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徐素瑤整個人蜷縮在蕭楠霆懷裡,腦袋也深深的藏了起來,任憑蕭楠霆怎麼哄,也不願意探個頭來。
蕭楠霆撫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慰着她。
夜色深沉,隱隱的,徐素瑤開始了啜泣。
蕭楠霆手頓了頓,隨後假裝沒聽到一般,仍舊緩慢而有節奏的撫着她的後背。
徐素瑤很早便想大哭一場了,可是礙於他在這裡,自己不便嚎哭。可蕭楠霆是不會離開她的,只會一直陪着她,她忍啊忍的,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雙手攀了他的衣,徐素瑤哽咽道:“楠霆。咱們的孩子,果真保不住了嗎?”
蕭楠霆有些無奈:“徐之孝也說過了,他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如同你……”
徐素瑤心裡明白,蕭楠霆說的是原主斃命於湖裡一事。的確,如果不是她從天而降,魂魄落在原主身上,原主確實會按照書裡所寫的,就這麼去了。
隱隱收了幾分淚意,她看着他道:“那,那……”
她眼中全是期盼,只希望蕭楠霆做出什麼承諾來。
蕭楠霆抿着脣不吭聲,最末了,還是她先認了輸:“好吧,你是說什麼也不願意,不願意收手的!”
蕭5,.楠霆眉頭微蹙,聲音輕輕:“瑤兒。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選擇的。”
徐素瑤轉了身子,不願看他。蕭楠霆見她整個兒以極其防備的姿勢對着自己,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答應你了。”
徐素瑤一喜,急急轉過來:“果真麼?”
蕭楠霆將她擺正成仰躺的姿勢:“都幾個月了,還總是這麼不當心。”
徐素瑤眼眶一紅。她平日裡也都是仰躺着不敢動,可今日一想到孩子便要沒了,無論怎麼小心翼翼,他都要沒了……便放縱自己窩了起來。可實際上,她蜷縮身子的動作也是緊緊護着肚子的。
她不讓蕭楠霆轉移話題,只道:“你剛剛說的話,作數嗎?”
蕭楠霆肯定的點頭:“他若平安生下,便是端王爺之子,一輩子只做個富貴王爺。”
徐素瑤心頭滿滿的喜悅,拉着他道:“君子一言。”
蕭楠霆緊跟着道:“駟馬難追!”
徐素瑤這才放了心,手撫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孩子,娘已經爲你爭取到了最大的權利,你可不能以不願做那什麼聖上爲理由,離開娘了……”
一句話說的蕭楠霆眼眶一溼。
他忙輕聲咳了咳:“你先睡吧,我去瞧瞧小甄大夫的解藥可配出來了。”
徐素瑤不讓他走:“急什麼?估摸着也沒配出來,你不如好好睡着。他們好了,自然會打發人過來的。”
蕭楠霆只得順着她的意,與她一起相伴而眠。
也不知徐素瑤是懷着身子本就容易困,還是她今日大喜大悲數回,心神俱疲,話音剛落,她竟然便睡了過去。
蕭楠霆輕聲喚了她兩聲,見她沒動靜,便小心的從牀上起身,只罩了一件外裳便走出屋子。
黑夜裡,他冷聲道:“護好王妃。”
幾聲輕微的“是”忽然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蕭楠霆一揮衣袖,腳下幾個點足,人來到小甄大夫的屋外。
小甄大夫滿頭的汗,嘴裡嘀嘀咕咕全是這個不對,那個錯了,這個藥應該放在前面,那個藥應該放在後面等語。他身旁一衆小弟子,每人手裡左手捧着一個本子,右手執着一根筆,只他說一句,他們便執筆記一句,卻都是不敢向前,只老老實實貼着牆根站着。
蕭楠霆瞥見專門放置自己給他那東西的透明器物裡,隱約只見剩下的粉末不多,手心攥了起來。
一聲不吭的來到了徐之孝的屋子,月光下,只見徐之孝抱着一本書,睡的極其不安。
蕭楠霆只輕聲咳了咳,徐之下便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一下子爬了起來,驚慌的四下看了一圈,待看到蕭楠霆之後,往牀裡索瑟了一點。
蕭楠霆眸色一沉。
只見徐之孝似乎也立即覺察到自己行止失當,又慌慌張張從牀裡爬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蕭楠霆淡淡的看着他,慢慢道:“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有礙麼?”
徐之孝擡頭看着他,情緒激動的一下子說了好多話來。可蕭楠霆一句沒聽明白。
他臉色一變,上前幾步道:“你再說一遍!”聲音中又加了幾分厲色。
徐之孝聽了他的命令,再次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蕭楠霆集中全部注意力,只全神貫注的聽他在說什麼。結果明明睜大了眼睛去看他的脣形,卻似隔了一層霧一般,就是看不清楚。明明豎着耳朵去聽他在說什麼,可耳邊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帶着幾分頹喪的,蕭楠霆往後退了幾步。
徐之孝苦笑道:“端王爺,沒用的,貴郡主都聽不見之孝說這些事情,你又怎麼會聽得到呢?”
蕭楠霆凝神想了會兒,才道:“你只點頭搖頭,不可麼?”
徐之孝微微愣了愣,隨後道:“端王爺,您請問吧!”
蕭楠霆毫不猶豫的問道:“明兒晴嗎?”
徐之孝緊跟着他的問題點了點頭。
蕭楠霆瞭然,接着問道:“貴郡主是壽終正寢的嗎?”
徐之孝想了想,似乎有些糾結,隨後還是點了點頭。
蕭楠霆得到他這麼個回覆,忽然鬆了一口氣。
既然壽終正寢,那便好了!好極了!
徐之孝見蕭楠霆神色一下子輕鬆許多,渾身的氣場也收了幾分,心中忽然也是一喜。
他怎麼沒想到,可以用這種方法告訴別人自己看到的東西呢?只要對方問的很巧妙,只需他點頭搖頭,又有什麼說不得的呢?
可隨後他又失望了,因爲接下來,蕭楠霆問了句:“貴郡主有孩子嗎?”徐之孝想點頭,可是隻聽得脖子咯吱一響,卻是點也點不得了。
徐之孝面色一變,他嘗試搖了搖頭,發現也是咯吱一響,搖頭也搖不起來。
蕭楠霆心裡頗爲失望,不過,他已經知道瑤兒會壽終正寢,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回到他與瑤兒的屋子,只見徐素瑤仍舊酣甜的睡着,似乎無知無覺。蕭楠撫了撫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忽然一笑:“這孩子定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