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甄大夫屋子回去的路上,徐素瑤時不時的偷看蕭楠霆一眼,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是否應該開口詢問一番,又不知若是開了口,應該怎麼問。
一直到將近他們自個兒的院子時,她才琢磨出一套問法來。
“嗯……楠霆,你待會兒要出去嗎?”她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蕭楠霆本來一直皺着眉頭,想着小甄大夫的解藥只怕未必等得了,又想着該如何找尋別的方法,以備後患,乍一聽徐素瑤這麼問,稍稍愣了愣,心裡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已經答道:“出去罷,這幾日事情很多。”
徐素瑤便琢磨,他說的未必是那百來條性命的事情,便道:“這麼說,王子玄他們今日便能帶消息回來了?”
蕭楠霆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她要問自己什麼了,心裡好笑她的含糊其辭:“你要問什麼直問罷了,做什麼跟我拐彎抹角的?”
徐素瑤嘿嘿直笑道:“紅蜘蛛的毒藥,本就讓人迴光返照一般,興奮異常,又更年輕貌美。我只是覺得,若你閒着,便多陪陪我吧。這也算是我這輩子最好看的時候了。”
也算是平陽公主有幾分正人君子之風,若是給她下個壞相貌毀形象的毒,她只怕要躲着蕭楠霆好幾日了。
蕭楠霆心思一動,凝視她半晌,忽然伸手撫住她的肚子,眉頭擰成了結:“好歹毒的心思!”
徐素瑤尚且不解,只聽蕭楠霆接着道:“你懷着身子,精氣本就不足,即便你服用瞭解藥,只怕……只怕這孩子也不會足月生產了……”
徐素瑤腦子裡忽的涌現出一句俗語來,她不禁脫口而出:“活七不活八麼?”
她這會兒的月份正好是八月份,也就是說,要麼她等不到解藥,待紅蜘蛛發作之時,咬破她手腕正中的經脈,一點點蠶食她的生命,讓她就這麼死去。要麼,便是她等到了解藥,服用解藥之後卻會動胎氣,隨後早產難產一併事情統統撲面而來。
想到這裡,徐素瑤也沉默了。
原道平陽對她還存有幾分善意,不曾想對方已經連出殺招,招招斃命了。
閉了眼,徐素瑤努力的讓自己露出一分微笑,隨後才睜開眼看着蕭楠霆,滿目柔情:“好在她對你不曾下手。”
蕭楠霆眸色一深,冷哼道:“她最好祈禱你平安無事,否則我自會讓她生不如死!”
他說着這句話,身上顯出幾分煞氣來,徐素瑤不禁全身一寒。
意識到徐素瑤這一動作,蕭楠霆立馬收了煞氣,心疼的扶着她進了屋子:“你不要多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徐素瑤忽然想到自己先前說的好主意,面露欣喜的拉着蕭楠霆道:“你不說我倒是忘了。”
蕭楠霆問她:“什麼?”
她立馬滔滔不絕的說道:“你還記得徐之孝麼?我先前與你說過的那個傻小子。”
蕭楠霆也難得露出幾分笑意:“他?傻?”馬屁拍的那麼響,真一點看不出傻來。
徐素瑤一本正經的點頭:“傻。”
現下,蕭楠霆也不想與徐素瑤糾結於這些字眼,猜測徐之孝身上只怕蘊含着什麼天大的秘密,因此徐素瑤這緊要關頭纔想起他來,忙忙的催促道:“我記得他,那個傻小子麼?他怎麼了?”
臨近關頭,徐素瑤忽然猶豫起來。
沉默了片刻,她拉着他坐在裡間,悄聲道:“他手裡有一本天書,可以知曉未來,我們只消問問他,便可知道此事能否平安度過了。”
徐素瑤在這裡設置了一個幌子。
實際上,徐之孝確實能看到未來,可是他看到卻不能說出口,也即並不能給徐素瑤他們提供什麼可行的主意。但是讓徐之孝說些安慰人的話,哪怕只是純粹的讓蕭楠霆相信她不會出事,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會出事也好。
只是,蕭楠霆哪裡是那麼好騙的?他擡眸訝異的看着徐素瑤,手撫上徐素瑤的手腕,又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她那幾根尚且不能活動的手指,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你還不願意用那半把鑰匙麼?”
徐素瑤手一縮。
蕭楠霆心裡想着,這正是一個機會,何不讓徐素瑤摒棄前嫌,忘了艾老夫人的事情,先將那錦盒打開,取出那困鎖住的手指之魂來?
便道:“徐之孝若果然知曉這次的事情,他還會跟着咱們來熙安城?”
徐素瑤不僅不慌張,反而欣喜道:“這說明咱們這次是有驚無險,必將化險爲夷,否則他自然不會跟着咱們過來。”
蕭楠霆見她言語間竟似頗爲信任徐之孝,詫異道:“他果真有那什麼天書麼?”
徐素瑤肯定的使勁兒點頭,試圖將自己的情緒傳達給蕭楠霆。蕭楠霆果然感興趣了幾分,徐素瑤便將徐之孝如何得到那天書,那天書又是怎麼樣的使用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蕭楠霆。
這一下,蕭楠霆已經信了五六分了。
徐素瑤又道:“他雖不能言語,但他自己的選擇便透露出幾分天意來。我先前說的便是一項,若是此行真的危險至極,他又何必跟着咱們過來呢?他先前問我是否應該投考銘文館晟室,我也告訴他去試一試,他考慮了一下便來了,想必那個時候便知道此行有危險,卻是有驚無險,值得一行的。”
蕭楠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看見徐素瑤萬分信任徐之孝,神色間頗有種尋求安慰的意思,也不願拆穿她,遂應和的點頭:“你這麼說確實很有道理。這麼想來,我心裡也安定許多,咱們只要從容應對,順應天意,想必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徐素瑤心裡一鬆,喜洋洋的道:“正是這個道理。”
蕭楠霆還記掛着徐素瑤手指一事,便順着她的話道:“依我看,有些事情你也該順應天意了。”
徐素瑤擡眸看着他,等他說下一句話。
蕭楠霆便擡起她的手指吻了吻,隨後道:“過去的事情便讓它過去吧。你又何必難爲自己。”
徐素瑤眼一紅,她這半年來一直避諱着艾老夫人被燒死的那件事情,可是再怎麼避諱也避諱不了……只要她手指一有不方便,她便能想起艾老夫人,便能想起徐府無辜受牽連……
蕭楠霆道:“目下正是緊張的時候,你應該讓自己呈現最好的狀態……或許,是該你忘記那些事情的時候了,艾老夫人在天有靈,若是知道你一直念念不忘,只怕心裡也會難受罷!”
*國慶要結束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