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富貴!
慘白腫脹的大臉,青紫的嘴脣往外翻着,露出一個詭異狠毒的笑,眼睛被臉擠成一條縫,死黑的眼珠盯着我,裡面的怨恨濃得幾乎用肉眼都能看得見。
我緊緊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張臉,這個姿勢讓我有一絲莫名的安全感,以至於我都有了勇氣面對窗外目的不明的孫富貴。
我一隻手探到枕頭底下,摸到了一張紙的邊緣,心裡有了底氣,我聽見自己尖着嗓子問道:“你已經死了!還來這裡幹什麼?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孫富貴往前湊了湊,臉像貼在玻璃上一樣,嘴脣蠕動着說道:“怎麼?你還怕我?當初調查的時候不是挺有勇氣的嗎?不是你們幾個壞了我的事,我也不會變成這樣!”說着,惡狠狠地笑了幾聲。
他的嘴脣脹得張不開,聲音像是從縫隙裡擠出來的一樣,裡面還帶着“滋滋”地氣聲,像是鞋子裡進了水,走路時的聲音。
他的話讓我心裡一沉,果然是恨上我們了!只是不知道他來是要報復我,還是背後有人指使。我心裡思量着,嘴上卻是沒有客氣,說道:“那你可怨錯人了!又不是我們讓你實驗換魂術的!你甘願給人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早該知道會有被拋棄的一天的!”
這話像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他臉上的皮都抖起來,惡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衝進屋裡來,可是到了玻璃前面又停了下來,彷彿有什麼東西阻止他進來一樣。我疑惑地看了看窗戶周圍,難道溫陽連窗戶都給我設了層防護?回頭得好好謝謝他!
孫富貴在窗戶外面上上下下的來回了好幾趟,像是在發泄心裡的怒氣。雖然知道他現在不是人,但是一個看上去跟活人很像的詭異東西在自家11樓的窗外來回飄蕩,難免會頭皮發麻,腦子都跟凍僵了一樣,思維都被凍住了。
等孫富貴再次停下來面對我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生前的樣貌,只是看上去皮膚慘白,嘴脣也發紫,忽略這些以及他懸空停在十一樓高的地方,這個畫面看上去正常了許多。我一直緊繃的心絃也放鬆了那麼一點,感覺他暫時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陳大壯的哥哥是因爲什麼死的?”這問題帶着巨大的誘惑力,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心臟。我忍不住一掀被子下了牀,站在地上問道:“你知道?還肯告訴我?”
突然離開了被子,我的皮膚被冷空氣激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我搓了搓胳膊,剛想回牀上去,就聽孫富貴又說道:“你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句話擊潰了我全部的心理防線,我瞪着眼睛一步跨到窗戶邊,低聲喝到:“你知道什麼?快說!”
孫富貴詭秘的笑了,壓低聲音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你的因爲……”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忍不住又往前湊了一步。
突然間,只見孫富貴的那張臉在我面前無限放大,接着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撞了我一下,眼前的孫富貴不見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有我靈魂深處狠狠地擠壓起來,猝不及防之下,我覺得自己的所有意識都衝向了大腦,一瞬間,腦袋脹得像要炸了一樣。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孫富貴上了我的身,還在往外擠我的魂魄!
他洋洋得意的笑聲在我的大腦裡響起,這些天在溫陽的緊張培訓下,我知道自己現在情況很不妙。我的意識已經被他全部擠到了靈臺裡,就是大概額頭正中,兩眼之間的地方。雖然我還能看到感知到外面的一切,但是身體已經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
那股擠壓的力量還在持續傳來,我不得不全神貫注的抵抗着,當意識被擠出靈臺的時候,也是我魂魄離體的時候。
靈魂深處傳來的擠壓的力量是如此巨大,我覺得自己彷彿被一輛火車抵在牆上頂,頂得我一陣陣的眩暈,我死死的與這股力量抗爭着。
人在生死一線的時候彷彿都會爆發出超常的力量,我也是如此,雖然沒有把那股力量頂回去,但是也一直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沒有往後退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孫富貴彷彿妥協了,不再往外擠壓我,但是也沒有放鬆,我被禁錮在了自己的靈臺裡,看着孫富貴控制了我的身體。
我像看電視一樣從自己的視角看到自己擡起手來摸了摸胳膊腿,嘴裡喃喃地說道:“還是年輕好啊!”這感覺真是很糟糕,我不想聽不想看都做不到。
孫富貴在意識裡耀武揚威地向我說道:“你這身體雖然一般,不過也能湊合用,現在暫時歸我了!這滋味怎麼樣?不錯吧!”說完,還留下了一串囂張地笑聲。
孫富貴拿起我放在牀頭的衣服輕手輕腳的穿了起來,然後找開房門,輕輕地走了出來。我急了,他要控制着我的身體去哪兒?
猴子臉就在客廳的沙發牀上睡着,裹在被子裡打着呼嚕。我想叫醒他讓他攔住我,可是根本就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孫富貴控制着我的身體,從猴子臉身邊輕輕的走了過去,打開了大門。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注意外面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動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就是要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我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才行,只能集中精神全力去想,死死地往外頂禁錮住我的意識和靈魂的那股力量。
依稀地感覺到孫富貴控制着我的身體上了電梯,一路向下去。我不斷的努力着,希望能快點,再快點!
不知道是我的努力有了回報,還是孫富貴出了什麼問題,禁錮住我的那股力量慢慢的減弱,我一點點的跟孫富貴爭取着身體的控制權。出電梯的時候,我已經能控制一條手臂了。
可是沒有用,別的地方還在他手裡呢。我現在就跟練左右互搏的周伯通一樣,自己的兩隻手死死握着,不停的較着勁,手背上青筋突起。
出了小區的大門,幾個人影向我走過來,我不由得着急起來,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有個人把一張手帕捂在了我的鼻子上。
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我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