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說,他們住的地方在湘西鏡內某個縣城邊的大山上,雖然離縣城說不上遠,但是走路也得走上半天,周圍再沒有其他的人家了。他這一去還不知道要住多久,那裡的房子也不知道怎麼樣子,還得多準備點東西的好。
剛吃過晚飯,溫陽就早早地來了,開着他的那輛麪包車拉着我去凱旋姐說的地方。這一路越來越偏,漸漸地開出了市區,拐進了一條狹窄的水泥路。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透過車窗,只能看見路兩邊多是荒地,成片地建着大大小小的墳墓,間或冒出來一個小池塘和一小塊種着不知名作物的田地。遠遠的望過去,有零星的燈光散落在夜幕裡,應該是附近的小村子。
在這狹窄的水泥路上已經開了四十來分鐘了,期間基本沒碰上幾輛車。路兩邊越來越荒涼,連墳地都少見了,遠遠的燈光更是半天才會露出來幾點。我還從來沒有到過這麼偏僻的地方。
溫陽已經把車開下了水泥路,透過車頭的大燈能看見現在走在一條坎坷的石子路上,車身不時劇烈的顛簸一下。我正被顛的頭暈腦脹地時候,車停了。
我下車扶着車身深呼吸了幾下,胸口隱隱的憋悶感馬上就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天上一彎朦朧的月亮發着清涼的微光。
我四下打量,車就停在一小片池塘邊上,這池塘得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水面一絲漣漪都沒有,像一面大鏡子一樣反射着清涼的月光。池塘邊上長滿了齊膝高的野草,還零散地長了幾顆柿子樹,葉子已經掉光了,一個個拳頭大的柿子沉甸甸地墜在枝頭。
溫陽帶着我往前走了幾步,我才發現荒草裡有一條窄窄地小路通向池塘,我跟着他走上小路,往池塘的方向走去。我不由得納悶,難道還要游過去嗎?
走到近前才發現,這池塘跟地面有將近兩米的落差,像是有人刻意挖出來似的,池塘邊緣跟游泳池似的,幾乎是直上直下的一道土牆,潮溼的泥土縫裡長着矮矮的青苔一樣的小草。這小路像是直接從土裡挖出一條溝似的,斜斜通向池塘邊。
順着小路走過兩邊的土牆,來到池塘邊,眼前豁然開朗。緊緊貼着這道土牆,居然鋪了一條半米多寬的窄窄的石子小路。這小路旁邊一米多的地方就是水面,小路跟水面之間長滿了高高的葦子一樣的植物,怪不得從外面完全看不到有條小路呢。
跟着溫陽繞着池塘都了十來分鐘,纔看到一條斜斜通上去的小路,上去後是一小片桔子樹,這時節桔子已經熟了,一個個地藏在墨色的葉子後面,黑暗中看上去像一隻只在偷竊的黃色眼睛,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穿過桔子林,後面居然有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院門大開着,溫陽也沒敲門就帶着我進了院子。正面是三間簡樸的磚房,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單獨的屋子。聽見動靜,凱旋姐從右手邊的屋子走了出來,袖子挽着,手上還冒着熱騰騰的水汽。
看到我們,凱旋姐笑着說:“正好,我剛準備好你們就來了。”說着讓我跟她進了右邊的小屋,溫陽自覺地沒有跟進來,自顧自進了正屋。
進屋後滿屋子蒸騰的水汽,很熱,我的衣服幾乎立刻就貼在了身上。透過水汽我看見屋子正當中放着一個大大的木桶,一個成年人伸直腿坐在裡面,剛好能露出頭來。木桶裡裝滿了淡褐色的水,散發中濃濃的藥香。我深深吸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我依舊脫得就剩條內褲,凱旋姐又拿出了那兩小筒針,只不過今天只在頭上和前胸紮了幾針就沒再紮了,凱旋姐囑咐我泡進水裡,她不讓我出來不能出來,然後就走了出去。
我把內褲也脫掉,一步跨進桶裡坐下,水很燙,我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要燙紅了,額頭上的汗一滴滴地滴到水裡。可是這熱度一層層滲進皮膚裡面,彷彿在慢慢地滋養着我的身體和精神,我舒服地哼哼起來。
等凱旋姐來叫我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腦袋耷拉在桶邊上,口水掛了好長一條。凱旋姐把我叫醒告訴我可以出來了,就轉身又走了出去。水已經有點涼了,我穿好衣服走出來,覺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飽滿,好些天沒有像這樣睡過一覺了。
凱旋姐幫我細細的看過後,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跟我說道:“還好,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撐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接着她收起笑容認真的說道:“你們最好在一個月以內找到那個人,時間拖久了我怕會出意外。”
這已經比我預計的要好很多了,我鬆了一口氣。我現在已經想的很明白了,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放過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告別凱旋姐回到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猴子臉和小玉依然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等我的消息,滿臉的疲憊和焦急。
我告訴了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已經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了,多一天我們就多一點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猴子臉不是忙着出去採購東西,就是偷偷摸摸地發着微信。眼看到了他出發的日子,我跟小玉想去送他,他卻千方百計的攔着不讓送。最後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拉着我偷偷地說了原因。
原來他前幾天跟劉潔發微信時說了要暫時離開,回老家一段時間。劉潔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說從來沒有去過那裡,也沒有在大山裡住過,非要跟他一起去見識見識。耐不住她連撒嬌帶誘惑的苦苦哀求,猴子臉也覺得有這樣一個美女一路做伴心情不會太沉重,就答應了她。
聽他這樣說,我也就沒再堅持,幫他一起說服了小玉,不去送他。心裡八卦地想着,這一趟下來,也許猴子臉就好事將近了呢。
猴子臉走了,我支開小玉一個人在小區裡遊蕩。雖然小玉是爲我好,但是跟得太緊了,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一邊慢慢溜達一邊心煩意亂的想着,還有一個月的時候,不知道要去哪兒找那個該死的房東。嘆了口氣,我決定先回家一趟,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正想着,迎面走來一個美女,我擡眼仔細看過去,這不是那天在樓下碰見的那美女嗎?我還聽見大媽管她叫劉潔,要給她介紹對象來着。
想到這裡我一個愣怔,劉潔?!不是跟猴子臉走了嗎?怎麼還在這兒?難道這小區裡還有兩個劉潔?還都是寡婦?這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