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如此!”衆人皆點頭附和。
“可是!四大商會要價如此之高,那神工集團就答應了?”此時有人又將談話拉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當然沒有!神工集團又不傻,怎麼會就這樣就範。不過,看情況他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罷了。而且,由於四大商會堅持自己所提出的價格,神工集團雖然還在談判,但也在着手準備購糧資金之事。畢竟不管怎麼談,總得需要千萬兩之多,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任他神工集團再有錢,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湊齊的。”
“這倒是,一千多萬兩啊!我都懷疑這神工集團值不值這一千萬。想拿出這麼多錢的話,不知它要變賣多少資產才行!依我看啊,這次事情之後,神工集團便要走下坡路了,弄不好還會被人吞個七七八八。”
“唉!四大商會大約便是打得這個主意罷。不過,這幾天神工集團倒是沒有用變賣資產的方式來籌資,而是另闢蹊徑。要說啊,這楊大人在處理政務方面的確是有些無能,可在想方設法開闢財路方面着實令人刮目相看。”
“噢?什麼另闢蹊徑,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沒聽說嗎?神工集團的錢莊開業了,好像是叫華商銀行。你猜怎麼着,他們這錢莊與別的錢莊不同。”
“噢?能有什麼不同?”
“諸位家中的銀錢,可有常存在錢莊之中的?”
衆有皆搖頭,有人開口道:“把錢存於錢莊之中要繳不少費用,若非是在外地用錢,從當地兌現起來方便,誰會將錢向錢莊裡存?當然,除了那些通過錢莊放貸來賺取利息之人。可這些人皆是錢莊內部的關係戶,外人是摻合不進去的。”
“可是神工集團那華商銀行不同,他們的規矩是:只要將錢存進他們的錢莊,他們非但不收取費用,還反過來會支付給存錢之人一定的利息。”
“什麼?那不是純賠本的買賣麼?不對,我明白了,神工集團是想用這種方式籌集購買糧食的資金!”
“可是,神工集團急需資金,已不是什麼秘密,還有誰敢將錢存於他們的錢莊?即便不怕他們最終還不起這些存款,落個血本無歸的結果,就是萬一有一天家中急需用錢,那什麼華商銀行能隨時給人家兌出現錢來麼?”
“呵呵!據他們的章程規定,那華商銀行是隨存隨兌。而且還分定期和活期,可是不管分什麼期,他們承諾一但客戶用錢,都會及時兌現。”
“何謂定期?又何謂活期?”
“顧名思義,所謂定期就是將錢上一定的時期,這種方式的利息較高,但期間若是取出,便只能按活期計息。呵呵,活期麼,不必解釋了吧,就是隨時可取,利息比定期要少上一些。”
“這規則確實不錯,若是沒有此次糧食爭購之事的話,這樣的操作不失爲一種吸引存錢的妙招,可以如今的形勢,效果就不好說了。”
“何止是不好說啊,四大商會豈會給他們這樣籌集資金的機會?現在外面恐怕已經造起勢來,說神工集團資金緊張,纔想出這等騙人的伎倆。”
“唉!經商不過小道爾,現如今居然也弄得像戰場一般。還是那句話,這楊大人於這政事太過無能,以致於養虎爲患,被逼到無計可施的步。”
“的確是怨不得別人!唉,我等雖然皆盡有心,可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楊大人給自己挖的這個坑太大,我們也是無能爲力啊!”
衆人皆狠狠地點頭贊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彷彿是楊帆這個無能的官吏阻斷了他們爲國效力的途徑。
既然找到了糧價高漲的罪魁禍首,並且判斷出自己有心無力,衆人也就相約此後只談風月不談風雲。大約下午三點左右,當湖風變得清冷的時候,他們才盡興而歸。
當然,若說盡興也盡然,像朱文錦便覺得今日的遊湖簡直就是煎熬。散夥的時候,他匆匆地與幾個相熟悉之人打了招呼,然後逃也似地上車回到了家。若說之前他興趣索然,是因爲有負李師師所託,心中慚愧,那此時他聽完衆多士子船上的議論,便是自憐家中商賈的身份,心中悲傷了。
今日衆士子的矛頭其實還是指向了那些投機的商家,言語之間的痛恨不恥之情分毫沒有因爲顧忌他而稍加掩飾。想想若是自家的糧食真的賣給了四大商會之一的徐家,他便覺得以後更加沒有顏面去見這些心懷家國的好友。
“晚上還要再勸勸父親才行!”他想着。
……
朱府,紅紅的燈籠已經掛起。此時晚飯已經吃過,正該是這些大門大戶陷入安靜祥和的時刻。不過今日的朱府似乎有些例外,一些丫鬟雜役隱隱聽到家主朱承平的書房之內傳來陣陣的爭吵之聲。
這爭吵的雙方自然是朱承平與朱文錦父子。回到府上之後,朱文錦便在晚飯之後找到自己的父親,試圖說服朱承平改變將糧食賣與徐家的主意,哪怕是將這些糧食留在自己手中也好。
然而,這注定是徒勞的,朱承平依然是以其不懂生意爲由,叫其不要插手這些事情。
如此一來,朱文錦這些日子積聚的鬱悶之氣終於暴發出來,他竟是不顧自己平日裡十分注重的倫理綱常,痛斥起父親不忠不義起來。當然,這其中更多地是對於父親只顧眼前利益,不顧其前途的憤懣。說到最後,朱文錦難免忍不住涕淚俱下,說些“悔於生在商賈之家”、“此後無顏見人”之類傷感情的話語。
平日裡向來乖巧的兒子,突然變得如此無禮,朱承平自然是火冒三丈,不等朱文錦將話說完,他便一通打罵,然後叫大兒子朱文秀將朱文錦拉了出去。
朱文錦雖然憤懣,但終究不是勇於跟封建家庭決裂的革命青年,故而被送回房間之後,便只剩一些後悔和傷感的情緒而已,至於離家出去什麼的,着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