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 你醒醒。”
我說,我好不容易纔得以睡着,哪個王八蛋擾我清夢。
“小冰, 小冰……快醒醒……”
感情那王八蛋還挺執着。我拽住那隻可惡的正在推我胳膊的手, 接着一口咬了下去。
被咬者倒吸一口冷氣, 隨後長長嘆了一口氣。“小冰, 我的手不是早飯。你還咬, 你怎麼還越咬越越重。喂,丫頭……”
“你還可以再吵一點啊混蛋。”怒目擡頭,撞見一雙笑意正濃的藍眸。再垂眸一望, 白淨的手背上印着兩排泛紅的牙印。嘖。
一手搭上他的額頭,另一手緊貼自己的額頭。確定沒有明顯的溫差後, 我再次趴倒在牀沿處, “粥的話飯堂裡有, 你讓我睡一會兒。”
微涼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鬢角,他柔聲道, “辛苦你了。”
“看在你八百年才生那麼一次病的份上我就不問你要護工費了。但是你要請我吃大餐,我這個月的工資已經被清零了……喂……你幹嘛!”
還未嘮叨完整個人已經被騰空抱起,再睜開眼的時候豐臣靛正鬆手將我放置牀鋪上。其實我也很不想用放置這種詞語,感覺我像個玻璃瓶啥的。
只是在他高大的身影和輕緩的動作下我不得不妥協。算了,偶爾當一回死物也不會怎麼樣。
“你好好休息。”
一半臉蒙進被子裡, 暖烘烘的被窩裡還殘餘一絲他的體香。我蜷縮着身子猛點頭, “才退燒不要到處亂跑。若是我睡醒後找不到你人我發誓我會剃光你的頭髮。”
他輕笑出聲, “認識你, 是我頭髮這輩子最大的悲哀。”
你客氣了。其實認識我是你幾輩子的悲哀。
豐臣靛最後湊下身吻了一下我的頭髮便離開了房間。
*
若不是肚子連續提抗議我發誓我還能睡個四五個鐘頭。一連伸了好幾個懶腰, 我踢開身上的被子下了牀。
豐臣靛的房間和上一次見到的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就連水魂的擺放位置都沒有變動。
以手代梳, 我胡亂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傢伙怎麼沒把斬魄刀帶上。”
天色似乎已經很晚了,透過有些透明的紙窗隱約能看到外邊淺金色的月光。
或許是剛從被窩裡鑽出來的緣故,渾身都冷得發抖。原地蹦了仨蹦,我推門走了出去。十二番隊的宿舍格局相較於二番隊而言沒有那麼整齊劃一,這使得幾幢宿舍樓間的院落看起來異常熱鬧。
“靛,我們下次再去那條小吃街吧。”
女聲忽然傳入耳內,我聽着便覺得耳熟而且是耳熟到我特別想砍她。搓了搓凍僵的手轉頭,確是一井沒錯。
她抱着豐臣靛這也沒錯。
錯的是我。
我不該把他們倆人看成親親我我的小夫妻。
豐臣靛一手拿着外賣的塑料袋,一手垂放於腿邊。神情看起來像是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得,這種場面多看要得針眼的。我覺得我還是回五番隊比較好。
才準備轉身走人,豐臣靛便擡眸看到了我。“小冰你醒了?”
“是啊,可是我醒得不是時候。”
藍眸輕眨,他轉瞬間反應過來胸前還貼着一個女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道,“餓了吧?你先進屋,我去準備碗筷。”
大踏步從他們身邊繞過,腳步在經過豐臣靛身邊的時候頓了頓,“我自己回五番隊吃就行。您別瞎操心了,乾爹。”
再擡腳準備瞬步離開的時候,手腕卻被捉住了。
塑料袋輕微搖晃的聲音傳入耳內,豐臣靛淡笑道,“屍魂界的東西隨時都能吃,這些可是現世的小吃。”
我說,對於你豐臣靛來說,現世的小吃也是隨時都能吃到的吧。
於是我燦爛笑,“乾爹你好心情。無病一身輕,美女配美食。”接着橫了他一眼,“所以我也準備回五番隊去美女配晚飯了,你有意見麼?”
“虧你還在現世挑挑揀揀,怕買了這丫頭不愛吃的東西。人家根本就不領情。”一井單手撫上刀柄,哂笑看着我。
“那誰領情誰吃咯。還有一井桑,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之前灰飛煙滅的豐臣靛是個整?”
她愣住,豐臣靛亦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聳肩轉身,“得了,你們慢慢培養感情。我不是玻璃做的,我更不會發光。我體內更沒有鎢絲。”
跨出十二番隊的時候,夜風夾帶一絲細雨迎面吹來。我不得不感慨,今年這個冬天降水量真多。於是,瀞靈庭有沒有氣象局。
路上三三兩兩幾個死神打着燈籠散步,從談笑的表情和話語來看,八成是要去流魂街喝酒。與之背道而行,一點點亮光也消失在視野裡。
哆嗦一下身子,我繼續快步前行。
“阿——嚏……”這噴嚏打得我腦袋挺暈,於是頓了頓腳步,我伸手蹭蹭鼻子。周圍寂靜一片,就連值班的死神都不見一隻。
肩頭忽然一重,緊接着滾燙的鼻息落進了頸項間。
“喲,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麼一個人走夜路呢。”冰涼的鼻尖滑過我的耳廓,他的語氣略帶調侃,“萬一遇到怪叔叔怎麼辦。”
喲,你是想說你是怪叔叔麼?
“你放手。”
豐臣靛卻更用力箍住我的肩膀,“丫頭,你吃醋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吃飯而已。”
放緩了語氣,他道,“小冰,我知道你不喜歡一井,可是我有我的難處。若是可以,我也想能有多遠便離她多遠。”
“得了吧,我怎麼不知道你豐臣靛也是會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主。”擡腳對準他的腳尖猛踩,“豐臣前輩,麻煩你給我一個回去吃飯的機會好麼?”
他怔怔地鬆開手,眉心微蹙,“一直牽着我鼻子走的人是你,小冰。”
我對你的鼻子不感興趣。
瞥了他一眼,我瞬步趕回了五番隊。
***
千葉果然很講義氣地包下了我的晚飯。不過代價是交換情報。
那丫頭片子拽着我的胳膊不斷搖晃,非要問出市丸銀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其實我還是比較幸運的,畢竟她要問我豐臣靛的我還真答不上來。
按照久保那GJ的設定,市丸銀最愛吃的是幹柿子。
深夜。
雖然知道剛睡醒不久的我是不可能再次睡着的,可我還是抱着僥倖的心裡裹在被子裡反覆打滾。這時差再不顛倒一下我索性和山本老頭商量一下讓我去西方國家值班算了。
窗戶被風吹的砰砰作響,我探出腦袋瞅了一眼。在確定窗戶已經關緊之後又把頭縮進了被子裡。
可砰砰聲仍在繼續。
裹着被子走下牀,磨蹭到窗邊我一掌推開窗戶。“深更半夜的不要擾民行不行啊……”
話未說完,卻見一根棒棒糖在眼前左右搖晃。豐臣靛的手在月光下顯得尤爲漂亮,他將棒棒糖湊到我眼皮底下輕聲道,“我來賠罪了。”
“切。每次都是棒棒糖。”拉緊裹在身上的被子,我眨眼,“不好意思我沒手拿。”
他淡笑着垂眸,長長的睫毛在下眼臉投下淡淡的黑影。剝去糖紙,他第二次將糖湊到我嘴邊,“張嘴。”
……
由於嘴裡含着糖,我說話萬分困難。
“你把……嘶……把一井那個大美女一個人留在番隊裡,不怕她被怪叔叔調戲麼?”
“我比較擔心你被怪叔叔騷擾。”
呸——會來騷擾我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你放心,怪叔叔看到我想哭的人肯定是他。”
他微笑頷首,“我絕對相信。”看到我的白眼他才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沒想到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小冰……醋勁還挺大。”
滾,誰吃醋了。
他俯身輕吻我的額頭。就像很多年前在朽木宅裡一樣。有那麼一瞬間,我恍然忘了現在究竟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
“一井的事情我會解決,可是在那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收斂笑容,他正兒八經道,“才把你這丫頭哄到手,現在是鞏固感情的時候。”
原來您老人家就是用一井來鞏固感情的。
完全忽略我眼神中的鄙視目光,他接着道,“明天我得去一次虛圈爲你喜助哥哥蒐集資料,你要一起去麼?”
“……嘶……一井去麼?”
豐臣靛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若你不願去,我就帶她去。”
於是夜風中,怒火再次燒到眉頭。
“你就不要大意地和她去吧,我沒興趣。”咬碎棒棒糖,我轉身用力關上窗戶,幾步走到牀邊跳了上去。
豐臣靛,你還是去死吧。
你以爲是皇帝出行要帶太監啊,什麼叫我不去一井就去。你丫就一大混蛋。
“小冰?小冰……你。”他又嘗試敲了敲窗門,“呀類,相信我一次就那麼困難麼?”
相信你我就是豬。
以前相信你的事情有哪一件成真的?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方纔和一井說的,另一個豐臣靛是怎麼回事?”
我怔住。慘了,這便是脫口而出的禍患。
“小冰……我昏睡的時候,夢見我求你之前的愛人把你讓給我。可是……很奇怪的是,你的愛人居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風太大我聽不清。
窗戶再次被叩了叩,他道,“小冰,你出來。”
於是我蒙在被子內大吼,“我睡着了你別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