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打電話怎麼問我是誰啊?”那邊的女孩子質問道,這一下弄得我不知所措了,連忙查看電話上顯示的號碼和呼機上是否一致,邊看邊語無倫次的說着:“不是,我是說,我是誰。不對,我就是問你誰,是你找我的……”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後發出了淺笑聲,這讓我一時有些慌亂,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在因爲什麼發笑。
笑聲停止了,電話那邊繼續說道:“誒,你在電話裡說話和平時怎麼不一樣呢?”
平時?什麼意思,她知道我平時說話什麼樣?這個聲音確實熟悉,我努力的回想着,正在我覺得即將想起來的時候,這個女孩子用調皮的語氣說道:“喂,同桌,什麼時候把書還給我啊,沒丟吧?”
啊,原來真的是她,沒想到她居然這個時候找我,剛纔弄得我差點冒汗,還以爲是什麼人呢。知道電話那邊是石雪晴,我也放鬆了不少,不知道怎麼,拿着電話看不見真人我反倒沒有那麼拘謹了。
“是你啊,怎麼了,想起來要你的閒書了?”我不自覺的帶着笑意,語氣也似乎有些歡快,陳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向我,不知道我怎麼突然轉變的這麼快。
“喂,你是不是苑意啊,怎麼感覺風格不太像……”石雪晴疑惑的說,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真有相差得那麼多嗎?可是我卻覺得這樣很舒服,很輕鬆。
“當然是啊,你要書是不是?”我收斂了一下,不再讓自己那麼的鬆弛,不想弄得好像流氓似的。
“當然要啊。”她好像在學我的語氣,卻忍不住又輕輕的笑了幾下,難道我電話裡的聲音真的那麼好笑,至於她總是發笑。
我尷尬的拿着電話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好,聽我沒了聲音,電話那邊的石雪晴好像有點急了,忙問:“喂,不會是掛電話了吧,喂?”
“額,沒有,聽着呢。”我故作冷淡的說,不過好像也挽回不了剛纔那個樣子造成的氣氛了,自己都感覺怪怪的。
“你今天有時間嗎?把書給我,放假在家無聊死了,書不夠看。”石雪晴有些沮喪的說,這個愛書如命的女孩子不管家裡還是學校,好像都把看書當成了打發時間的唯一消遣。
“好,去哪還你書啊?”我問道。
“你家在哪,要是沒時間的話我可以去找你。”石雪晴說道,好像還挺急的。
“我家在向西街……”說完之後我就有點後悔了,忙說:“還是我給你送過去吧……”
“哦,那好吧。怪不得你那麼喜歡打架,聽人說向西街可亂了,小痞子特別多,我還是不去的好。”聽到她這麼說,我心裡還有一絲絲的失落,要是她知道我的身份,估計她都不敢和我說話了吧。
“那中午一點,咱們學校門口見吧,就這麼定了,別晚了啊。再見!”石雪晴說道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我拿着話筒愣在那裡,電話已經傳來掛斷的聲音,我才把再見兩個字說了出來。
放下電話坐回了桌邊,陳覺笑了笑偷偷問道:“誰找你啊?”
“額,我同桌,她那些書在我這兒呢,讓我還她。”我解釋道,陳覺卻露出一個奇怪的眼神,這讓我有點渾身不自在,就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被他識破了似的,可是我也沒怎麼啊。
“什麼時候去啊?”陳覺剛問完,他奶奶就在一旁呵斥道:“咋啥事都有你呢,你管人家幹嘛,趕緊學習!”
“我奶啊!”陳覺無奈的嘆了口氣,一點脾氣也沒有了,低下頭用筆重重的戳着作業本。
我想了想對陳覺奶奶說:“奶奶,我中午出去一下,還同學書……額,是學習用的書。”我特意補了後一句,以免老太太多心。
陳覺的奶奶看看我,然後點了點頭應許了。我繼續低下頭,“寫……”作業了,這時候卻聽見了她用奇怪的語氣問道:“是女生吧?”
“啊,是……我同桌……”我擡起頭連忙回答,陳覺的奶奶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奇怪,特別像剛纔陳覺的表情,這讓我頓覺得有些臉紅,趕忙又低下了頭對着作業本相起面來。
“要不要我陪你去啊?”陳覺朝我擠了下眼,好像我是有什麼秘密行動似的,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他卻毫不在意笑着看着我。
“奶奶,我中午自己去就行了,讓陳覺在家學習,別耽誤他學習的進度。”我轉頭跟陳覺奶奶說道,弄得陳覺在桌子下面趕緊就捅了我一下,驚訝的看着我,沒想到我居然壞了他一下。
我知道陳覺在家呆不住,想借着這事兒跟我一起出去透透風,我這麼一說簡直就是在斷他的念想,可給他急個夠嗆。
沒等他奶奶說什麼,陳覺忙開口道:“那可不行啊,我得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不然你出了事兒怎麼辦!”說着看向他奶奶,很正經八百的說:“奶奶,我會帶着他快去快回的,您放心吧。”
老太太錯愕的看着我倆然後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看到陳覺的一隻腳正重重的踩在我的腳上,隨時都有發力的可能……
中午,我揹着沉重的書包和陳覺離開了向西街,朝着學校走去。炎炎烈日的照射下,我揹着那麼多的書,沒走多久就已經滿頭是汗了,做好事還真挺不容易的,不知道我這麼熱心的幫助同學,會不會有什麼好報呢?
見到我滿頭大汗的狼狽樣,陳覺二話沒說就過來摘我的書包,我忙擺手拒絕,他卻執意要幫我背,好說歹說,我倆才達成了共識,一人拎着一根書包帶共同分擔。
我倆就這麼走着路上,午日的陽光頂在頭頂,柏油路都好像冒着熱氣,整個街道甚至整個城市彷彿都已經熱得昏迷了,連鳥兒都不再叫了,不知道躲到哪裡避暑去了。一邊的樓前,一隻不知道是誰家的狗爬在陰影出,懶洋洋的吐着舌頭……
這個該死的時間,誰會沒事兒出來啊,也不知道石雪晴是怎麼想的,挑了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我擦了下額頭的汗,跟陳覺繼續拎着那一大書包的書往前走着。
快到學校的時候,陳覺卻停了下來,看看我說:“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不和我一起去呢?
見我滿是疑惑,陳覺皺了下眉頭說:“大哥,我去幹什麼啊,人家丫蛋是找你,我可不去湊熱鬧。”
聽他這麼說,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只能朝他揮手說,“去,去!”然後一個人接過來大書包,陳覺幫我背在了後背上,重擔再次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可誰讓我樂於助人呢。
“我去翱翔網吧,那裡應該涼快點,你回來就去那找我,有事傳呼聯繫啊!”陳覺叮囑道,搞得我一頭霧水,不就是送個書嘛,搞得我好像要去多久似的,真是故弄虛玄,自己想上網就說唄,還找藉口。
我倆道了別,我自己揹着書包朝學校走去,心想快點把書送到,然後去網吧找陳覺,要是時間趕趟的話,我沒準還能上網玩會兒呢。這兩天翻開石雪晴的課外雜誌,裡面看到了幾個關於遊戲的文章,還想照着那上試試呢。
想到這兒,我更加急切了起來,急切的想看的石雪晴,當然只是爲了儘快把她的東西交給她,我想我心裡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眼看就走到了學校的大門口,可是卻不見石雪晴的人,我低頭掏出腰間的呼機看看時間,也快要一點了。我揉了揉肩膀,摘下書包放在了地上,後背好像已經被汗水溼透了,我擡起手遮着火辣辣的陽光,感覺一陣陣的眩暈。
炎熱的溫度讓我有些心煩意亂,我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不知道怎麼,總感覺自己的忍耐性變得差了很多,心裡常常會因爲一些事情煩躁、甚至暴躁,脾氣正在逐漸變大,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精神疾病。
轉頭看向了四十中的大門,陳舊的教學樓聳立在那裡,似乎已經見慣了我們這些學生,只是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它經歷過幾個呢?在我眼裡,這地方好像已經不單單只是一所學校,它更像是個熔爐,它慢慢的熔着我,把我的無知、單純、善良還有怯懦一點點的熔鍊掉。
火辣辣的太陽此時正是最毒的時候,我覺得全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溼透。我依稀記得上一次在這種陽光下曬着,還是小學時候上體育課,被汪中華他們陷害在隊列裡亂動,被體育老師叫出去罰站,當時又熱、又難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樹蔭下了。儘管我暈倒了,但是見我後來沒事兒,老師一點表示也沒有過……
總是在很多情況下會聯想到以前的事兒,當時都能平靜接受的情況,現在想想卻有種牙根直癢癢的感覺,常常在想要是放在現在,遇見那種情況,我想結果一定大不相同。
心裡想着,汗流着,大太陽曬着,我已經不耐煩的要死,差點忘了自己在這幹嘛。忽然身後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