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墨香傳來,重華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雪光透過窗紙反射進來,鍾唯唯看到他站在她的牀前,俯身下去,伸出手,然後,撲了個空。
鍾唯唯的心裡充滿了快樂和得意,看他怎麼辦!
重華有點發怔,隨即他回了身,目光如電地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
鍾唯唯明知他看不見她,卻還是一陣心悸,就連呼吸都不會了。
她僵硬着身體,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都忘了。
她眼睜睜看着重華朝她走來,再次伸手,然後摸到了又又,他似乎很困惑,想不明白她到底去了哪裡。
這個笨蛋!
鍾唯唯十分懊惱。
尚未懊惱完畢,一隻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
她嚇得一個激靈,隨即飛快地抱住了又又,只要他敢把她抓出去,她就敢把又又弄醒。
重華咬牙切齒,低下頭去吻她。
鍾唯唯被他和又又、還有牆壁堵在狹小的角落裡,就連掙扎都不能,只能被動地承受這個瘋狂壓抑火熱的吻。
重華兇猛地碾壓着她的脣,把她的牙齒撬開,吮吸掃蕩她脣齒間的一切。
恨不得讓她靈魂出竅,和他合二爲一,不分彼此。
鍾唯唯不知不覺間鬆開了又又,抱住了重華的脖子。
她和他脣齒相依,舌尖糾纏,他的氣息融進了她的氣息裡,不分彼此。
這是一個高難度的吻。
她在牀的裡側,重華在牀的外側,中間隔着一個熟睡的又又。
她躺着,他彎着腰俯着身,明明激情洶涌,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和響動。
重華激情難耐,不再滿足於這樣的淺嘗輒止。
他想要更進一步,坐實身份,好把鍾唯唯牢牢栓在身邊。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去摟她的腰,想把她抱起來。
正在這時候,又又翻了個身,鍾唯唯就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樣,立刻牢牢抱住了又又。
再把頭扭開,輕輕說了一聲“噓……”
重華無可奈何,恨恨地在她耳邊磨牙:“鬆開他,不然有你好看。”
鍾唯唯輕輕啄了他的嘴脣一下:“乖,去睡覺,來日方長。”
重華已知不可爲,雖然十分沮喪,卻還是心滿意足。
早在幾天之前,這樣的場景他還只能在夢裡體味,現在變成了事實,該知足了。
他不敢逼得太緊,生怕逼得太緊,給鍾唯唯發現了他的狼子野心,一下子又退縮回去老遠,那真是得不償失。
他依依不捨地鬆開她,惡作劇地舔了她的耳洞一下,滿意地察覺到她的身體因此僵硬起來,再貼着她的耳朵低聲呢喃:
“今夜我必然會夢見你,明早你若是記錄起居注,切記不要再寫什麼石楠花香。”
這個臭不要臉的。
鍾唯唯整個人都熱得發了燙,爲了不讓重華髮現她的窘迫而更得意。
她低聲說道:“若沒有發生這種事,我真要懷疑陛下是否真的有病了。”
黑暗裡傳來重華咬牙切齒的聲音,鍾唯唯快活地把頭鑽進被窩裡,閉上眼睛睡覺。
一夜春夢,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寢殿裡已經沒了重華的身影。
年輕的帝王非常勤奮,哪怕就是整個酈國都已開始放假,他仍然沒有一刻鬆懈。
鍾唯唯想了想,親手做了一碗百宜羹讓小棠送去。
重華回了她兩件精緻的裘衣,一件白狐裘,一件紫羔皮,針線精緻,十分合身,看得出來都是早就備下的。
大年三十夜,宮裡並不怎麼熱鬧。
一來,先帝薨逝尚且未滿一年;
二來,剛出了韋柔的事,韋太后心虛且不爽;
三來,呂氏頂着來自韋氏和重華的雙重壓力,也是夾着尾巴低調做人。
三種因素加在一起,春節只能維持表面的熱鬧罷了。
把該舉行的慶祝活動完成,草草吃過年飯,大家就躲回了自己的宮殿裡。
只怕一不小心,又惹出點事兒來。
難得輕鬆自在,鍾唯唯託方健在宮外帶了少量煙花進來,帶着又又躲在清心殿後院裡悄悄放煙花。
京城的煙花遠比蒼山的來得絢麗,又又歡喜極了,抱着鍾唯唯的臉親了又親,高興得語無倫次。
煙花放完,重華來了。
他對鍾唯唯和又又拋下他,獨自跑來放煙花的行爲嚴重不滿,指責說:“大沒良心的,小沒良心的。”
又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嬌,重華虛張聲勢,斜眼瞅着鍾唯唯,意思是,你呢?
鍾唯唯站在一旁只是笑。
重華怒了,伸出手臂去撈她,她靈巧一讓,讓他撈了個空。
又又睜大眼睛,盯着二人看,突然伸手要鍾唯唯抱:“我要唯姨。”
鍾唯唯立刻抱住又又,重華點點又又的小鼻頭。
又又示威似地摟緊鍾唯唯的脖子,把頭貼在她的胸上蹭了蹭,表示唯姨是他的。
重華又羨又妒,索性走上前去,張開手臂把兩個人一起摟住:“回去吧。”
殿裡燒了地龍,暖洋洋的。
重華坐下來,讓鍾唯唯和又又也坐,取出一隻匣子,微笑着道:“發壓歲錢啦。”
金絲銀線織成的荷包,裡面裝着精心打造的各式小金錁子。
有花生、筆錠如意、八寶聯春、梅花、海棠,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又又雖然開心,卻不怎麼感興趣,隨手就給了鍾唯唯:“唯姨幫我拿着。”
鍾唯唯好生嫉妒。
二師兄這個二傻子,說要扣她的俸祿,就真的沒有給過她一文錢。
就連關係好轉了也不給,每次要花錢都得實報實銷,多一文都不給。
說給了個大茶園吧,不但沒啥產出,裡頭還養了一幫人。
她低着頭,嘀嘀咕咕:“又又不能怪我不給你壓歲錢,我窮,一文餘錢都沒有,就連打賞別人的錢,也還要和小棠、錢姑姑她們借呢。”
又又體貼地道:“我的就是唯姨的,您拿着用好了,反正我也沒有花錢的地方,什麼都不缺。”
鍾唯唯立刻使勁親了他一下:“乖寶寶。”
眼看重華懶洋洋地歪在榻上,一點表示都沒有,不由暗恨,指桑罵槐:“不像有些人,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