人這般醫治劍傷,但畢竟洛神府神秘的很,有些奇怪的醫治方法也並不爲怪。
原本狠戾的袁應軒,見到臉色蒼白的佐幽,頓時生了憐惜,面色也柔和不少。還主動擔起抱佐幽回聽水閣院子的重任。
佑冥護在一旁,水弄亭和鄧瀟寒則故意落後了兩步,互相對看一眼,轉身而去。
水弄亭是去收拾徐慶,鄧瀟寒則是去善後武林大會爛攤子。
看護着佐幽,佑冥明顯有些體力不支,喝了溫香遞過來,倒過一杯的茶,佑冥大大打了個哈欠。
“右使累了就去睡吧,這裡袁某看着就好了。”袁應軒瞥了一眼病弱態十足的佑冥。
“嗯,那佑冥就去睡了,想必侯爺也不會做些殺人滅口,撕約毀誓的事吧,輸了就是輸了。”
袁應軒朗聲一笑,這荀右使,倒是舌尖嘴厲的很。
“當然,區區一個武林盟主,袁某還範不着爲了它殺了知己。”
好個知己。佑冥笑笑,又看了看佐幽,對袁應軒囑咐道,“他半夜興許會發熱,若是發熱,你就給他吃這個。如果他內息紊亂,還煩請侯爺幫忙引導他順經理脈。”
“好。”
果然,如佑冥所說,佐幽半夜的時候開始渾身發熱,睡得也不安穩。
“醒了?”袁應軒發現佐幽雖然沒有睜眼,卻已經清醒。佐幽正因爲內息不穩而分辨不出坐在牀前的人是誰,便聽見袁應軒慌忙的詢問。
“侯……”
“別說話,先喝口水,把藥吃了,你在發熱。”想扶佐幽起來,卻突然想起他腰部的傷。
“唔……”佐幽擡手要襲擊袁應軒的脖頸,因爲袁應軒此時正覆在他脣上。一股清涼夾雜着苦澀的藥丸滑入佐幽的口腔,才使佐幽收住了懸在半空中的手。
喂完藥,兩人都有點尷尬,袁應軒更是咳了一聲掩飾。
“小幽,對不起。”對不起傷了你。更對不起因爲自己不能出面而讓他去殺了何於明,才招致何思思的記恨。
“嗯。”佐幽沒有搭腔,而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好像是吃過藥之後身體變得舒服而發出的聲音。
而他溫度略高的手,卻不經意地覆在了袁應軒放在牀上的手上,朋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相互明瞭。眼神佐幽給不了,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
袁應軒突然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一掃從剛纔開始就陰鬱的表情,看着佐幽,無邪地笑着。
武林大會,正是落幕,新出爐的武林盟主,聽水閣主水弄亭,從未顯示武功,卻座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手執一向是由昔流年掌控的玉玦,笑得高深莫測。而水弄亭真實的實力,仍舊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