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塊石頭,我沒有呼吸,沒有聲音,沒有顫抖……”
王來軍伏在一個土丘之上,心中默唸着在京東訓練時,小李廣花榮教授的狙擊秘訣。
這兒是離汴京百里開外的一處要道,粘罕大軍進軍汴京必經此地。作爲第一狙組,他與主將花榮埋伏在了道路的一側,伺機狙殺金軍的高級將領。
金軍的斥候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他們根本沒有發現與草叢幾乎化爲一體的兩人。此時,西南方向漸漸有塵土飄起,這是有大軍正在行進的標誌。
“來了!”身旁的花榮低聲提醒道,“聽我命令再開槍,注意風力……”
“收到!”王來軍答道,他輕輕抹去厚厚草帽下臉上的汗,再次集中起精力。
一刻鐘之後,金人的先鋒部隊出現在王來軍的瞄準鏡裡。而花榮則拿起望遠鏡更細緻地觀察起金軍來。
金軍騎兵極多,故而行進速度很快,片刻之後,他們的隊伍已經行至花榮與王來軍的正對面。
“帥旗,看見他們的帥旗了嗎?”花榮輕聲提醒着王來軍。
“看到了……”
“目標是那匹白馬之上金甲紅袍的中年男子……大魚啊,此人要麼是粘罕,要麼是完顏婁室這類的大將……”
花榮放下望遠鏡,扶正了身旁的狙擊槍。
“等他行至我們正前面時再開槍,爲了保證成功率,咱們此次的目標只有此人。我的槍響後,你立即補槍,然後撤退。”
“收到!”王來軍簡捷地答道。
金軍如滾滾的鐵流一般繼續前進,二十幾丈外,金人的帥旗迎風飄展。
“我是一塊石頭,我沒有呼吸,沒有聲音,沒有顫抖……”
花榮輕輕閉上眼,瞄準,屏住呼吸,扣動扳機。緊跟着,王來軍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槍聲並不大,硅谷裡研製的消音器雖不成熟,卻也有不錯的效果。
瞄準鏡裡,那名金甲紅袍的將領已經跌下馬去。他們顯然命中了目標,至於目標是否當場死亡,他們無需去觀察——即便目標不死,他的槍傷也不易治療,最終的結果百分之八十是不治而亡。
“撤退!”花榮輕聲道。
兩人先是揀起地上的彈殼,然後小心地拿起槍支,慢慢地向後匍匐倒去,等退到山丘下面金軍的視野之外,兩人才起身朝下一個隱藏點狂奔而去。
當兩人的身影沒入一片灌木從,金人的騎兵已躍到山丘之上。不過他們望望四周遼闊的原野,並無任何刺客的蹤跡可尋。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分成幾路,漫無目的地向前搜尋。
之後幾天,金人的斥候明顯加強了對他們行軍道路四周的探查。不過茫茫原野之中,要想找出隱藏的一兩名刺客,實在是有些困難。倒是自此之後,他們對自己將領的保護更進一步,這給狙擊小組的狙殺成功率還有安全撤退帶來了極大的限制。有兩次,狙擊小組在開槍後被發現,虧得他們早已布好了地雷,在地雷的阻攔下,他們才勉強擺脫金軍,逃到預設的馬匹之處,最後騎馬逃離。
……
汴京牟駝崗。
“不是讓他們少打帥旗、少騎馬麼,多乘車!怎麼還出這樣的事情!”宗望熟悉的咆哮之聲再次從帳中傳出。
“畢竟是初次遇到宋人的這種手段,西路軍他們難免大意。”
“婁室、辭不失身死,粘罕相國重傷……他們皆是我大金的肱骨之將,當年面對數倍甚至百倍的遼軍,亦能殺進殺出,性命無憂……可如今竟被宋人的宵小之輩害死……此仇,此仇……”
“兀朮他們已帶兵屠了幾個村鎮,以示對宋人的報復……”
“屠村鎮有甚至用,宋人那些普通百姓的命能抵得了婁室他們!傳令兀朮他們,不要浪費時間,三日之內務必趕到汴梁城下。本帥要儘快攻破汴梁城,活捉城內的大宋君臣,然後慢慢折磨,以報我大金將領被他們偷襲身死之恨!”
“是!”
“訛裡朵,你速速領兵前去接應粘罕相國,他身受重傷,你暫代他的職位,統帥西路之軍!”
“是!”
“還有,給本帥修書一封,差人射入汴京城內,告訴城內宋人的將領,如此藏頭露尾、暗箭傷人算不得英雄。若他們真有本事,便與我大金的勇士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戰上一戰!若是再行那些卑鄙無恥之事,等我大金破城之後,必會將他們屠殺殆盡,以作懲戒!”
“是!”
……
清晨的曙光揭去夜幕的黑紗,太陽躍出地面,天空萬里無雲。
汴京樞密院的節堂之前,前來參加每日例會的將領已經陸續來到。楊帆來得稍晚一些,一進院子,他便朝着在院內呼吸涼爽空氣的种師道、何灌等人打招呼道:“真是個好天氣……正適合打仗……哈,不好意思,收了幾個信息,耽誤了點時間。”
“哪裡哪裡,現在還不到開會的時間呢,是我們來得早……哈哈!。”种師道笑道。
楊帆一來,人員到齊,衆人便步入節堂,通報商議今日的事項。
“先給大家通報個好消息。”等衆人坐定,楊帆率先道,“金人西路軍元帥完顏宗翰被我軍重傷,其麾下號稱‘不敗戰神’的完顏婁室還有大將辭不失被我軍擊斃。”
“啊——”衆將一陣驚疑。粘罕、婁室、辭不失此次一路打來,面對宋軍幾乎是呈碾壓之勢,其戰力、兇名早已爲衆人所熟悉,他們難道就這麼容易被幹掉?
面對衆人不敢置信的眼光,楊帆笑道:“消息應該準確,今天黎明時分,宗望派人給咱們送了一封信,怒斥咱們暗箭傷人,不是英雄好漢……大家傳着看看吧。”
楊帆將宗望的書信遞與衆人,衆人依次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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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宗望也是急眼了……想想也是,他們是有力使不出。”何灌搖頭道。
“唉!咱們是不是有點過分,暗箭傷人的確不是君子所爲……”張叔夜嘆道。
“迂腐!”楊帆接道,“戰爭又不是擂臺比武,事關咱們大宋的生死存亡,還分什麼君子不君子的,能夠取勝的手段,對咱們來說就是君子的手段。”
“這倒是!”
“只是如此一來,必會激起金人的兇性,咱們的城防壓力在正式開戰時也會增大。”李紙綱分析道。
“不錯!”楊帆點頭道,“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啊?”
楊帆笑着解釋道:“我這叫拉仇恨,只有將對方的仇恨值拉滿,他們纔會不顧一切地向咱們撲來……”
面對衆人不理解的神情,楊帆詭秘地一笑:“接下來,我可是爲他們準備了一些更加算不得英雄好漢的手段啊,他們若是不敢忘情地撲過來,我這些小人的手段又怎麼會有用武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