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二番隊。
深藍色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月亮被遠處的建築遮去小半邊。
我站在房門外低頭看着宿舍大門。來往進出的人很多,只是遲遲沒有看到那個高挑的身影。樹上的蟲鳴聲和樓下人們的笑侃聲也沒有間斷過, 只是遲遲沒有響起那個好聽的聲音。
約豐臣靛談談是我腦袋卡殼了, 我總不見得對他說, 兄弟, 我也不知道應該說是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 反正不是現在這個時間點,我們兩個認識過?我想那傢伙估計會和我大眼瞪小眼隨後把我拽到浦原面前說,喜助, 你妹妹真的有點精神上的問題。
直到人羣漸漸散去,我纔在原地蹦了三蹦, 確定自己沒有石化後轉身回了房間。輕輕帶上房門, 我坐到桌邊換了一根新的燭燈。
視線無意間瞥見那個放在牀頭的玉墜, 我忽然覺得我找到了救世主。有些事情用嘴巴說,那是越說越亂, 可是隻要證物在,最起碼豐臣靛不能把我的話當成真空。
將玉墜握在手心中,我打開那張被我撕去一邊的信紙瞅了幾眼。或許,我想,或許他也能辨認出自己的字體。無論怎樣, 這兩件東西都是不容忽略的。
可是直至深夜我才發現自己這一整天的焦慮都是多餘的,
因爲, 豐臣靛他並沒有來。
*
翌日, 涅繭利一邊吃着自己的早飯, 一邊向我投來注目禮。要是有一個套着那麼個皮相的人盯着你看,我保證你也會和我一樣毛骨悚然。砸砸嘴, 我瞪了回去。
“深井,昨天是你值夜麼?”
“不是。”
他挑眉,“那你怎麼拖着一張隔夜臉。”
我說涅繭利大人,你別逼我說你套着一張粑粑臉。“你吃完了沒有,我要走了。”
涅繭利將飯籃往前一推,接着兩手一攤道,“不送。”
感情這傢伙還真把這裡當成他的家了。……不過我得聲明一下,我肯定不是那保姆啥的。
前腳將斬魄刀繫於腰間,後腳便被人用力推了一掌,這傢伙,嚇得我差點遠離人世間。“小冰小冰,你大哥有點東西忘記搬去十二番隊了,你快點給他送過去。”
“千葉桑,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請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
千葉繞到我跟前,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的。可在看到我的臉後忽然呆滯了一下,她驚呼,“天哪,小冰,你昨天晚上去做義工了嗎?怎麼眼袋那麼厲害?”
不,其實這是下眼袋式煙燻妝。
“你剛纔說要我送什麼東西給浦原喜助的來着?”
千葉恍然大悟,將手中的白毛巾遞給了我。“其實就是這個。”
我說……
難道浦原喜助他有認毛巾的怪癖麼,換一條毛巾用會長痘痘啊。
揉了揉有點酸腫的眼睛,我一邊甩着那條白毛巾一邊向十二番隊走去。可是當我看到那個站在十二番隊門口的男人後,下意識想要打道回府。
那個站在門口向內張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把我給嚇到的三輪車同學。我往後退了一步,剛想開溜,不料他卻回過了頭。“深井,上午好啊。”
“上午好……你在這裡幹嘛?”
“我找前輩,聽別人說他在十二番隊。”他憨笑着撓了撓自己的側臉,“可是我這樣貿貿然闖進去又感覺很奇怪,所以在猶豫。深井你呢?”
揮了揮手中的白毛巾,就跟舉白旗投降一樣。“我來送毛巾的。”
“啊,那我們一起進去吧?”
我可不可以拒絕?
跟着一些掃地人的指示,七拐八拐之後終於看到了隊長休息室的影子。嘩啦一聲拉開大門,我定神往屋內看了一眼,隨後嘩啦一聲關上大門。扭頭望向身邊的三輪車我問,“你說你要找的前輩是哪個前輩?”
“豐臣前輩啊。”
……
嘩啦了三次,我才邁步走進休息室。
“喲,我無比敬愛的哥哥。我給你送毛巾來了。”
原先和豐臣靛一樣不明發生了什麼的浦原在看到我的臉後,咧嘴一笑,“喲,小冰,昨晚做賊去了麼?”
額頭青筋跳起,我亦咧齒一笑,“是啊是啊,你看我這不良心上過不去所以把偷你的毛巾給送回來麼?”浦原結果伸手撥開我扔在他腦袋上的毛巾收斂了點笑容。
“說真的,小冰你昨晚沒睡覺麼?”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身邊的豐臣靛,這一次倒是四目相對了。再把視線轉回浦原身上我清了清嗓子,“沒,我睡了。就是睡得比較晚。”
“抱歉啊小冰,我昨天臨時有事所以沒來找你,我有讓地獄蝴蝶通知的,你收到了麼?”
原先一肚子的火氣在聽完他這句話又開始慢慢退去。沒收到地獄蝴蝶的通知,不能算是這個傢伙放我鴿子。輕嘆了一口氣,我點頭,“嗯……”
“可是我聽昨夜值班的人說,深井的房間一夜沒有熄燈……你是在等豐臣前輩麼?”三輪車冷不丁飄來一句話,又將氛圍降至冰點。
狠瞪了三輪車一眼,我抓狂地大踏步走出了房間。等人等一夜這種事說出來真的很丟人啊囧貨。
幾近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投射在大地上,萬物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生機勃勃,只是我才往外走了幾步就開始覺得頭皮微微發麻。
身邊吹過一陣微風,我再次落腳的時候便狠狠踩中了那個擋在我身前的人。
嘖嘖,這一腳踩得又狠又準,我都替中招人覺得疼。
“小冰,你確定你收到地獄蝴蝶了麼?”藍眸輕眨,豐臣靛並沒有掛上他的招牌微笑。
我低頭,“收到了收到了。我昨晚只是忘了熄燈而已。”
豐臣的神情看來是鬆了一口氣,脣角微揚他道,“昨天吃完晚飯的時候遇到日世裡那個丫頭,打打鬧鬧把時間給耽擱了,這三更半夜的,所以就沒去找你。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倏地擡起頭,我看着他清澈的藍眸眨了眨眼。“你昨天晚上……和日世裡在一起麼?”
“嗯。”
再次低下頭,我輕咬了一下嘴脣。
“小冰?你怎麼了?”
“沒……我差不多要給涅繭利送午飯去了。”
“那下午我來找你,把昨天要說得事說了?”
“不用了,我沒有要對你說得事。”
“……”
伸手爬梳了幾下頭髮,我繞過他向大門走去。
現在的我不是朽木白哉的妻子,現在的你也不是朽木白哉的導師。一切都如你所願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只是……爲何現在你的瞳孔中,也沒了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