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兒啊,弄得這麼火急火燎的?”胡柏航嬉皮笑臉的開口問道,還不忘舔舔手指頭。
看着胡柏航這幅德行,幾個叔叔輩的混子多少都露出了些輕蔑的眼神,其中一個擺手說:“你們小孩兒就別打聽這事兒了,不是說有事找太子通知黑哥嘛,這回真有事兒了,讓黑哥拿下主意吧!”
我在這羣人裡看見了老豹,他一直都沒說話,一臉爲難的看着其他人,直到那些人安靜了一些,他才悶聲說:“兩個沒人的破地方,要不然也不賺錢,打這一次仗的費用都夠不上。”
“你這話說的,那他媽是錢不錢的事兒襖,咱們的地盤是別人能隨便踩的嗎,那丟誰臉呢,那不是丟咱向西街和天宇哥的臉嘛!”那個叫三哥的瞪了瞪他那雙一大一小的眼睛呵斥道。
老豹癟了下嘴說:“太子都說了,黑哥告訴他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先忍着點兒,又惹麻煩又失身份的,而且天宇哥還沒放回來,不能惹麻煩。”有點一根筋的他,把那天我對他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出來,沒想到他還挺相信我的話。
“怎麼他媽忍,連原來狗雞巴不是的小崽子都敢踩咱們,不把他們打姥姥家去,我他媽這麼大歲數算白活了!現在外頭都打着呢,誰不趁機搶點地盤,就咱們在這眯着,不知道的還得以爲咱們慫了呢!”那個三哥嚷嚷着,還不停煽動其他幾個人支持他。
面前這些一心只知道打打殺殺、爭面子搶地盤的社會老痞子,很少會考慮到可能牽扯的其他問題,都是抱着一種眥睚必報,你打我人、踩了我的場那我就一定要打回來的信念。尤其是他們還跟在老爸手底下混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潛移默化中產生了些自認爲高於其他混混的優越感,一點虧都不帶吃的。
“你別跟我吵吵,這是那天太子跟我說的,我也覺得挺有道理的……”老豹不忿的說道,眼睛看向了我,弄得我有種想躲起來的心情,這種場面下提我幹嘛啊,不是更讓人不信服嘛。
“你個傻老豹,要不咋說你沒腦子呢,他小孩兒有啥經驗!要我說,咱們就幹去,不光把地盤搶回來,順便把旁邊的也拿下來,現在不撈啥時候撈,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這個三哥繼續叫囂着,另外幾個人也吆五喝六的,準備要去和那些人砸場子的幹,但他們卻爲誰“帶隊”爭執不下,我忽然感覺他們好像也挺幼稚的。
“太子,你趕緊去找黑哥讓他發話吧,我這可是給你面子,按你說的做的。這麼扯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再磨嘰磨嘰別的地盤也沒了,撒楞的吧!”三哥走過來急躁的用手拍了拍桌子,碗盤都震得直響。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衝我嚷嚷着,紛紛表示自己可以擔當重任,讓我去找黑叔推薦他們領頭。看着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唾沫橫飛的猙獰模樣,我心裡一陣陣的發慌。
“三叔,你們別激動啊,就是兩個場子,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不能看人家打了咱們就打吧。”陳覺見狀趕忙起身幫我解圍道。
那三哥一皺眉,對陳覺說道:“小覺子,別以爲你給天宇哥幹了兩天半的活兒就覺得自己不含糊了,還就兩個場子?那他媽都是弟兄們流着血用命拼下來的,咋能說丟就丟,也不是幹不過他們!”
陳覺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又不好跟他們爭吵,只能無奈的看看我。我身邊胡柏航一直在吃東西,但一雙老鼠眼卻在不停瞄着這些人,瞄了一會兒,他放下碗筷好像吃得心滿意足一般,向後伸了個懶腰,然後忽然把頭探到了我身後,小聲說:“你可別整得這麼好說話啊,讓他們把你震住了,你就等着他們天天鬧騰你吧。”
其實我心裡也有這樣的想法,人總是喜歡得寸進尺,如果這頭一次我就那麼輕易的乖乖聽話了,確實多少都有些沒面子。而且剛纔我就對他們那種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孩兒的態度感到不滿了,我多少感到了他們對我的不敬,而這是現在的我最敏感的一點,我覺得因爲老爸不在他們已經開始對我不尊重了。
正想着呢,那個三哥忽然又拍了下桌子,不由分說的對我說:“太子,我給你時間,你快去快回,讓黑哥趕緊有個準譜,咱們在這等着,你去吧!”
我盯着他看了看,沉思片刻,忽然神情嚴肅起來,用略帶慍怒的語氣說:“三叔,我以前不認識你啊,我說話你別見怪。我想問問,啥叫你給我時間?”
“咋地?”那三哥愣了下,詫異的問。
“我問你,什麼叫你給我時間?你把我當啥了,街上跟你混的小逼崽子襖?”我坐在那兒,擡着眼皮看向他,表情變得無比嚴肅起來。
“我就是着急,沒別的意思……”頓了片刻,他才訕訕的解釋道,其他人也被我突然的變臉給弄懵了,其中一個還責備三哥道:“你他媽跟太子還那麼說話,真不知道自己咋回事兒了,是不是想趁這時候造反啊?”
“我都說了,我着急,你少他媽瞎咬!”那個三哥高聲辯解,然後對我說:“太子,我這人就這樣,你別往心裡去,我是怕外面藉機欺負咱們。”
“我剛纔也說了,我是真不認識你,不知道你啥性格,但你要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唄。”我笑了下,心卻跳得厲害,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混了那麼多年的老痞子撂臉子。
衆人都安靜下來了,我起身說:“幾位叔叔大爺,現在是我黑叔做主,但是他身體不好,還得在醫院治病,我就是在中間給跑跑腿,有事兒我肯定轉達,但你們儘量別急也別吵,我是真害怕,因爲我老爸在的時候我從來沒看你們這樣過。”
一聽我最後那句話,他們幾個人明顯變得尷尬起來了,我說的也是心裡話,稍微帶着一些埋怨和發泄,對他們如此放肆含蓄的表示了不滿。
“我去找黑叔商量,但在我回來之前我求你們別衝動,我不想因爲一些小事兒耽誤老爸回來,要是爲些雞毛蒜皮的問題讓他晚回來個兩三天,他也不能高興。”說完我衝他們彎腰鞠了個躬,一副誠懇的表情。
“太子都這麼說了,要是還鬧咱們可就是給臉不要臉了啊!”老豹在一邊兒梗着脖子說,幾個老痞子也都不自然的笑笑,不再多說什麼了。那個鬧得最歡的三哥無奈的擺了下手說:“那我就等着唄……”
終於暫時安撫住了他們,但誰也沒看見我被桌子擋住的腿一直在顫抖,手心裡也全都是汗,明知道自己處於弱勢,既不能跟他們翻臉,可還要保持以往的威嚴,這還真不是件輕鬆的事兒。
不過我還是去找了黑叔,雖然我估計黑叔應該還是原來的意見,可我也得做個樣子給那些人看,而且我仍然抱着希望想讓他出面主持大局,今天發生的狀況讓我有種承受不住的感覺,那些人總這麼找我鬧,我遲早得被弄崩潰。
可一到醫院就讓我頓時冒了冷汗,黑叔人也沒了,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最後一個依靠也沒了。我急忙詢問護士,以爲他也是被警察給弄走了,可得到的答覆卻是黑叔自己離開的,說是沒錢治病就出院了。
他現在那種身體狀況能去哪兒呢,事情變得越來越懸乎了,我愣愣的站在醫院走廊,徹底失去了方向。這時護士忽然走回來對我說:“對了,那人走時候留話了,讓我告訴他侄兒,你是吧?”
“啊,對,我就是,他說啥了?”我急忙問。護士回憶了下說:“好像是說,讓你看熱鬧別湊熱鬧,等你爸回家再說,還讓你一定記着。”
我記着有什麼用,別人他不聽啊,我真搞不懂黑叔爲什麼要消失,他難道是在躲避什麼?
走出醫院,我束手無策的看向陳覺和胡柏航,沮喪的說:“這下可完犢子了,回去了他們還得鬧騰我。”
“是啊,我叔他也真是的,怎麼突然就走了,他到底幹什麼去了?”陳覺也是一臉的疑惑。
“回去咋說啊,難不成告訴他們黑叔沒影了?”我苦着臉說,“那他們不就知道我之前是在忽悠他們了嘛。”
一直沒說話的胡柏航抓耳撓腮一番,忽然對我說:“掩蓋謊言的最好方法就是再編一個!”
“什麼意思?”陳覺盯着他問,胡柏航嘿嘿一笑說:“反正我是挺信黑叔的話,他說不打那就不打,回去就說他不讓打,唬弄住他們得唄。”
“那他們要是想找黑叔咋辦?”我不放心的問,他卻一擺手說:“那還不好辦,就說黑叔找了個比較秘密的地方靜養,除了你之外誰也不知道,這事兒不就瞞過去了嘛。”
“你怎麼竟是餿主意!”陳覺給了他一下,卻對我說:“暫時只能這樣,先用這方法撐幾天,我也相信我叔的判斷,聽他的應該沒錯。”
也只好如此了,我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心裡忍不住想:老爸,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