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三番隊席官的角逐日,於是討厭血腥場面的我很自覺地拿好掃帚拿好水桶去做衛生工作了。
這櫻花凋零的速度果然不是蓋的,僅僅幾天而已,院落裡便到處都是粉紅色的花瓣。一邊掃着落花,一邊用腳踹着畚箕。這一來一去,草坪似乎有點受損。彎腰拿起畚箕,頭頂上方傳來了女孩的笑聲。
不用懷疑,肯定是那個偉大的女協會長。
還未來得及直起腰身,八千流就蹦到了我的肩上。撲通一聲,我倒地。
一手撐住地面,我仰頭呸了幾下才把吃進嘴裡的草給吐乾淨。吃草是次要,主要的是我這胸都快給壓平了,“我說,八千流我不是你家八爺。”
“嘿嘿,小緋你已經很久沒有參加女協的會議了。”八千流跳至一邊蹲下身,雙手撐着下巴,紅撲撲的小臉蛋笑意很濃,那倆大眼睛還望着我眨巴眨巴的。別說劍八了,就我見着那麼一張loli臉也沒辦法生氣。
“嗷,我給忘了。”
眉梢輕擡,八千流歪了歪小腦袋疑惑道,“可是我有讓音夢來找你的啊。”
所以我才特地把她給忽略的啊。“嗷,草鹿副隊長,我能不能申請退出女協啊……”
“咦?爲什麼呢?之前明明都玩得很開心的。”
如果現在一本女協雜誌還能引得那個混蛋來找我,那我一定繼續玩下去。雙手高舉過頭頂做投降狀,我扁嘴道,“……我不想再玩了……”
八千流鼓了鼓腮幫,臉頰上飛起兩抹紅暈。“好吧。”言畢,她以我的腦袋爲基石跳到了一邊的圍牆上,“那以後再見咯,小緋。嘿嘿。”
我擡頭,連呸三聲之後坐起身。身前路過一個整理倉庫的死神,他在看到我的臉之後呆滯了幾秒,隨後匆匆跑開。嘖嘖,難道你這輩子沒看過臉上都是草的人麼?
牢騷還未發完,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我回頭,來人看着我的臉愣住。
我伸手胡亂摸了摸臉,“中村三席有什麼事麼?”
“呃……市丸隊長讓我提醒你,今天下午要去真央視察……”
*
午後,真央靈術學院。
狐狸披着羽織走在道路的最前端,我跟着他的步伐走在他的右後方。其實我一直聽說視察視察的,就一直沒琢磨出來他們究竟在視察什麼東西。人一城管跑出來還能驅趕驅趕非法設攤,這隊長就來真央溜達一圈算是提高點知名度麼?
道路的一端,銀子忽然停下了腳步,我一個踉蹌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檜佐木修兵麼?”
“是的,市丸隊長。”
“我很期待你能來三番隊。”留下這句話,市丸繼續向前方走去。我轉頭看着曾經把我當成沙包的六九少年,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以後好好照顧你的人是東仙隊長不是這隻狐狸。”
真央最受學生歡迎的櫻花大道上,銀子再次站定腳步。忽然一陣大風吹過,引得枝頭上僅剩的花瓣也跟着前輩們一起飛揚在空中隨後飄落。銀微揚起頭,他轉首看着後方最大的櫻花樹勾了勾脣角。其實這個景象還是很和諧的。
“我說,市丸隊長……我們還要視察多久啊……”好吧,我就是那個破壞氣氛的啥。
“爲什麼站在那裡不出來呢?”銀依舊看着那棵大樹微笑。
於是我跟着轉頭,不料看到一團紅毛。
“喲,這不是阿散井戀次麼。”
本尊的名字都被叫出來了,戀次只得從樹後走了出來。小臉蛋微微泛紅,他開口道,“我……我剛纔以爲你是露琪亞……”
“嗷,露琪亞現在在十三番隊。你要見她麼?”
“不、不用了!”那屁孩子緊接着低下頭,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只要知道她過得好……就好了……”
“你放心,她那帥帥的白哉哥哥會照顧好她的。”言畢,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身邊的銀子。卻見他依舊微笑着看向戀次。其實我覺得,戀次現在還小,讓他多和銀子接觸是要影響他將來的生長髮育的。
“來來來,偉大的市丸隊長,我們還是上別處去吧。”
我想,如果久保那個傢伙有機會見到我的話,一定會淚奔的。提前收養露琪亞,就意味着提前將紅毛戀次塞進了真央。而這個時候,雛森和吉良都還沒有人影。
不但如此,就連朽木白哉和市丸銀成爲隊長的時間都提前了那麼兩三年。
兩三年,和死神的年齡比起來連灰塵都不算。
但有些時候,兩三天就足夠改變一切。
*
夕陽西下,落日的紅光渲染的蒼茫大地。
我和往常一樣溜達回了朽木宅,卻在大宅門口看到了一個水藍髮色的女孩。她抱着手肘靠在大宅門旁,看起來很是勞累的樣子。狐疑地湊到她身邊,我揮了揮手,“喲,你找人麼?”
女孩聞聲擡頭,在看到我的臉後雙眸震驚地顫動着。
“呃,你找人麼?”
冰綠色的瞳仁依舊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仔細瞅瞅,這女孩生得挺漂亮。半晌後她才緩緩開口道,“我……我找白哉大人……”
於是我衝門內喊了喊,“喲,朽木大冰山,有美女找。”
當我帶着那女孩走進客廳的時候,朽木白哉正在看書。一壺新泡好的茶在桌上冒着熱氣。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書本轉頭,“緋真。”
只緋真二字,那個站在我身邊的女孩便退下一軟險些摔倒。
一把接住那個女孩,我砸了砸嘴,“要不要先送她去四番隊啊。”
沒等朽木白哉開口,那個女孩搶先制止了。“不要,不要。我找白哉大人……”
然後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朽木白哉,不料朽木白哉也有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你別看我,她說她要找你。我不知道她是誰。”
將女孩扶至桌邊坐下,待她坐定後,便一直蹙眉看着對面的朽木白哉。冰綠色的瞳孔甚是複雜。彷彿歷經滄桑,跋山涉水只爲見朽木白哉一面。
大廳裡詭異了一會兒之後,女子忽然流下了眼淚。她看着朽木一字一句道,“白哉大人,我是緋真啊。”
女孩話音一落,大廳裡再次恢復了剛纔的詭異。朽木白哉呆滯了一會兒之後轉首看着我。
“喂,你別看我。我很早很早就說過我不是緋真的啊。”
……
黑眸在眼前那個楚楚可憐的女子身上逗留了很久,最終又拋向了我。我知道,朽木白哉已經完全無法理解了。其實我也不太能理解。
如果這個女孩真的是緋真的話,那隻能說明,我霸佔了她的身體後,她就被彈到這具身上了。
“其實要知道她是不是緋真很簡單啊。你問問她你們以前的事不就好了。”
於是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戀,甚至是結婚那一天。女孩都一一詳盡地闡述了。她的聲音很柔,語速也很慢,雙眸留下的熱淚也幾乎沒有停止過。
她說,她也不知爲何在某個下午忽然感覺腦袋一沉,再睜眼的時候自己就躺在了流魂街。
她說,她一邊尋找妹妹一邊往瀞靈庭走。可是隻能在瀞靈庭與流魂街的交界處止步,她怎麼都進不了瀞靈庭。整整兩年,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今天上午在流魂街遇到了海燕大人,他在看到我之後很驚訝地喊了一聲小冰,隨後就將我帶進了瀞靈庭。”緋真依舊緩緩說着,“不然……我可能再也見不到白哉大人您了啊……”
放於桌面上的手有略微的顫動,黑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眨不眨,“緋真……”
嘖嘖,認親大會結束。
“嘛,現在你們相認了。我祝你們白頭偕老。你們接着敘舊,我先告辭了。”言畢我起身,卻被朽木白哉拉住了手腕。他剛想開口,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你也知道現在不能叫我緋真咯?吶……”我揪了一下自己的皮,“第一,這皮囊我也沒辦法還給你妻子的。第二,你妻子都回來了,我再在這裡借宿好像有點奇怪。”
“三番隊的宿舍有空位麼?”
“我有地方去的。你還是好好管管你那體弱多病的妻子吧。還有,記得把露琪亞叫回來和她見一面。”
朽木白哉沒有鬆手,亦沒有強行握緊手腕。約莫僵持了半分鐘,我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朽木宅。
有情人終成眷屬,多美妙的事啊。
*
一路晃悠到那個山洞前,我看着有點積灰的木牌呲牙一笑,“混蛋,我來借宿了。”
你說說,你要是晚點死多好。
你看,現在你不就能心安理得地帶我離開屍魂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