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有爲他做過, 唯一烤過的一條魚還是半焦半生的。這沒錯。
所以我也想着腦抽一下把豐臣靛和一井湊成一對算了。可是很抱歉,我思來想去那混蛋的遺囑就只有一個,那便是不要放棄百年前的他。
所以我說一井桑, 你要血影, 下輩子吧。你要豐臣靛, 那下輩子……也不可能。我從小到大就讓過一件東西給別人, 是一隻已經爛了的蘋果。
況且若是沒有血影而是根據我自身靈壓形成一把斬魄刀, 我還真怕那玩意兒是個平底鍋或者鍋鏟啥的。
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那根棒棒糖,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印象中最後一次啃這玩意兒是初中的時候,還是我老爹給我買的。
所以我說, 豐臣靛你別真把我當女兒看待啊!你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當爹的啊混蛋!我義憤填膺地看着窗外的明月,激憤地猶如革命分子。被欺壓太久, 我發誓我會如同義勇軍進行曲一般進行抗爭的。
好吧, 我承認我今天是被嚇到了。不過嚇嚇也好, 起碼對於回到百年前這件事,我是徹底接受而不再是渾渾噩噩逆來順受。
***
人的低迷期總會過去, 就像這春天終將代替嚴寒。
櫻花開得正豔,推開窗戶便能看到豐臣靛懶懶地睡在樹上。其實我覺得夜一肯定把這傢伙當做鎮山之寶啥的,一般的小事情絕對不會讓豐臣去做。所以,豐臣靛。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還幹了些什麼?
一般情況下我都會針對他的睡姿吐槽很久。
不一般的情況下我會針對那個看着他睡覺的一井吐槽很久。
在我變成怨婦之前,十三番隊忽然送來了請柬。
我以爲是死海鳥要結婚了, 可是打開一看才發現, 原來是死海鳥要晉升十三番隊副隊長了。志波家是大貴族, 不比浦原喜助晉升的時候。那傢伙, 好大的一場宴會。
就在我狐疑爲毛深井冰這丫頭衣櫥裡除了死霸裝和真央校服之外再沒別的衣服時, 千葉很夠朋友的借了我一套和服。我想說,其實深井冰你在浦原家也是受壓迫的主是吧。
熱淚盈眶地看着千葉拿來的衣服, 看完之後我直接淚奔了。
我反覆告訴自己,別人借你的東西,除了感激之外不能有一丁點的抱怨。可是眉頭顫動一刻鐘後我還是頗爲無奈的仰天長嘯——爲毛這件衣服的顏色那麼嫩啊那麼嫩!
你索性再給我一個蝴蝶結讓我裝一回loli算了。
想到這裡,我腦海中忽然浮現自己穿着粉色和服拽着豐臣靛的袖管哭哭啼啼道,父親大人,我要棒棒糖。
於是,我連買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再次穿上那雙硬邦邦的木屐,我和幾年前剛穿越成緋真時一樣摔了一個狗吃屎。不過幾年前是把朽木白哉給嚇着了,這次卻惹來了千葉鄙視的目光。
一路顛簸着勉強走到了目的地,卻見一井挽着豐臣的手臂站在大門口向內張望着。豐臣靛身穿紫色和服,與一邊穿着靛色和服的一井還真像一對。我說一井桑,你還可以再靠得近一點。不如就像八爪魚一樣纏上去吧。
“喂,你們這兩尊雕像可不可以不要站在大門口礙眼啊。”
“咦?豐臣君你們也到了啊。”
前者是我吼的,後者是千葉在打招呼。
二人聞聲回頭,一井瞅見我的臉後擡首對豐臣道,“靛,我們進去吧。”
豐臣衝我們微笑着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垂眸看向一井,“你先自己進去吧,腳能走了麼?”
“腳踝還是很痛。”
瞥了一井一眼,我望天道,“我說豐臣前輩你還是送一井小姐進去吧,不然人家不但腳踝痛,就連心都會抽痛抽痛的。”
碧眸輕眨,豐臣靛一臉狐疑。
跟着他們一起走進大堂,一羣人早已鬧開了。餐桌邊,拳西不知說了些什麼,白忽然躺倒打滾,引得周圍一圈人直冒冷汗。
休息區,豐臣靛將一井扶至椅子邊。水藍色的大眼睛眨了又眨,豐臣靛低語了幾句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於是豐臣又低語了幾句,鬆開了她的手。
我伸手戳了戳千葉的肩膀,“我們去吃東西吧,我餓了。”
“可是豐臣君已經走過來了誒。”千葉撓了撓臉頰很嚴肅地說着,“我們這樣轉身走掉很不禮貌的。”
於是我心中流淚,
我是真的不想讓他看到我穿得和他女兒似的啊。
“喲~豐臣君。”千葉揮動手臂,隨後猛拍我的肩膀,“你看小冰今天是不是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是不一樣,比前陣子更像他乾女兒。
豐臣走到我們跟前站定腳步,脣角微微勾起,星眸輕眨。他頷首輕聲道,“嗯,很漂亮。”
你太假了。
放那麼個大美女一個人坐那裡,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
“喂,你怎麼把一井一個人晾在那裡啊。”
回頭看了一眼正向我投來異樣目光的一井,豐臣理所當然道,“她第一次穿木屐,所以扭傷腳了。”
“那你還不去陪陪人家,小心別把人家的心也給傷着了。”
豐臣輕笑出聲,“小冰,你怎麼又開始針對一井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腦袋就被人襲擊了。不對,是被海鳥襲擊了。海燕一邊爽朗地笑着一邊像洗麻將牌似的揉碎了我的頭髮。“小冰你終於肯穿校服或死霸裝以外的衣服了麼?”
“鬆手啊死海鳥。”
放在我腦袋上的手是放下了沒錯,可是轉瞬間,我的手腕處一緊。海燕拖着我筆直往食物臺前走去,原本穿着木屐就走不穩路,被他老人家那麼一拖我踉蹌了幾步,毫不客氣地趴倒在他後背上。
千葉很是時候的解說了一句,“志波少爺,小冰穿木屐走路很容易摔成狗吃屎。”
站直了身子,淡定三秒後,我伸長手臂直指海燕的臉蛋,“你別以爲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不敢吐槽你啊死海鳥!”
你當心我介紹帥葛哥給都認識讓你一輩子打光棍!
不過這句話我還沒敢吼出來。
“抱歉抱歉。”海燕伸手抓了抓後腦勺。
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豐臣靛,卻見他看着我們仨人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有點僵硬。
我怒瞪海燕,你爲什麼拉我。
海燕燦爛笑,你不是看到豐臣君會尷尬麼,所以我好心拉你走。你看你什麼態度。
所以我才說志波海燕你是名副其實的——死海鳥。要不我烤兩條魚給你吃吃?嗷不,海鳥是吃活魚的。
所有前來道賀的人,海燕都以大大的笑臉相迎。可是我分明記得這傢伙是很不願意當什麼副隊長的。看着眼前有些詭異的場景,我和千葉縮在一邊奮力啃食物。
這頓飯,它不用付錢。
豐臣在浦原和日世裡等人到達後,便加入了他們那桌。或是日世裡是因爲幾次襲擊豐臣靛不成,所以放棄了。他們二人的相處還算比較融洽。可惜平子比較倒黴。他看到日世裡後下意識想閃躲,可惜還是被肘擊一次。除了山本老頭這些冷場人物沒有到達之外,其餘席官級別的基本都到齊了。
總而言之,場面很混亂。
而我和千葉一直都縮在角落裡品嚐美食。
“四月初可真是個好日子。”這是一個人敬海燕酒時說的話。於是我很想笑,四月初是個好日子也能拿來作爲敬酒的理由。可是笑了一會兒之後我發現有些貓膩,用手肘推了推一邊的千葉,我道,“今天是幾號?”
千葉啃完最後一口雞腿,心滿意足地回答,“四月六。”
“……四月六?”
“是啊,怎麼了?”
拋掉手中的雞骨頭,正砸身後人的鼻樑。我站起身,“不行,我得去一個地方。再不去今天都要過了。”
千葉順手拿過另一個雞腿,她擡首,邊啃邊問,“你要去哪裡?”
“……千葉桑,您慢啃雞腿。我得去一次流魂街。”
“小冰,你不和宴會主人說一聲就擅自離開是很不……禮……貌……的。喂,小冰!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去流魂街萬一遇到虛怎麼辦啊!”
千葉一聲驚吼,大堂內寂靜一片。
不過幸好我已經桃之夭夭。
***
流魂街。
一路走一路撿,當我走到洞口的時候險些因爲樹枝太多而遮蔽了視線。留下一點生火要用的,其餘的我統統堆積在了山洞內部。
自上次豐臣靛動用了私藏的樹枝後,他並沒有再添加新的壓倉貨。
火光照亮了半個山洞,驅走了些許寒意。將雙手至於火旁取暖,我重重嘆了一口氣。就算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可只有這個時間段和這個地點是我無論如何都割捨不下的執念。
夜風在洞口呼嘯而過,星火亂竄,火焰時而變大時而變小。
“你果然到這裡來了。”
洞口傳來熟悉的人聲,我險些一個激憤將手伸進火裡。“什麼叫我果然到這裡來了?”
豐臣靛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踱步走進了山洞。火光照在他的側影上,在巖壁上投射出一條修長的影子。很快黑影變短了,豐臣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在這裡,也是四月六號。”
我本想給他一個佩服的目光,不過爲了不囧到他老人家我還是抑制了這股衝動。“你居然還記得。”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乾笑道,“是啊,真神奇。我居然會記住。話說回來,今天對你而言是很特殊的日子麼?還是說你和某個朋友約好了每年的這個時間在這裡碰面?”
“……不是,今天是一個人的祭日。”我猛然發現我對這個日子的執念,其實只是找個藉口回憶他而已。哪怕他現在正坐在我的身邊,我依舊在回憶。
“哦?好朋友麼?”
我轉首與他對視,碧藍的瞳仁被火光渲染得有些泛紅。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怕聽到我的答案。躊躇了一會兒,我還是如實回答,“呃……是愛人。”
藍眸在話音落下後輕眨了一下,他很快垂眸。安靜半晌後重新開口道,“……是麼……”
“嗯……”
“是不是你上次喝醉後,錯把我當成的那個人?”
“嗯……”
接下去便是許久的沉寂。
樹枝在起火的時候就放得不多,火焰越來越小,洞內也越來越暗。就在我猶豫是應該提議回瀞靈庭還是再加點樹枝的當口,豐臣搶先開了口,“小冰,我們去喝酒吧。”
“就我們兩個?”
他撥弄了一下外沿的樹枝,“不行麼?”
“哦,行。”我拖長了音。今天是你的祭日,你說啥都行。
已是深夜,流魂街早已進入夜眠期。我穿着木屐走路的聲音顯得格外詭異,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辦法壓低這個詭異的聲音,可是很顯然這是無濟於事的。
月光將我們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右手忽然被捉住,隨即傳來豐臣靛的低喃,“小冰你冷麼?”
瞅了一眼右手,又擡頭看了看他,“不冷。”
“哦。”只一個哦字,他再次沒了聲音。只是我覺得既然我已經說了不冷了,那你就應該鬆手了吧混蛋。……好吧,其實我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因爲我也握住了他的手。
到達酒肆的時候,店內還三三兩兩坐着幾個酒漢,由於受不了那股膩人的酒氣我們搬了椅子坐到店外。豐臣靛今晚顯得特別安靜,既然沒話說那我只能悶喝酒。
幾小瓶下了肚,臉頰便開始有些發燙。任夜風怎麼吹都無法降溫。
實在受不了這份寧靜,我放下手中的酒瓶回頭。
卻見豐臣靛一手支着下巴,清輝玉臂,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黑影。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在酒瓶邊緣處來回輕撫。而桌邊似乎也已放了兩三個空瓶。黑髮在風中輕揚,碧藍的眼眸笑意不明地看着我這個方向,或許是沒想到我會忽然轉頭,他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你笑什麼笑。”
朱脣輕啓,他含笑道,“我在想你準備一個人喝悶酒喝到什麼時候。”
“切。”白了他一眼,我繼續仰頭喝了一大口。重重放下酒瓶,我扭頭瞪向他。卻見他依舊笑容滿面。於是我對於他這個雷打不動的笑臉有點氣憤了。
“你再笑,你再笑當心我強吻你啊混蛋。”
“哦?原來看着你笑還能有這個待遇。”豐臣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身子往我這裡湊了湊,一張笑臉比方纔還要欠扁,“你來,我不會喊非禮的。”
我往後退了退,“你別以爲我不敢啊,還有你幹嘛笑得那麼輕浮啊混蛋。”
“就知道你空有那張嘴。”他坐直身子,笑容淡了些。
於是我拍案而起,湊頭貼上了他的雙脣。
溫熱的觸感。
碧眸內攜有一絲笑意,他擡眸看着我。
微涼的夜風拂過,驅趕了一絲酒意。剛纔被激起的脾氣也幻化成風。剩下的,只有一股濃濃的酒香。
我屏息,有點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只是沒有來得及退回原位,腰間忽然一緊,豐臣靛伸手將我往前推了一把。當脣瓣再次相貼的時候,他用舌尖頂開了我的雙脣。
酒肆內是酒漢的胡言亂語和酒店老闆的應和聲。
或許在這樣人煙稀少的夜晚和這難得獨處的時間裡,有些事本就被期待着發生。
我很慶幸我們都喝醉了酒,
這樣,隔日便不會因此而尷尬。
伸手擁住他的腰際。和幾年前一樣,絲毫沒有想過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