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了啊?問你們呢!”海子叔叼了支菸,眼睛橫着我倆。
“海叔,我和苑意……”陳覺擡起頭剛要解釋,海子叔看見了陳覺臉上的傷,居然笑了出來,馬上問道:“咋整的啊?弄成這逼樣?我還沒注意呢,你倆咋都跟逃荒的似地。”
陳覺就把事情簡短的說了下,海子叔抽着煙饒有興趣的聽着,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高興了起來。陳覺講完了,海子叔摸了摸他那絡腮鬍子,眼睛瞄了下我,忽然說道:“我就他媽說嘛,上學還是有用!你看,小意都能帶人打羣架了,學校果然培養人才啊!”
他的這種誇獎,我實在無法理解,學生上學打架難道還要感謝學校,而且我覺得我們是在違反學校的規章制度。
海子叔掏出了電話,翻開了電話蓋,撥通了電話,我聽他是在和老爸在通話。
“宇哥!沒事,倆小子回來了。打羣架去了,還贏了!哈哈!放心吧!知道知道,你們啥時候忙完啊,我都鬧心死了!行啦,我知道了。”
他講完了電話,對我說:“你老爸還不怎麼相信呢,哈哈!”笑完了,他又很嚴肅的說:“以後有事提前打招呼啊,別他媽讓我跟精神病似地,到處尋摸你們,我那麼多事情呢!”
他不是有精神病證嘛,應該就屬於精神病範圍裡吧,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只能不住的點頭,陳覺也沒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吃東西了。
海子叔邊吃抻面,邊抱怨着每天的各種事情,好像壓根沒把我倆當成小孩看待,更像是在和同齡人訴苦。我倆默默的聽着他嘮叨,沒法搭話,他也不理自顧自的說着。
吃完了東西,我和陳覺跟着海子叔走了出來,海子叔看看陳覺說:“趕緊回家!家裡那麼多事情呢,讓你奶奶少操點心!”陳覺聽完嘿嘿一笑點點頭。
海子叔邊走邊和我倆說:“以後記住,定點兒打羣架的時候,人都到齊了再去,別他媽傻乎乎的,落單了你找多少人也是被打的命。再說了,人多氣勢也足啊,沒準沒打呢對方就怕了,記住沒啊!”我和陳覺連忙點頭,怕他又發飆。
陳覺回了家,我和海子叔也回到了住處。
洗了臉換了衣服,身上也痠痛痠痛的,海子叔坐在房間裡看着電視,見我進來了,站起身說:“早點休息吧,意哥!”海子叔居然逗起了我。
我不好意思的撓頭沒回答他,揉揉身上疼的地方,坐在了牀上。海子叔囑咐我趕緊睡覺,說他還有不少事情忙,臨出門時候他忽然說道:“有人熊你,絕對別慣他,往死揍,誰也別怕!你老爸像你們大的時候都他媽拿菜刀砍人了!”
說完他離開了,我躺在牀上,回想着晚上的事情。本應該是個挺刺激的事情,可是我現在卻沒有了感覺,我心裡在不停的想着林風當時的樣子,心裡好像有種什麼被堵着的東西忽然被捅開了的感覺,我似乎有些享受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了……
之後的幾天,這件事情已經在學校傳開了,而且被傳得越來越玄乎,簡直讓我覺得自己都不是當事人了。
每天都聽着李傑他們給我講各種傳言,什麼我帶着上百人把林風他們給堵了,還說都動了刀,差點出了人命,還說我把林風打得跪地求饒……
聽着各種的傳聞,我深切的體會了人言可畏的道理。現在我走在學校裡,同年級的沒人敢用正眼瞧我,紛紛避讓。連二年級的不少人也都對我有些避諱的意思。
忽然發現自己變得這麼備受矚目了,還真是不適應,我可真沒想過這樣。班裡的男生更加向我靠攏了,除了林風和那幾個被我警告不許和我說話的人之外,其他男生全都對我十分敬重,這簡直讓我一時難以適應。
原來,打架纔是被人尊重的捷徑啊,我心裡特別的矛盾,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每天對學習仍然無精打采的,一點也沒有心情,上課時候就是溜號,腦子裡還是想東想西的,沒事實在忍不住就看看同桌石雪晴的雜誌,要不然就是發着呆,偷眼去看看班長宋雅萌,這麼久了她好像仍然像無視我的存在一般。
天氣漸漸轉涼,眼看就要入冬了,樹葉也都飄盡了,只剩下校園裡的松柏還仍然墨綠,更添加了一些悲涼的氣氛。一樓的教室冷得要死,可時間沒到還沒有暖氣,每天都在教室冷得直跺腳。
每天都過着被學校被老師視爲問題學生,被男生們當成班級惡霸的日子,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變了呢,別人喊我意哥,我也漸漸習慣了似地。
林風出奇的老實,坐在教室後面除了睡覺就是睡覺,沒人管他,也沒人理他。我剛到班級時候,他那種囂張的氣焰早就煙消雲散了。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了,那他就不如好好學習,做個老實人唄,幹嘛這樣自暴自棄的呢,對誰也沒好處,本來就是個誤會,我也不想弄成今天的地步,何必呢。
這天晚上放學,我和陳覺走在前面,夏臨和李傑帶着好幾個男生跟在我們身後,這樣的場面現在已經司空見慣了,我已經隱約察覺有些高年級的男生眼裡的敵意和挑釁了。我儘量不去理會,因爲我打心底不想多惹什麼麻煩了。
剛走到門口,陳覺攔住了我,我愣了下,陳覺指了指前面。我看了過去,學校對面居民樓的一樓食雜店外面,燈光下林風正站在那裡,幾個像是外校的男生圍着他正和他說着什麼。
我一下又緊張了起來,林風難道又想報仇了,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麻煩死了!
不過,再仔細看,林風好像一副很爲難很委屈的樣子,正在說着什麼,一臉的無奈。正說着呢,一個人使勁的拽了下他頭髮,他很痛苦的樣子,隨後就被那幾個男生拉走了。
我有點奇怪,那些人應該是林風以前找過的人吧,林風這是怎麼了啊。陳覺在一旁冷冷的說:“看來瘋子和他這些朋友鬧彆扭啦!”我轉頭看看他,他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要不要去看看,怎麼說也是同學……”我忽然有點替他擔心了。
陳覺有些不滿的說:“那樣的人,管他幹什麼啊?他怎麼對我們的,你忘了襖。你總是假好人,有什麼用?”
假好人?我是真好人,假壞人才對吧。我總覺得自此上次的羣架之後,林風變得很孤獨很無助,我甚至看見了自己從前的影子,只不過林風比我表面上要強硬罷了。
我還想說什麼,陳覺卻拉着我離開了,我不時回頭看看林風被那些人帶走的方向,不知道他會出什麼事情。
回家的路上,陳覺繼續跟我講着:“別理那些人,你心軟,別人可不心軟,還以爲你怕呢。都給他打倒了,就別搭理他。好不容易纔像現在這樣,你看看現在學校這些人多怕我們!”
雖然我覺得別人怕我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也不能算壞事吧。沒麻煩就好,順其自然吧。
我沒多說話,陳覺又說:“三班還有幾個男生好像挺不服氣的,我也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你擔心那麼個瘋子,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那些人給收拾服了!”
這些事我真是沒有什麼心去想,不服就不服唄,他們也不會來欺負我,相安無事挺好的啊。
不過,陳覺好像並不這麼認爲,他總希望別人都怕我們,他似乎特別樂衷於把我一步一步的推向火坑似地。最近,他帶着夏臨李傑他們也收拾了幾個其他班的人,而且都是以我的名義,雖然我根本沒露面,也沒參與,但是這些債早晚還是會算在我頭上的。
不過,對他們的做法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他們的初衷都是想要維護我,況且這麼做直接帶來的效果是更多的人不會有欺負我的意圖,而我內心其實是很享受這種待遇的。
意哥?呵呵。不錯的稱呼。我想起了他們喊老爸宇哥時候的感覺。我不敢想去和他相提並論,但是也不能太丟人吧。
回到住處發現許久不見的老爸竟然回來了,正站在院門口停的車邊和車裡的手下說着什麼。我很高興的走了過去,可是又不敢太大聲,因爲老爸一直對我都不冷不熱的,關係一直沒有緩和的跡象。我怯怯是喊了聲:“老爸……”
老爸看了我眼,微微點了下頭,然後繼續給手下交代着事情,我在一旁靜靜的站着等着。他交代完了事情,車開走了,他轉身進了院子,好像早就忘記了我的存在。
剛走了幾步,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向了一直站着我的,皺着眉頭說:“傻站着幹什麼呢啊?”聽他這麼說,我忙跟了過去,追隨着他的腳步上了樓。
黑叔和海子叔已經在房間裡了,倆人正互相罵罵咧咧的說着什麼,不過不是吵架,是他倆再普通不過的交談了。
見老爸進來了,倆人停止了交談,黑叔看見了我,笑着說:“小意,想我沒啊?”我笑着點點頭,看着他那黝黑的臉,覺得十分親切。
黑叔接着說:“聽說這一段時間你挺不錯啊,在學校混得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