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番隊的大堂內, 夜一翹着二郎腿躺在最高處。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撐着下巴。金眸內攜有一絲慵懶的氣味,“嘛?轉番隊?”
單膝跪在冰冷的地上, 我第三次回答, “嗯。”
“也對, 喜助去了十二番隊你理應也跟去十二番隊的。”她放下手中的茶杯, 坐直了身子。手肘擱在膝蓋上, 手掌依然拖着下巴,“真是奇怪,豐臣靛一大早也申請了轉隊。”
我怔了怔。膝蓋跪得有些犯疼。
“那你也去十二番隊吧, 批准了。”
“不要。”慌忙止住了夜一準備批閱文件的動作,我繼續道, “隨便去哪個番隊都好, 就是不要十二番隊, 拜託……”
夜一疑惑地瞅了我幾眼,這才落了筆。
待批准書傳到我手中的時候, 蕭瑟的夏風捲起了院落裡的葉子。看來這天,是要進入秋天了。我想問,爲毛是五番隊。難道是因爲2和5長得比較像麼?
五番隊。
平子一邊挖鼻一邊審視着我交給他的轉隊文件,他看文件的速度直接讓我懷疑這傢伙是不是隻看了夜一的簽名。他挪開眼前的文件看了看我,又回眸瞅了一眼文件, 隨後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伸手拍了拍我的頭頂, 他當着五番隊所有席官的面道, “難怪覺得你像我的初戀, 原來是喜助的義妹。喲, 祝你在這裡玩得開心啊。”
我說,死神的工作好像不是玩吧。我說, 你剛纔拍我腦袋手好像事先挖過鼻孔啊囧貨。
無奈地瞥了一眼平子,卻見他早已像沒事人一樣雙手叉腰離開了大堂。其實我很能明白爲毛日世裡每次看到平子都要拳腳相向。單從這傢伙的背影來看,就是一純M啊純M。
“我很詫異,小冰居然會突然轉來五番隊。”
“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指不定你前一秒還在屍魂界,下一秒就飛去了虛圈,藍染副隊長。”我擡頭看着藍染呲牙笑道,“喲,有沒有蘋果可以吃。”
褐色的框架眼鏡後是溫柔似水的笑眸,他頷首,“有。”
裝溫柔的藍染大人身後,是笑得一臉令人捉摸不透的市丸銀。嘖嘖,還真是絕配了。於是我想,如果東仙不是一個瞎子的話,他一定不會跟在這倆人身後。整天看着兩張雷打不動的笑臉,多駭人吶。
藍染的休息室很明亮很寬敞,那是在我見過我的新宿舍之後的感想。
不透光,不通風。藍染隊長還笑得一臉善解人意的樣子對我說,“這是所剩宿舍裡最好的一間了。”嘖嘖,藍染你哪裡是笑面虎,你丫就一大尾巴狼。
順手拿起一邊的筆對着藍染道,“你看,一支筆在看着你。”
他沉默了一下。
“筆視你。”
藍染微笑不語。
再拿起一邊的直尺對着他道,“你看,一把尺在對你笑。”
未等我將尺笑你三個字說出口,藍染大人搶先開了口。笑眼愈彎,他柔聲道,“小冰,北流魂街七十區近來十分混亂,你想去那裡駐紮麼?”
“嗷,我覺得我剛來五番隊應該去熟悉一下地形,藍染副隊長你慢慢工作。”言畢,我小跑溜出了藍染的休息室。臥槽,不就是開了點……咳……玩笑麼,用得着直接把我發配邊疆麼。
無奈現在藍染是大,我是小。爲了避免出現第二個三輪車事件,今後在五番隊看來是要夾緊菊花好好做人了。我躺在大樹上如是所想,溫暖的陽光透過枝椏間照在身上,懶懶的,讓人止不住犯困。
“深井冰,深井冰。深——井——冰!”
正當我睡得酣暢淋漓的時候,樹下有個扯開嗓子衝我吼。你吵着我睡覺這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你老人家能不能不要吼我的全名啊混蛋。
霍地坐起身,我瞪了一眼樹下的人。
“藍染副隊長剛纔重新調派了人手,從現在開始一三五下午,西流魂街十二區是你的駐守範圍。”四眼小夥子邊說邊將手中的文件扔了上來,“明天星期三,千萬不要忘記了。”
望着少年飛奔而去的身影,我想:風太大,我聽不清。
再看了看手中的任務文件,我想:霧太大,我看不清。
***
花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纔將新的房間打掃乾淨。
太陽分明還未完全下山,可是房間裡已是漆黑一片。點上後勤剛送來的燭燈,視線落在了桌角邊的請柬上。我這纔想起明夜便是死海鳥的婚宴。
忙碌會讓人忘記很多事情。重要的,或不重要的。
翻開暗紅色的請柬,燭燈的倒影遮去了被邀人處我的名字。豐臣靛三個字卻在燈火下顯得格外醒目。
合上請柬,我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血影,你最初的時候,爲什麼要選擇我。”
問話聲已經壓得很低了,可是在這連蟬鳴聲都聽不見的荒蕪處,我的聲音和恐怖片裡的效果差不多。斬魄刀安靜地橫臥在桌面上。不一會兒,黑髮女子出現在了我的身邊。她安靜地坐在桌面上,雙眸微垂。
“水魂說希望能找一對愛人分別做主人以避免交鋒。所以我選擇了你。”
“那麼再讓你選擇一次呢?”
眉心微皺,血影不確定地看着我,“主人的意思是?”
“或許,換一個主人你便能和水魂毫無障礙地相見了。跟在我身邊,你不但見不到水魂,反而時刻有被骷髏炎剿滅的可能。”
“所以,你是準備放棄水魂的主人了麼?”
我不想放棄他,可是同樣的,我只想活得輕鬆一點。“我只是不想站着茅坑不拉屎。斷絕你我之間的關係,需要很複雜的程序麼?”
血影跳下桌面,擡高右手,單膝跪地。“只需要同時承認就可以。”
燭燈的倒影在血影的掌心搖曳,我伸手放入她的掌心。
血影的手掌冰涼,微涼的手指輕握住我的手背。低頭垂眸間,牽絆了幾年的羈絆兀然消失了。
斬魄刀依然靜臥在桌面上,只是它不再被稱爲血影。
放每個人一份自由,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