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圍獵營帳的二人一路無話,唐秀秀對楚煜的怒不可遏感到莫名其妙,亦如楚煜開始對唐秀秀的心思敏銳有所避諱。
眼見自家主子歸來,隨行的喬立海立刻上前,接過楚煜遞來的繮繩,牽着馬匹離去。在宮中服侍多年的他看得出來,自家主子滿腹心事,而唐秀秀同樣也是悶悶不樂,難不成是兩人又拌嘴了?
懶得理會楚煜的壞脾氣,唐秀秀徑自走開去尋找琉璃,不知道那位大神回來了沒。半路卻被一名婢女喚住:“皇后娘娘有請姑娘前去帳中小敘片刻。”
聞言唐秀秀有些意外,自己在北滄國的這些日子,除了琉璃和楚煜幾乎誰也不認識,圖雅氏又怎麼會想要召見一個無名之輩。
等進了后妃的營帳內,唐秀秀終於明白身爲皇后的圖雅氏爲何會點名要見自己,只見樊雪冥正和一位衣飾華美的貴婦正襟危坐,談笑風生品茶中。
“民女見過皇后娘娘、和碩郡主。”唐秀秀才沒有下跪行禮的打算,只是照着在景汐那般,微微欠了欠身。
沒等圖雅氏開口,樊雪晴已經有些不悅的呵斥。“國師府出來的就是不知規矩,見到皇后娘娘還不下跪!”
沒想到堂堂和碩府郡主,竟會這般沉不住氣。皇后都還未開口,她一個郡主就越俎代庖,若說自己是失禮,那她如此喧賓奪主的狐假虎威,豈不是大不敬。
楚蕭楠見女兒的失態,立刻使眼色示意她閉嘴。
“聽說你是國師的義女,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無視樊雪晴的驕縱,圖雅氏倒是對面前不卑不亢的少女有些興趣。本以爲她會畏懼自己,推脫不敢前來,沒想到她不僅來了而且還是獨自一人。
當那張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圖雅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眼前的少女與二十年前的月棠如同一個模子刻出。
“皇后這裡好生熱鬧,寡人前來討杯茶吃,不知是否打擾了你們。”帳外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帳內幾名女子立刻恭敬起身相迎。
一襲獵裝的楚釋天大步流星走入帳中,隨行的除了大皇子楚璟帆,還有琉璃和楚煜。
眼見救星的到來,唐秀秀鬆了口氣。落座的琉璃笑容可掬的對自己拋媚眼,示意她不必擔心。
方纔聽說皇后差人將唐秀秀叫走,楚煜立即去請楚釋天出面解圍,儘管此舉又惹惱了想要在父皇面前一展身手的楚璟帆。
作爲一國之君,楚釋天自然知曉圖雅氏的用意。當年師妹月棠自幼與他青梅竹馬,若不是礙於祖制,說不定如今北滄後位之上的人就是月棠。女子善妒,只怕圖雅氏見到唐秀秀這副酷似月棠的容貌,免不了觸及當年的心病。“秀秀也在,這麼巧。”揮手示意侍者加了張座椅,讓唐秀秀落座。
楚釋天的到來,打斷了圖雅氏的詢問。當着國君的面,她自然不能再多說些什麼,只得令婢女爲衆人上茶。不知是哪個多嘴的驚動了楚釋天,看來自己回去得好好管教身邊這幫奴才。
唐秀秀懷中的紫狐卻無視帳中暗潮洶涌的壓抑氣氛,探出小腦袋悠閒的打了個呵欠。輕微的嗚咽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秀秀那裡似乎藏着什麼好東西,不妨讓我們都開開眼界如何?”琉璃風輕雲淡的掃了眼露出半隻腦袋的紫狐,對着有些侷促的唐秀秀道。
既然琉璃都這麼說了,難不成自己還能讓紫狐從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唐秀秀只好將懷中的通靈小獸取出,放在了帳中的氈子之上。
瑰麗無比的紫色皮毛,引得四座驚歎。早就習慣於人們驚豔目光的紫狐,像是很滿意衆人的反應,驕傲的甩了甩蓬鬆的尾巴。殊不知,在人們的眼中,它已經變成了一張皮毛。
看到唐秀秀拿出紫狐,楚釋天頗爲意外:“這紫狐可是秀秀獵到的?”身爲雪山罕見珍獸的紫狐,各個狡猾機警,常人難以近身,更比提將其捕獲。往年臣工獵到的紫狐莫不是非死即傷,今日難得見到能被毫髮無傷帶回的成年紫狐,不得不說是件稀奇事。
將不安分的紫狐護在掌下的唐秀秀,言語間一時忘了尊稱“我可沒這等好本事,紫狐是楚煜獵到的。”在她看來,比起心思深不可測的圖雅氏,作爲北滄天子的楚釋天和藹可親多了。
唐秀秀一語驚四座,頭一回聽到有人敢這麼沒大沒小的與北滄國君交談。至於六皇子楚璟嵐獵到紫狐,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比起楚煜的淡然,楚璟帆心下既是嫉妒又是憤懣,憑什麼每次好事都被這個庶出的胞弟碰到?!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紫狐,卻被楚煜得來全不費工夫。先前在父皇楚釋天鞍前馬後,費盡心思的展示騎術箭術,到頭來還比不過一隻獵物!
“看來今年是煜兒贏得頭彩!”楚釋天聞言爽朗一笑,獨身在景汐歷練十年的小兒子,如今已是刀馬嫺熟的勇士,還獵到了罕見的紫狐,足以令他這個做父親的自豪無比。
無意間望到圖雅氏眼中的陰鷙,唐秀秀靈機一動,借花獻佛道:“先前楚煜就說,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輔佐聖上成就北滄大業,深受萬民敬仰。所以打算將獵到的紫狐獻給皇后娘娘做件裘子。”
想來同樣身爲皇子的楚煜,搶了自己兒子楚璟帆的風頭,圖雅氏心中定會不快。不如順水推舟用紫狐做個人情,打消她爲難楚煜的念頭。
“兒臣常年在外,不若大哥常陪伴在母后左右,只能藉此薄禮略表孝心。”楚煜起身,面無表情的向圖雅氏拜去。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藉着唐秀秀的話,繼續往下編。
“難得煜兒一片孝心,皇后可還滿意?”母慈子孝,當是楚釋天樂意看到的天倫融融。
即便知道楚煜此舉並非本意,圖雅氏還是笑得無比慈愛,命人從唐秀秀手中接過那隻紫狐。
“不知道璟嵐想要什麼樣的賞賜?”既然庶出的楚煜已經向自己示好,圖雅氏便也只能做出慈母心切。反正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答應他也無妨。
“兒臣想要母后賜婚。”楚煜額前的劉海擋住了他的視線,沒人能看清他所想究竟。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盡數彙集到楚煜身上。早就聽聞這名在景汐做了十年質子的六皇子是個怪人,沒想到果真如此。唐秀秀也是有些不解,本以爲他會用紫狐跟皇后換取進封或珍奇異寶,誰知他竟會選擇一紙婚約。
楚釋天與圖雅氏相視一笑,沒想到平日對兒女之情絕口不提的小兒子,竟然主動提出成親。“不知道煜兒看上的是哪家的千金?”
樊雪晴只當楚煜是打算藉此良機向自己提親,羞澀的紅暈涌上臉頰。可楚煜接下來的話語卻像一記晴天霹靂,讓她徹底驚呆。
“國師的義女秀秀。”楚煜清冷的話語擲地有聲,聽得琉璃喜上眉梢,愛徒果然不負所望,準備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