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提起楊威,我就一陣抓心撓肝似的難受,氣憤的情緒溢於言表,狠狠的咬了咬牙。一心想着這事兒結束就徹底退出了斷一切,但今天和他接觸之後我卻有了種推遲計劃的想法在萌生。
如果不是今天形勢所逼,我是絕對不會出於無奈放他一馬的,這種感覺讓我如鯁在喉,根本無法平靜。況且我已經叫囂出來要跟他算賬的話,甚至有種此仇不報誓不爲人的想法,這讓我更加很難放下這段恩怨去淡然的退出。
我也說不好,我自己到底是因爲今天的這場架,還是因爲一直以來他和石雪晴那種讓我膈應的關係,反正我對楊威已經完完全全的懷恨在心了。這種打心底的痛恨和厭惡,除了孟飛之外他是第二個,但意義不同,原因也不一樣。
“這逼給你氣夠嗆啊,你咋那麼恨他呢,你倆啥仇啊到底?”吳宇航好奇的問,他已經看出我對楊威那股深深的怨恨。
對楊威的這種怨恨,總感覺多少都有點難以啓齒,畢竟主要還是因爲女生,說出來確實有點沒面子。
夏臨想了想說:“意哥,那逼小子是不是跟石雪晴挺熟啊?所以你……”
“我他媽煩他,看他就不爽,最雞巴壞的就是他了。那次裝死把我眼眶弄出血,這次又他媽倆人打我一個,我不報仇能行襖?”我沒讓夏臨繼續說下去,不停給自己找着理由。
“不是因爲你那對象吧?”吳宇航壞笑着問。
“不是,真不是!我是那樣的人襖?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趕忙辯解,絲毫不敢承認這個事實。
“是也無所謂,正常!”吳宇航拍着我肩膀不在意的說。
“真不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想好好教訓教訓他。再說了,他和徐維正是好兄弟,沒準他還得給徐維正報仇呢!”我繼續用各種藉口掩飾着自己。
“報仇?我操,就他們那兩下子襖,算了吧!這次要不是你們帶的人少了,吹牛逼他們敢跟你們動手!”吳宇航不屑的說。
“宇航哥,是你說用不着多帶人的,好讓意哥多打打,鍛鍊鍛鍊,好找回來過去的風采!”夏臨又一次“出賣……”了吳宇航,我苦笑不已,實在沒法再說這兩個傢伙了。
“苑意,看來你還得繼續這麼下去啊。”吳宇航壞笑着說,我皺了皺眉頭,再一次很堅定的承諾說:“收拾了楊威,我肯定不跟你們扯了!”
“哦?”吳宇航故作驚訝的看着我問,“這次你整準了?那孟飛、朝鮮幫,還有其他什麼什麼的人,你都不準備對付了?”
“不了!就楊威這逼一個人就夠了,真的!”我信誓旦旦的說,又一次給了自己一個心理底線,還提醒自己再一再二絕不能再三,這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寬限機會。
吳宇航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就好像我是個不講信用的人似的。他遞給我一支菸,他自己也抽了一支,繼續翹着二郎腿嘴裡哼哼唧唧的唱着歌,眼神卻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回到了家裡,一看見我的模樣老頭就是一皺眉,趕緊過來查看。此時我的眼睛周圍已經腫得老高,好像一個小饅頭扣在眼睛上一般,眼睛根本無法睜開看東西了。
老頭問我怎麼搞得,我只能謊稱是踢球弄傷的,但老頭可不是一般人,怎麼可能被我的謊言矇蔽呢。
老頭給我上了一些他特製的藥膏,這東西很好使,我和陳覺每次打架回來都會偷偷抹這東西效果還不錯。抹藥的時候,我疼得直想流眼淚,也不知道老頭是不是故意的,下手很重,神情也不太愉快。我估計要不是老爸最近不在向西街,老頭一定又會倔呼呼的去找老爸,說什麼這孩子他看不住,怕擔責任之類的話了。
陳覺的奶奶看見我這慘狀無奈的嘆着氣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就帶着月兒出去買菜了,真不知道這老太太又會怎麼想我了。
半夜一個人在房間裡偷偷的抽菸,眼睛周圍的疼痛讓我無法入睡,白天經歷的事情一使我心裡不能平靜。趴在窗臺抽着煙,看着外面的夜色,心裡不停想着吳宇航所說的我的“命……”爲什麼我的命運就一定會是那樣的呢?我怎麼想也想不通。可有一點我很清楚,我的的確確仍然處在那種混亂的環境之中,從來沒徹底改變過。
我喜歡趾高氣昂走在街上的感覺,我對受人敬畏的待遇更是享受,哪怕現在的我們已經快到了橫行霸道、蠻不講理的程度,我依然感覺很棒。連朝鮮幫的金老大他們也不敢輕易跟我太不客氣,這已經在某種層面上體現了我的價值。
自己吃力的以一敵多沒有倒下,普通小角色面對我時候畏手畏腳的模樣,還有用瓶子砸徐維正時候的暢快,這些都讓我無法自制的沉浸其中。
好不容易我達到了今天這個程度,經歷了那麼多的折磨,捱了那麼多的拳腳,現在卻在糾結於是否要放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眼看就要到了開學的日子,我仍然沒有完全的“退出江湖……”,雖然這幾天我人都在家養傷,但心卻依然在街上,我特別想知道現在的耐火街上人們如何看我。不過,還是等我先能看見別人的時候再說吧。
現在我的眼睛雖然已經消腫不少了,但還是帶着一個大大的熊貓眼,看上去十分明顯,眼睛也看這着另一隻小了不少,偶爾還會痠痛,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淚來。
陳覺終於回來了,一見到我這熊樣馬上就擔心起來,關切的詢問我發生了什麼。我把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陳覺對此似乎也並不在意,更多關心的是我臉上的傷。誒,要是打架的時候他在場,估計我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慘狀的。
當聽說我在路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用瓶子把徐維正的頭砸破了,連他都立馬露出了驚奇的表情,根本沒想到我會那麼做。
“下面你準備怎麼辦啊?”陳覺忽然問我,“這次的事兒你是又出名了,不過你跟朝鮮中學的以後關係可就緊張了。”
“緊張就緊張唄,我也沒想一直跟他們扯下去,以後這就是你們的事兒了。”我故作輕鬆,擺出了一副要把爛攤子交給別人的模樣,可心裡卻並不真的這麼想。
陳覺對我的話一點也沒在意,撇了下嘴說:“你天天嚷着要學習,不攙和這些事兒了。結果你看看,我不在家你給自己弄成什麼樣了,打得比過去還瘋,你不是還要收拾楊威呢嘛,能這麼完了?”
聽陳覺這麼說我,就好像我沒遵守承諾不講信用似的,可我卻真沒話反駁他,只能不去正面回答他。可以說,對於這個問題我現在連自己都面對不了,又怎麼去回答他呢。
“你在陽縣的礦場都幹啥了啊?有意思沒?”我岔開了話題打聽起陳覺這段時間的生活,陳覺一臉苦相的說:“可別提啦,那地方髒死了,塵土飛揚的!要不是大海叔逼着我,我都恨不得不出屋,一天洗澡就得洗個兩三次的。”
就知道這傢伙會這樣,那樣的環境對於有些潔癖的他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能堅持這麼久也挺不容易的了。看着他心有餘悸的模樣,我故意逗他說:“去的後悔了吧?活該啊!”哪知道陳覺想了想說:“不過這次去那邊呆着確實長了不少見識,看見了不少以前沒見過的人和事兒。原來我真沒想到,礦石那玩意兒那麼值錢,爲了搶那石頭他們打架打得都嚇人,光我看見的拿槍就兩回,真挺嚇人的。”
“那麼嚴重啊?”我驚訝的問,雖然上次在陽縣礦區從外面看見過一次他們搶礦的場面,但那樣的情景經常發生還真是讓人無法想象。
“是啊,都是爲了錢。我跟你講,礦山附近的住戶專門有人天天在路上撿大貨車掉在地上的礦石,一個月下來光靠撿這些石頭就夠養活一家人的,你想想那東西得多值錢,當然都打破腦袋搶了。”陳覺解釋道。
聽着陳覺給我講這些我從來不知道的事情,我頓時又羨慕起他了,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有機會接觸一些外面我沒見識過的事物,雖然這些東西似乎都充滿了危險,但對我卻極具吸引力。
這個世界上我不瞭解、沒見過的東西還有很多,我忽然很想都去見識見識,真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那樣我就有能力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多走走,或許那纔是人生最快樂最自由的。當然,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一定要帶上自己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心裡暢想着,眼睛不經意的看向陳覺。這次他回來雖然變化不太明顯,但眼神分明變得更加堅毅了,說話的語氣也成熟了一些,外人也許不太注意,但對於和他朝夕相處這麼長時間的我來說,他的這些微妙變化我都看在眼裡。
我在變,陳覺也在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同樣都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