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侯府上上下下一片慌亂, 馮姑娘因爲知道了自己父親賣國求榮的事實之後,就一直鬱鬱寡歡,加上侯爺長期不在府中, 身子就更加虛弱。
雖然管家已經盡力調養她的身子, 怎奈還是抵不過老天的安排, 馮雅難產而死, 留下一名女嬰。
而前方又傳來袁應軒重傷失利的消息, 不管是侯爺還是那些武功高強的白衣使者,一個都聯繫不上。叫人擔心。這個年過的真是多災多難啊。
大雪又斷斷續續下了幾天,年三十這天終於放晴, 距離白皛帶來那個讓袁應軒鬱悶,讓佑冥暗爽, 讓鄧瀟寒看好戲, 讓佐幽面無表情的消息已經過了三天了。
佑冥一直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袁應軒, 害得他現在一看見佑冥以及和佑冥有關的藥啊,方子啊, 他摸過的碗啊,以及他的小僕人溫香阮玉啊,心裡就發毛。
鄧瀟寒倒是想看看這回袁應軒怎麼辦,要是袁應軒連這個都搞的定,那自己和佑冥之間那點誤會還算得了什麼呢。
之前袁應軒還嘲笑過鄧瀟寒對佑冥的話言聽計從, 像個妻奴, 現在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唉唉, 小幽, 你要什麼我給你拿, 不許下牀。”
“唉唉,小幽, 快把被子蓋好,外面涼。”
“唉唉,小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別轉過去啊。”
“唉唉,小幽,你理我吧,你不理我我好無聊啊。”
“唉唉,小幽,你真的不生氣麼?”
“唉……還是在生氣吧。”
雖然這幾天佐幽面上波瀾不驚,不過袁應軒還是心虛地獻着殷勤,畢竟是自己錯在先,而佐幽又最忌諱這個,雖然他沒表示,但自己怎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呢?
佐幽沒說話,袁應軒就一直絮絮叨,絮絮叨。好生煩人。
佐幽被他弄煩了,舉起筷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精準地塞進袁應軒一張一合的嘴中,“吃完飯我們談一談,現在,閉嘴。”
果然有效,袁應軒聽了這話,安分了些,佐幽既然要談,就肯定是不生氣了,還是自家寶貝善解人意,不像那荀佑冥,到現在了還不和鄧瀟寒和好,老來攪和他倆。
安安靜靜吃完飯,袁應軒自發自覺地把桌子收拾好,安安靜靜坐在佐幽對面。
“小幽,你若是不喜歡那孩子,我可以把她送走,不會擾了你。”袁應軒先聲奪人,表明態度。
佐幽卻聽後一皺眉頭,良久才幽幽地輕聲說了句,“我在你眼裡就那般容不得人麼?”
“……”袁應軒顯然沒聽懂。
佐幽接着拉起袁應軒的手,“她已經沒了娘,我不會再奪去她的父親,所以……”
“不不,我不要離開你,你哪裡也不能去。”袁應軒頓時慌了手腳。
佐幽失笑,“我沒說要走啊,你在想什麼?”說着,還戳戳他的腦袋,“還是說,你心裡就認定我會走,在這裡欲擒故縱?”
“沒有沒有!”袁應軒急忙搖頭否認,“不走最好,可是……”
“你忘了,我也是我父親的孩子?”一句話,袁應軒頓時知道了佐幽爲何這樣大度,他現在和離追當時的情形不是一模一樣?突然萬分慶幸自己有兩個這樣的“岳父”。
“那,那我也效仿父親大人,給她起名字叫袁佐璃?”還很好聽呢。
“難聽死了!”這時候佑冥突然從窗戶蹦進來,撲到佐幽身邊,“喂,小幽,你就這麼輕易原諒他了?”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禍害!袁應軒恨得牙癢癢。
“當然不!”看吧,自家乖巧的佐幽都被他帶壞了。聽到這話袁應軒立刻垮了臉。
“小幽……”好絕望啊。
“名字由我來起,就原諒你。”
“啊?”這下原本得意的很的佑冥也和袁應軒一樣吃驚地張大了嘴。
“哈哈,好好!”橫了一眼佑冥,哼,搗亂沒成功吧,我家佐幽還是向着我的。
切!佑冥別過頭,說不定叫什麼袁是豬,袁是狗呢。
袁褆珠= =||寫起來是很好看啦,可是這念起來也太……有點後悔。
“就叫做袁碧洗吧。”
“碧洗?好名字,好名字!”袁應軒立刻會意。
碧空如洗,期冀着他們的將來,一路都是晴天。
反手握緊佐幽的手,你的願望,我一定替你達成。一定不負你。
看到兩人如此幸福,佑冥又悄悄從窗戶爬了出去,臨走還關好了窗戶,這兩個還都是病號呢。
擡頭看看天空,確實湛藍的可以,這樣的天,在冬季真是很少見啊,碧空如洗,呵呵。
收回目光,毫不意外地看見鄧瀟寒等在遠處,關切地看着自己。
不是不能原諒,而是有了芥蒂,是怎樣都無法消除的吧。
之前賭了一口氣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讓鄧瀟寒愛上自己,然後讓後世的他後悔一輩子,一輩子都帶着負罪感活下去。
而他也如願了,不僅那個人在後悔,連帶着鄧瀟寒都在向他懺悔。那兩個月的深情呼喚,當自己終於決定懲罰結束,魂兮歸來時,那人的驚喜,興奮地掉下的男兒淚,自己確實動容。
只是隨後那人一直對自己唯命是從,生怕自己不要他,像只可憐的哈巴狗,讓自己也有些難過。確實,讓他自責,讓他懊悔,讓他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原諒,確實是他之前的目的。可是這樣做的佑冥卻怎麼也找不回相愛的感覺。
他這樣培養出來的,已經不是相扶相持的愛人,而是隻聽話的狗,護主的奴隸,兩人建立在贖罪之上的感情,已經不是愛情了。
自己已經習慣了他,甚至因爲他不想再開始另一段感情,而兩人在一起,也無非是互相傷害。
如果自己不提,鄧瀟寒也會記掛一輩子,懺悔一輩子。這樣的照顧,這樣的關懷真的是出於愛麼?
不僅這道鴻溝自己跨不過去,連鄧瀟寒都站在對岸舉步不前。這件事,自己還是做錯了吧,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他們的愛,已經變質了。沒有人會期待一個人像奴隸一樣卑微着愛着另一個人。這樣的愛只讓人窩火,讓人鬱悶。
很想說就讓這一頁翻過去吧,可是如果鄧瀟寒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自己又會不甘心。說到頭,都是自己的不對。
佑冥深深看着鄧瀟寒,然後扯了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轉身離開。
鄧瀟寒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追上去。
像兩隻小獸膩咕在一起的袁應軒和佐幽在牀上鬧着笑着,有時和佐幽說些不正經的話,讓佐幽臉紅之後,袁應軒還會開懷大笑,笑着笑着牽動了肺部的傷,還咳嗽起來。這個時候佐幽就會冷冷地說句活該,然後爬過去給他揉着胸口。
這個時候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袁應軒就會拉住佐幽的手,“小幽,我這裡也疼,你給我揉揉。”就帶着佐幽的手,來到下面某個興奮的部位。
佐幽嚇了一跳,揮開他,嗔道,“大白天的。”袁應軒果然收斂。自家寶貝說了,大白天的,也就是晚上可以咯?哈哈哈哈哈。
知道袁應軒的鬼心眼,不過佐幽沒有理他,袁應軒高興地使勁親了親他。轉移了話題。
“這佑冥怎麼還不和鄧瀟寒和好?”再不和好,自己豈不是要被他整死?前天得知自己之所以□□焚身,都是因爲佑冥給他下了紙醉金迷,雖然知道了佐幽就是陪自己過一輩子的那個人,不過這種方法也太惡劣點了吧。
“怕是兩個人心裡都有節吧。”佐幽也深深爲佑冥擔心。
“那你去說說他,你的話他肯定聽。”袁應軒心裡打着小算盤,趕緊說好了他倆,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肯讓我去?”這幾天,袁應軒都死死霸着他,生人勿近。
這回又輪到袁應軒說不出話來了,他家佐幽竟然怕自己吃醋,主動不接近佑冥!真是太太太太可愛了!
“小幽……”所以他決定,獎勵他,他要說那句話了,那句可以把佐幽拴在身邊一輩子的話,“我愛你……”本來想留到晚上做喜歡做的事的時候再說,不過看在他這麼可愛的份上,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
“嗯……我去看看佑冥。”沒想到袁應軒突然說起這事,佐幽十分沒面子地落跑了。
被一個人扔在牀上的袁應軒看他這樣,真是哭笑不得,又想起剛此自己的傻樣,也不爭氣地臉紅了。
兩個笨蛋。
***
“佑冥。把心放寬,我知道你回來是放心不下我,現在我已經沒事了,你就再找一個好的吧。”佐幽在佑冥對面坐了半晌,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小幽?”佐幽是故意的,因爲他知道鄧瀟寒就在外面,佑冥沒有武功當然察覺不到。
“你已經不愛他了,不是麼?”
佑冥痛苦地點點頭,“我本以爲他懺悔他贖罪我會高興,最終有一天我會被他打動原諒他,可是我發現,我要的並不是這些,我已經不生氣了,難道就是因爲我已經不愛他了?”
“他現在像只小狗一樣圍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那不是愛,佐幽,我好痛苦!”面對童年的玩伴,佑冥毫無隱瞞。
佐幽摟住佑冥,知道鄧瀟寒已經衝進來,在耳邊對佑冥說了句,“你們兩個把話說清楚,好好解決,我在外面。”
鄧瀟寒很生氣,待佐幽走了出去,一把拉起佑冥扔在牀上。彷彿又回到了之前凌虐他的時候。
在看到鄧瀟寒哪邪魅的笑容之後,佑冥有些害怕了。
“你……”
“你竟然說我像狗?”
“我……”佑冥腦袋被磕在了牀棱上,“疼……”咬着牙吐出一個字。
“疼?有我心裡疼麼?看見你冰冷的躺在那裡,給我看那些你想讓我看的畫面,說那麼絕情的話,我心裡有多難受,你知道麼?”
“我心疼你受了那麼多委屈,纔想辦法讓你現在開心,你竟然說我像狗一樣圍着你,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鄧瀟寒說着撥開佑冥的衣服。
“不要……”佑冥左右搖晃着身體,絕望地看着身上的鄧瀟寒,不要,他不要。
“我恨你,我恨你,你下去!”佑冥撲騰着小腿,卻被鄧瀟寒一把收入懷中。
“說你愛我!”鄧瀟寒停下來,紅着眼睛瞪着他。佑冥卻哭出來,“我……”
“說!”鄧瀟寒又開始動作,威脅着佑冥。
好矛盾,他們又回到了從前,可這又是自己期待的麼?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佑冥搖着頭,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地流了出來。
鄧瀟寒突然俯下身,親吻掉那些淘氣的淚珠。
“好了,別哭了,你還愛我所以才這樣矛盾痛苦,對不對?你想要整我,想要奴役我,我都沒有意見,只是不要再輕易說離開我不愛我的話了,可以麼?我之所以聽你的話,不是因爲我覺得欠了你,我只是想讓你今後都快快樂樂的。可是看到你最近都悶悶不樂,我才知道我錯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
佑冥淚眼朦朧地看着鄧瀟寒又變了一副面孔,聽着他誘惑自己的話,真的可以再相信麼?
見他像個受驚的小動物,紅着眼睛怯怯地盯着自己,眼中充滿不信任,鄧瀟寒把他抱起來捉在腿上,“你若不信,就用一輩子來考察我吧,等到你死了或者是我死了的那天,你就能得出結論了。”
什麼嘛,這樣就想騙他一輩子跟在他身邊?真是好笑。
佑冥氣鼓鼓地整理好衣服,突然使力踩了一腳鄧瀟寒,趁他吃痛,跳下他的腿,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