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輓歌Ⅲ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一晃眼,便是四十年。

這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就在我給小碇灌輸他爸爸拋棄我們母子二人的思想灌輸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千葉那孩子不慎把話說漏了嘴。

謊言戳穿的那一天, 小碇的眼眶紅了整整一天。於是我和千葉二人同時產生了負罪感。

就連臨睡前, 小碇依舊閃爍着那水汪汪的眼睛。他拽着我的大拇指, 說什麼都不肯放。“媽媽, 媽媽……千葉阿姨說, 爸爸其實很愛我們的對不對?”

坐到牀邊,我輕拍了幾下小碇的腦袋。“是,你千葉阿姨說得沒錯。”

“媽媽, 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綠眸內五光十色,委屈的小臉蛋皺成一團。挪開視線, 我想我需要淡定一會兒。這丫分明就一縮小版的豐臣靛啊喂。

“你爸爸是個混蛋, 他愛四處漂泊, 總讓人覺得像一陣抓不住的風。可是他愛睡在大樹上,無論春夏秋冬。他有很好的耐心, 在等人方面,也在……”看着小碇專注的眼神,我頓了頓。……也在面對我的無理取鬧時。

“怎麼了?爲什麼不說了?”

替小碇蓋好被子,我伸出手指輕彈了一下他的鼻球,“還有的以後再說, 時間不早了, 好孩子應該睡覺了。明天還要跟市丸銀練習白打呢。”

“可我想繼續聽……”

“睡吧, 說不定夢裡就見着你那混球爸爸了。”

小手緊緊拽住被子的一角,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 “真的?真的會夢到麼?”

這個你要問周公,我可說不準。不過您老人家沒見過那混蛋, 就算真的可以夢到那也一定是沒有腦袋或者臉頰的。

在我離開書房的那一刻,小碇不確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媽媽……那你會不會想爸爸。”

“……當然會。”

“想爸爸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晚安。”

輕關上房門,我背靠門板望天。鼻頭一酸,眼淚便悄然無聲地流了下來。

想豐臣靛的時候,是一種想哭的感覺。

豐臣碇和市丸銀意外的投機,甚至讓我懷疑藍染和銀子是不是對這孩子另有圖謀。白打,斬擊,瞬步,鬼道,每一樣都是他親自指導。

不過這也讓千葉那丫頭高興了很久,起碼,她可以借陪小碇之名多和銀子接觸。於是,他們一個像娘一個像爹,我化身成了路人甲。

我說,這叫毛事。

這一日,小碇訓練得比平時都要晚。

這一日,小碇異常的狼狽。渾身都是蹭傷不說,衣服褲子,特別是腹部的衣服破得特別厲害。他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衝我微笑,“媽媽,我餓了。”

“我說,你今天是和市丸副隊長訓練的麼?”

“嗯,市丸哥哥說今天要進行對戰練習。”言畢,兩眼笑成一條縫他道,“媽媽,你知道嗎?市丸哥哥好厲害。”

你市丸哥哥是要挑戰你老爹的人,作爲你爹的兒子,你或許還有打倒他的可能。可是你作爲我的兒子,還是歇歇吧。

再看小碇身上的傷痕,我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我說小碇,難道你一直用肚子去擋刀的麼?”

“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擡頭的時候亦是一臉迷惑,“媽媽不說還沒發現,衣服居然都破成這樣了。抱歉吶……”言畢,他吐了吐舌頭。

嘖,市丸銀你想幹嘛。

小碇去洗澡的時候,千葉一直都看着我準備藥膏和紗布。她坐在桌邊,單手支着下巴,眼眸時不時地眨着,“小冰,說實話。豐臣君剛死的時候,我以爲你會跟他一起去。”

我的確是這樣想的。可是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是誰害了他。

“可是後來有了小碇。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提議你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算了。可是一想起豐臣君我又覺得這樣的提議很討打。”

說不定,豐臣靛會喜歡你這個提議。

“然後,然後。直到現在看到會照顧人的你,我才覺得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千葉同學,請不要那麼文藝。

“NE,小冰。你……現在還會不會想去陪豐臣君?”

嗯。等小碇能獨當一面,起碼可以自己對抗虛的時候,我就找他爸爸去。

安靜間,小碇穿着青色單衣走進了房間。

他習慣性走到我身邊坐下,然後一臉壞笑仰起頭正對我。“我最喜歡媽媽給我上藥了,因爲媽媽只有這個時候的眼神特別溫柔。”

臭小子,覺得我兇就直說。

“我說你能不能愛惜一點自己的臉,萬一以後真留疤了怎麼辦。”將藥粉輕抹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眯起了眼睛。鳳眼微合,脣邊還留有方纔的壞笑。瞅着他的臉眨眨眼,再眨眨眼,手便僵在半空中。

“媽媽?你怎麼了?”

“……沒。”從桌上取過剛剪裁好的小紗布,我竟有些心虛。“喂,豐臣碇。我警告你,以後再敢弄傷你老爹給你的臉的話我就扁你。”

小鬼不知好歹,挑眉道,“呀類,媽媽這是心疼我還是心疼爸爸的臉?”

“豐臣碇,下一回生日我送你一個黑棺怎麼樣?”

“嗷,媽媽我錯了……”

傷口處理完畢,就在我收拾瓶瓶罐罐的時候小碇忽然抱住我在我側臉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吻。眼眸笑得噌亮,他道,“我愛你,媽媽。”

廢話,老孃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把你養下來,你要敢不愛我我就讓你渙散成靈子給屍魂界添磚加瓦。

“媽媽,你說爸爸是不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兩手托腮,他頂着求知慾極強的眼神看着我道,“爸爸和藍染叔叔比起來,誰更溫柔呢?”

“當然是你老爹。”就算拿我和藍染比,那也是我比較溫柔。好吧,我囧貨了。

“那爸爸是不是很厲害?比市丸哥哥還厲害?”

……這個有待考究。不過,看年齡優勢的話,似乎現在的市丸銀還拼不過豐臣靛。

爲了給這屁孩子一點憧憬的目標,我拍着胸脯義正言辭道,“嗯,瀞靈庭裡很少有人敵得過你爸爸。”

“那……爸爸爲什麼會死呢?”

……

孩子,這是命。

就好像原來的劇本里深井冰早就死了,原先的劇本里根本沒有豐臣碇這個人。你我二人能活多久也是一個未知數。

*

接下來的幾年裡,小碇的個子長得特別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高出我一整個頭。甚至和市丸銀相當。

我和千葉一致認爲伙食裡面有問題,可是圍觀了一個星期之後徹底放棄這種無聊的念頭。千葉拍拍我的肩膀頗爲無奈道,“算了,只能說明豐臣君遺傳得好。”

好毛。

簡直就是一怪物。

你沒看到涅繭利近幾天看小碇的眼神裡寫着:快來我瓶子裡讓我好生研究一番麼?

“哎,只要小碇以後別像十一番隊隊長那樣可怕就行了。若身材和豐臣君一模一樣倒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看着小碇一天一天更像爸爸,千葉倒是樂在其中。“對了,聽說朽木家的新當家要結婚了。”

我一個沒憋住,把茶水統統噴了出來。

朽木的新當家,不就是那悲劇的朽木白哉麼?

他的妻子……不就是被我餐具過的緋真小姐麼?

嘿,這新鮮。

本不想去湊熱鬧,畢竟讓我看到朽木白哉和朽木緋真這兩人會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可是死海鳥突然飛來十二番,說是,該多出去走走了,不然容易老。你看,你比都老多了。

其實我很想說,畢竟我有兒。可是掙扎了一會兒後,還是把話給嚥了下去。人海燕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好哥哥形象,我得積點口德。

帶着小碇,捎上千葉。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朽木宅。

一進朽木宅大門便感受到了別樣的氣氛。可不是婚宴的喜慶,亦不是人多顯得嘈雜。而是一股異常強大的靈壓。

自進門後,海燕也一直皺眉。

雖說硬娶流魂街的女子回去是違反了族規,可是我說你們這些長老們也犯不着在人家大婚的日子上賣弄靈壓吧?

小碇扯了扯我的衣袖道,“媽媽,爲什麼朽木宅裡的靈壓如此之強。”

“乖,過會兒就會好的。”

“爲什麼?”

因爲朽木白哉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心上人受傷的男人。剛想擡手拍拍他的腦袋,卻發現以我的高度很困難。於是只得聳肩,“別人的家事,我們少管。”

果不出所料,那些長老們在緋真進入大堂後便收起了自己的靈壓。即便如此,這樣的生活環境對朽木緋真來說還是非常困難的。

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舉止行爲有規有矩。我想,除了那該死的出生之外沒有任何一點配不上朽木家的當家。

黑色及肩的長髮,一雙紫到發黑的眼眸望着緋真時溫柔有佳。夾了一些菜放入緋真的碗內,二人相識而笑。

於是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週年婚慶。

想起剛穿越到緋真身上時,我大義凌然地吼:銀子你帶我私奔吧。還有那句整天不離嘴的:休了我吧朽木白哉。我真的不是朽木緋真。

誰說穿越一定是一件很美的事。對於不會逆來順受的人來說,穿越是餐具。

又想起自己還是緋真時的點點滴滴,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回首想從人羣中找尋記憶中的男子,卻只能看到小碇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媽媽,你幹嘛一個人偷笑?”

……

“吃你的飯。朽木家是大貴族,這些飯菜平時可都吃不到的。”

“真小氣,連親兒子都不告訴。”

“你小樣就知道你一定是親生的?”

見不得我們擡槓,千葉用筷子末端戳了戳我的肩膀道,“小冰,你多大了。怎麼總愛和小碇貧嘴。一點母親的樣子都沒有。”

嘖,誰讓他和他爹一樣欠扁。

宴席的最後,一羣人鬧瘋了。朽木家的長老們實在見不得這派場面先行告退,這老頭子們一走,衆人便更癲狂了。

壓根忘了這次宴會的男女主人公是誰。

朽木白哉倒也不怎麼厭惡的樣子,只是詢問緋真是否累了。女子嬌羞着臉搖搖頭,笑臉甚是柔和。

用筷子敲了敲海燕的碗,我調侃道,“喂,你和都結婚的時候怎麼就沒那麼鬧騰呢?”

“啊類?他們只是沒在宴會鬧騰罷了。”海燕伸手撓了撓後腦勺,接着便尋找都的下落。發現她正參與另一桌聊天的時候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哦?感情他們是去鬧你洞房了?”

海燕只笑不語。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才重新開口道,“小冰,硬讓你參加別人的婚禮,你會怪我麼?”

“有好菜有好酒,我爲毛要怪你。”

“……看到你從豐臣君的陰影裡走出來,我就放心了。”

指尖沿着杯口轉了一圈,我垂眸。“是麼。”

“海燕叔叔,海燕叔叔。”見我們這裡詭異的寧靜,小碇便擠了進來,“聽說海燕叔叔當初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從真央畢業的?”

“啊,嗯。”海燕伸手重重拍了幾下小碇的腦袋,“怎麼了,你準備用半年的時間麼?”

“誒?可能麼?”

“當然,聽說你父親大人當年一年不到就畢業了。”

爸爸,一直都是小碇的死穴。只要是認識豐臣靛的人基本都會被他盤問。一個孩子想要了解自己的父親,卻只能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也算是一種悲哀吧。

指尖再次沿着杯口轉了一圈,我舉杯一飲而盡。

別人的幸福我不嫉妒。

畢竟……人各有命。

*

燭燈只剩最後一點,看來明天又得去後勤買了。

小碇脫了鞋子卻始終不肯上牀。我知道這廝八成又要開始藍貓三千問了。他要再這麼狗仔隊下去,老孃就快要把和豐臣靛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招供了。

可是這夜我卻搞錯了。

長長的睫毛在眼眶下投去淡淡的黑影,小碇不停晃着雙腿。聲音第一次變得那麼不確定,“媽媽,我要變得和爸爸一樣強大。”

“……好。”

綠眸內的堅定,不知是誰給予的力量與自信。他擡首,露齒一笑,“我要接替爸爸的責任,保護媽媽。”

“……嗯。”

臭孩子,不知道你娘我近年來淚點低麼。

“如果能看到爸爸就好了,哪怕一眼。”小碇那麼說着便鑽進了被窩裡,腦袋沾到枕頭邊後才繼續道,“我要告訴爸爸,我很愛他。媽媽你呢?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你會對爸爸說什麼?”

“……謝謝。”

“謝謝?”

“嗯。”吹滅桌面上的燭燈,我道,“晚安。”

謝謝。

謝謝你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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