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姓穆的找你啥事兒啊?”看着老穆開車離去,站在門口的李濤向我詢問道,我故作不耐煩地攤攤手道:“閒的沒事兒來裝逼唄,又不敢對你們咋地,就跟我有能耐唄!”
對我這種回答鄭輝當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可李濤卻不肯善罷甘休地繼續問:“那他到底都跟你說啥了啊,我看你在車裡還跟他來勁兒了是不?”
“是啊!”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他問我關於我老爸中槍的事兒,我他媽要是說明白了還用他們幹啥,我讓他找老孟家去問問,他就要我小心點兒別這麼囂張,我能怕他,操!”
看着我憤憤不平地說着,李濤笑了笑安慰我不要在意,但卻還是半信半疑着,我也生怕被他看出破綻便假意因爲剛纔與警察吵架感到緊張去上廁所了,等我跑開時,鄭輝和李濤對視了兩眼便也默默地一個人走了出去。
吃過晚飯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我就對李濤表示要去醫院一趟,李濤聞聽馬上問:“咋了啊,是不是乾爹那邊兒出啥事兒了?”
“沒有!”我搖頭道:“白天老穆來的時候,聽他說老爸好像好了不少,我準備去看看,你不用擔心!”
“這樣啊……”李濤點點頭隨即又說,“我今天就先不陪你去了,乾爹那兒要是有啥需要你就告訴我啊!”
我當然也不想他一起前往,佯裝很認真地應付了兩句就由鄭輝開着車去了醫院,但在臨走時我還是悄悄叮囑陳浩然他們留神並且要儘量注意李濤的舉動,因爲在我剛纔故意誇大老爸的恢復狀況時,我已經察覺到了他些許的異樣來,若不是急於探望老爸並尋求指點,我還真想繼續守着他看看他接下來會幹出些什麼。
來到醫院時已經是深夜了,病房走廊靜悄悄的,在低聲跟醫護人員溝通了一番後,我才被允許一個人進入了病房,鄭輝則和一直守在醫院的老豹等人到外面聊天去了。
老爸已經從特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的單人病房,當我進去時老爸正閉着雙眼躺在病牀上,本以爲他是在睡覺,可還沒等我接近病牀幾步老爸卻睜開了眼,還下意識的將手伸向牀頭的呼叫器,臉上更是露出幾分很少見的警覺甚至是慌亂……
這種場面讓我看着是既酸楚又驚訝,儘管我也知道一直以來老爸的戒備心都異於常人,可他略帶些許狼狽的動作卻有那麼一些讓我難以接受,他是不是把我當成什麼其他人了所以才這樣呢?想罷我趕忙站住輕輕地喚了聲“老爸”,而此時老爸也終於看清楚來的人是我,這才把手收了回去,然後重重地喘息了會兒才用眼神示意我過去。
“老爸,你好點兒沒?”我俯身問道,極其仔細地觀察着老爸的情況,哪怕是一丁點兒的變化都不放過,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我對他伸手地關心與擔憂,老爸微微搖搖頭還是沒說話,但眼睛卻始終直直的盯着我好像要努力把我看清一般,這場面反而更像是他在關切我了。
我見狀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可老爸卻沒有迴應,還略微不滿地皺起眉頭然後終於開口道:“你來幹啥……”
“聽老穆說你好了不少,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望着老爸蒼白虛弱的臉我輕聲說着,老爸聽後搖搖頭繼續很虛弱地說:“我沒啥可讓你不放心的,倒是怕你不讓我省心……”
“我知道……”我悶聲道,把頭低下去良久才終於說,“我現在確實遇上麻煩了,而且麻煩不小……”
“咋地了,說!”老爸很直接地示意道,我思索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將最近遭遇的情況一併說了出來,在聽我講述的過程中,老爸的那張臉越來越陰沉,眼球和鼻孔也不斷收縮着,當我講完一切時老爸一下就咳嗽了起來。
見此情形我趕忙用手撫着老爸的胸口,準備按鈴找護士來,可老爸卻忍住咳嗽攔下了我只是讓我拿吸管餵了他一些水,然後就擺手要我坐下來,在平伏了一番後老爸才低聲說:“這回你知道,你當初帶回來的是什麼了吧?”
聽到這話,還沒坐穩的我馬上就離開椅子,帶着無比的愧疚和悔意跪在了老爸牀前,十分自責地說:“老爸,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當時我真不該相信那個姓付的結果讓他來到我們這兒做出那麼多害人的事兒,還有那個李濤,當初我就該讓他死在外地,救他回來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了,真的!”
“起來!”老爸用力地呵斥了聲,我詫異地望向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可老爸卻表情嚴肅地用目光命令我馬上站起來,我只能心懷懺悔的起身面對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你後悔了?”老爸看着我,我使勁點點頭嗯了一聲,但老爸卻哼了下神情決絕地說,“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
我當然也知道後悔是這個世界最無力也最可悲的兩個字,但除了後悔我又能怎麼樣呢?更何況,讓我後悔的事情已經不計其數了,但這一次卻總讓我有不同的感覺……
“人這輩子要後悔的事兒太多了,只知道後悔屁用都沒有,做過的事兒不是寫的字隨便就能抹了,如果一直就是後悔再後悔,不知道怎麼去彌補和改過,那隻能說明你是個可悲的廢人!”老爸眼望着頂棚緩緩地說着,但隨即他又看向我說,“不過,你現在不是正在努力嘛,雖然我並不希望你參與進去,可看樣子我好像也不一定能勸住了你……”
“是的!”我堅決地點點頭然後說,“我只想讓你告訴我現在這樣我到底該怎麼辦,姓付的那個手下的事兒會不會讓我有危險,李濤他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這個嘛……”老爸思索片刻才慢慢地說,“我現在這樣還不能出去,對外面的情況瞭解也不多,所以很多事兒我不能輕易下結論,不過我想,就算李濤野心再大膽子再肥應該也不會對你下手,因爲沒有必要……”
“是嗎?看來他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啊……”我自嘲道,就連老爸都認爲我對李濤構不成什麼威脅,看來我還真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正在想着就聽老爸繼續說:“至於小朝鮮街那幾個人,不過是李濤和那個姓付的混蛋在殺一儆百罷了,這種手段李濤耍得出來,何況一切都有那個姓付的動手,他就更可以有恃無恐。”
“可崔泰龍不是已經要跟姓付的合作了嗎?”我不解地問,老爸搖搖頭道:“答應合作只是因爲他們看重了可能得到的利益,但這也難保有的人以後做大了會不受控制,到那時候不就有多出來幾個姓付的了嘛,不管是李濤還是姓付的當然都不會允許這種事兒出現,拿一個對自己態度不是那麼客氣的人開刀正好可以震懾一下其他人,爲了不讓自己也無緣無故地‘失蹤’,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隨便有其他想法了。”
好一個殺一儆百,鬧了半天李濤是藉着我鬧事兒的機會剛好發現了一個對自己不算太聽話的合作伙伴,也不知道碰上我和李濤哪一個人才是成爲倒黴鬼的崔泰龍的不幸,可誰讓他自己的脾性不好呢,對於這種人李濤當然是不會手軟。
儘管我心裡還有很多疑惑要老爸解決,可時間已經很晚了,說了不少話的老爸又是一臉虛弱,而護士此時也進來催促我離開不要打擾老爸休息,雖然有些不捨但我似乎也只能就此離開。
臨走時老爸卻拉住了我,既嚴肅又關切地囑咐道:“老穆的事兒你做得沒錯,老鼠之間打架永遠別指望貓來調解……還有,自己千萬小心,你還是太嫩,別以爲能鬥得過李濤,他啊……”
老爸有些吃力的說不下去了,我也被護士請了出去,在依依不捨地又看了老爸一番後我才喊上鄭輝離開了醫院,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尋思着老爸對我的叮囑以及自身的處境,而且我越來越覺得好多事情好像連老爸也已經無法完全控制了,他慌張去摸呼叫鈴的一幕在我腦海裡反覆浮現,那一刻我真的有些不太認識他了……
回到修理廠,鄭輝去把車聽到一旁,我則一個人走進了後院,可剛一進去就忽然感覺氣氛好像有些不對,正在我渾身都不太自在的往前走之時,金偉卻從院落的陰影處走了出來,衝我悶聲說:“太子,姓付的帶人來了,他現在就在濤哥的屋裡……”
“哦……”我佯裝漫不經心地應着,然後很隨意地問,“浩然他們呢?”
“都在自己屋呢,跟姓付的那幾個手下一起……”金偉說着卻眼神異樣的瞧向陳浩然和無賴團伙住的那間小屋,聽到此言我頓時大驚失色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進去查看情況還算該明哲保身的迅速逃走,而且金偉也站在我面前,就算想走或許也沒那麼容易吧。
“是不是小意回來了,讓他進來!”這時李濤的聲音從他那間屋裡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