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冉紫昏了過去。
徐素瑤咬牙擡眸，看着那邊仍舊掙扎不已，嘴裡喃喃不停的徐克仁。
“肖？”她蹙眉，“放過眉馨？”
開始的時候說的不清楚，可是說很多遍，徐素瑤也隱隱約約能聽出來一點了。
徐素瑤將姚冉紫扶靠在一旁的軟榻上，自己看着那竹筷發呆。
此時已經過了寅時，什麼也不做，徐克仁也能撐到天亮了。
可是……
略作掙扎，徐素瑤擡手，握住了竹筷。
深吸一口氣，一首輕快的仙境飄然出聲。
因爲是第一次用碗演奏，徐素瑤很吃力。可不知道是她的運氣好，還是徐克仁的運氣好，這勉強敲出來的音樂竟然讓徐克仁再次陷入催眠裡，慢慢穩定了情緒。
徐素瑤並不打算接着姚冉紫的催眠繼續，而是另闢蹊徑，模仿起了長公主眉馨的聲音。
她記得，艾老夫人說過眉馨長公主的很多生活習慣，比如，會喚徐克仁相公，喚的聲音涼涼的，帶着幾分羞澀與甜蜜。
徐素瑤在心中醞釀了一番，隨後輕啓朱脣，喚了聲相公。
在她緊盯之下，她沒有錯過徐克仁渾身一震，也沒有錯過徐克仁眼角那滴晶瑩的淚。
徐素瑤心中更疑惑了，嘴裡再次叫了聲“相公”，這一次，她的聲音裡也帶了幾分疑惑。
而後，徐克仁的反應更奇怪了，他嘴脣分明的哆嗦着：“眉馨，你終於，終於……”
終於什麼，他還是沒說出來，徐素瑤有些着急，耐着性子等了會兒，見徐克仁還是不說話，只好退而求其次，“嗯”了一聲。
那邊，徐克仁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一般，眼皮輕顫，似乎要睜開眼。
徐素瑤心頭一驚，忙道：“停下！”
這個詞也算是萬能語了，不管是徐克仁要睜開眼睛，還是在催眠的夢境裡發生了什麼，這話總是管用的。
果然，徐克仁停止了一切，卻是說道：“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徐素瑤聽了，哭笑不得。同時又爲了徐克仁話裡的小心翼翼，顫了顫心尖。
那種感覺，她在蕭楠霆身上感受過一次。
此時的徐素瑤有些懷疑徐克仁與眉馨長公主的關係了，莫非，他們有真愛？
忽然，徐克仁又開了劇烈掙扎。
徐素瑤暗叫不好，莫非是剛剛那個出言嘲諷的人又出現了？
她在腦中打了幾個彎兒，才曼聲道：“相公，不要管他，你快走！”
說完她全身一寒，似乎靈魂被人攝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徐素瑤知道，她應該是遇到了剛剛姚冉紫已經經歷過的事情。
她使勁下力，將舌尖咬破了，才覺察身上的寒意慢慢退了出去。
“滾開，滾開，你們這羣賤女人，都給我滾開！骯髒的女人，不要臉的女人！”徐克仁又開始了劇烈的掙扎。
徐素瑤的嘴角滑下血跡，她咬着牙，依舊敲着仙境的音樂，試圖再次與進入夢境的徐克仁建立聯繫，可這次怎樣都不能成功了。
她頹喪了扔下竹筷，坐在了徐克仁的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徐克仁卻一把擡手將她的手打開了：“賤女人，不要碰我，我不會對不起眉馨的，不會對不起眉馨的！”
徐素瑤被拍開的手僵硬在空中。
不會，對不起，眉馨？
怎麼個對不起法？看他的意思似乎是不讓女人碰他？
可是，林氏剛剛生了一個兒子。
薄荷也快到臨產期了。
更有，四月初六那幾日，長公主眉馨的忌日，徐克仁失蹤了好幾天。還是她先發現的，與徐思銘一起告知了聖上，而後聖上派的人，在原來的公主府，現在的和安貴郡主府發現了徐克仁的蹤跡。
當時回來的徐克仁，全身都是傷，被太醫斷言失去了****的能力。
因爲，在他失蹤的那幾日，他遭遇到慘無人道的輪、奸，被女子……
而現在的徐克仁，竟然嘴裡喃喃自語，說自己不會對不起眉馨。
“貴郡主，貴郡主！”屋外白芷的聲音打斷了徐素瑤的思路。
徐素瑤晃神間，已經讓白芷等人進來了。
跟着白芷進來的，還有蕭楠霆、徐思銘，以及蕭楠霆身後四人擡藤椅上的一個老先生。
徐素瑤第一時間明白了那老先生的身份。
她起身，腿腳哆嗦了一下，徐素瑤這才發現，自己跪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蕭楠霆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疾步上前，將人扶起來。
半邊身子靠在蕭楠霆身上，徐素瑤衝着那大夫行了一個禮：“見過老先生，還請老先生，救救家父。”
徐素瑤的感情是真摯的，真摯的讓徐思銘側目看了她好幾眼。
畢竟，他們先前對於徐克仁都只是敷衍而已。
那大夫的神情緩和了一些，衝着徐素瑤回了一個禮：“老夫正是爲了貴郡主而來，能幫得上貴郡主的忙，是老夫的榮幸。”
徐素瑤疑惑了，蕭楠霆身上的衣服帶着涼氣，看情況，應該是蕭楠霆親自過去請的人啊，怎麼這會兒人說是衝着自己來的呢？
蕭楠霆猜測出徐素瑤的想法，在她耳邊解釋道：“這個甄大夫是個好的，威逼利誘統統不願，後來本王問他，究竟如何才願意跟着本王進京，大夫才說出個條件，本王一聽，簡單啊，便答應了，這不，他心甘情願跟着來了！”
徐素瑤問道：“什麼條件啊？”該不會是很難辦的事情，蕭楠霆爲了騙自己放心，才說簡單的吧？
蕭楠霆樂不可支，眼角都彎了：“甄大夫說，讓他見一見貴郡主，來徐府做做客……”
徐素瑤無語了。
這個甄大夫，真是……早說出來，她跟姚冉紫也不用拼了命的折騰這麼長時間啊！
不過，他估計也不可能跟姚冉紫說那些話，畢竟姚冉紫看上去再有能力，也只是蕭楠霆身邊的大夫，算是半個家僕，沒有拿貴郡主做條件的資格。
兩個人說悄悄話的時候，甄大夫已經在給徐克仁把脈了，衝着這一點，徐素瑤對甄大夫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層……他竟是用耳朵聽脈！
兩個人未說完，甄大夫就招呼蕭楠霆過去。
“素聞大齊端王爺擅笛，老夫請端王爺幫個忙。”他示意蕭楠霆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這是一本樂譜，請端王爺照着這個樂譜吹奏——端王爺不要小瞧這個樂譜，這個的難度係數很大，請端王爺先看一遍，再決定要不要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