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對手是有長樂街做背景的三十八中,我不光做好資金的準備,也做了其安排以備不時之需。
除了囑咐無賴團伙帶刀前來,還讓李巖通知他姐李博,讓她把有輕微精神障礙的蘇羽也帶上了。此外,我從學校裡喊來不少男生來當觀衆,說是讓他們加油助威,實際就是爲開打用的。
坐在車上,握着球衣望向窗外,心情無比複雜,最開始我只是想好好踢球,實現我們這個年代的大部分男生都有的一種足球夢,可漸漸一切變質了,我實在搞不懂這都是爲什麼。
“苑意……”陳覺忽然低聲對我說道:“這次的陣勢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啊?”
“怎麼了?”我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的表情好像還挺嚴肅。
他皺着眉環顧了下塞得滿滿的大客車,又回頭看看跟在大客後面的兩輛麪包車,繼續壓低聲音說:“你這擺明了就是要去幹架,恐怕不太穩妥吧。”
“有啥不穩妥的,他們要是鳥悄的就拉倒,要是敢跟咱裝逼,那咱們就幹他們唄,要不咱是來幹啥的,不就是爲了立號嘛。”我做出不以爲意的樣子說道,可自己的心裡其實也不踏實。
“長樂街最近太強勢了,你認爲他們能讓着咱們嗎?”陳覺盯着我問道。
“他們強勢?”我眉角擡了起來,帶着些許慍怒的說,“那咱們現在就是弱勢唄?他們長樂街多個雞巴,我啥時候怕過他們,咱們永遠都比他們好使!”
令我沒想到的是陳覺竟一臉凝重的答道:“按現在的情況來說,咱們向西街跟他們比確實有些弱……”
“你!”我差點罵了髒話,驚訝的看着他,有點不太明白一直都無所畏懼、目空一切的陳覺怎麼也會遲疑起來,竟然會當着我的面兒漲他人的威風。
“我就事論事,說的是實話,你難道不是這麼覺得的?”陳覺很認真的問我,我一下愣住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覺得還誰會比咱們強大,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身後有老爸和整個向西街的支撐,這足夠讓我們橫行無阻,誇張些的說,我甚至有股去征服世界的衝動。
即便現在向西街處於內憂外患的階段,可我還是打心裡信任這個堅實的後盾,仍然認爲有了它我就什麼都不怕。它能給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以後還會給我更多,我一切的拼搏只是在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它而已,即使我還根本不明白這裡的意義何在。
“沒事兒啊,反正孟飛也不在,再說了,不是都跟長樂街的人說好了嘛,咱們小孩兒的事兒小孩兒自己解決。他們長樂街現在暫時是強,但是不代表他們那些小痞子就強吧,最牛逼的還是咱們!”我緩和了一下心情,第一次用安慰似的語氣對陳覺說話。
“也對,不過最好還是謹慎點兒好。”他聽完我的話無奈笑了笑說,然後喃喃自語般道:“我有點後悔了……”
我不明白他的後悔是什麼意思,但任憑我怎麼追問他都不再多言,只是告訴我好好準備比賽,就把頭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
車終於到球場大門外,我帶着人率先下了車,身後是大家震耳欲聾的加油鼓勁聲,我回頭看了看衆人,心情無比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這從來就都不是足球比賽那麼簡單……
來到場地,我發現三十八中的人已經提前到了,來的人還不少,黑壓壓的一片坐在場邊,吵得讓人心煩。我深吸了口氣,定息凝神挺起胸膛走在最前面,來到了場地之內。
三十八中的人看見我們的出現都漸漸靜下來,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我們這些人,他們這裡面應該有很多傢伙都跟我們打過交道,雖然在我看來他們只是孟飛普通的黨羽而已,但對他們來說我卻是另一種意義的存在。
今天如此直接的面對他們才讓我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招人恨,他們看我或許就和我的那些兄弟看待孟飛一般,把我當成了個大反派,估計他們這些人裡想廢了我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
我仔細搜尋,並沒有發現孟飛的蹤影,料想他應該是沒來,正在想着,發現人羣裡羅帥在一衆人等的簇擁下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惡狠狠的看向了我們這些人。
“呸!”我動作十分明顯的吐了口痰,一點也沒示弱的看着羅帥,拿着印着林風名字拼寫的球衣,想起當初他對林風的欺壓,在這種氣氛的影響下更對他恨得牙根直癢。
由於我們兩邊毫無來由的恩怨實在太深,從我們到達場地開始,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就已經顯現出來,有種大戰一觸即發的態勢。如果不是因爲這是足球比賽,平日這種狀況下兩頭早就羣毆在一起了,怪不得總說足球能推進和平……
夏臨幾個人都有點按捺不住了,來到我身邊用敵視的眼神看着對面的人,夏臨開口道:“意哥,你看他們那個逼樣,咋那麼裝逼呢,我現在就有點想過去幹他們了!”
“不急,踢完球再說,咱們還得場上場下全都贏!”我極力讓自己淡定一些,冷聲說道,還衝着他們笑了笑,以此來安撫大家。
帶來的助威團隊已經就緒,我大聲招呼大家做着準備活動,但眼睛卻離不開另一邊的三十八中。羅帥雖然不參賽,但他一直在和球隊說着話,同時我發現三十八中的隊長正是黃思源,他神情嚴肅的站在一邊兒聽着羅帥講話,眼神卻忍不住瞟向我們,與我目光對視了下馬上閃開了。
看到他我從心底認定,這傢伙沒救了,想起當日在醫院他對林風的愧疚,本以爲他會痛改前非脫離孟飛和羅帥他們,可他卻仍然和他們混在一起。也好,那我今天也順便好好教育一下他吧。
等了好久,裁判才姍姍來遲,我忙對胡柏航使眼色讓他過去疏通,羅帥也幾乎同時帶人迎了上去,他們兩夥兒人把裁判圍在當中,都客客氣氣的說着什麼。
不就是比錢嘛,我毫不在乎的想,早就準備好了傾盡全部財力拿下這場比賽,也想借此狠狠的羞臊一下他們長樂街他們那羣人。這樣的心態是過去重視金錢的我從來沒有過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但詭異的是,在胡柏航和羅帥之間來回被拉扯的裁判一臉漠然,根本不理會任何一邊兒,最後還很嚴厲的呵斥道:“都躲了,別耽誤比賽!再廢話就叫警察你們攆出去!”
經歷了兩場比賽,本以爲我們已經掌握了這比賽的套路,可這個裁判的態度卻讓我們兩邊都大跌眼鏡,不明白他是故意拿腔作調還是真那麼正直。
情急之下,我快步走了過去,硬擠着笑容恭敬的打了個招呼,那裁判冷眼看看我問:“咋地啊,你又啥事兒?”
“沒啥事兒,叔。”我嬉皮笑臉道:“辛苦您了,咱找地方嘮嘮唄?”
“有啥嘮的?”他一點都不客氣厲聲說,“要比賽就趕緊準備,要不然就滾蛋!”
“不是,時間趕趟,咱們……”我還想說什麼,他卻瞪起眼睛,很堅決的對比賽監督說:“把他記下來,取消比賽資格!”
“啥?”我叫了起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忙圍過來抗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此時比賽監督已經走了過來,拿着球員登記表問道:“你叫啥名,趕緊說!”
見我還沒回過神,他伸手就把我身子扳過來,看向我後背印的名字繼續問:“你叫林風?”然後低頭在登記表上找着林風的名字,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叫苑意,林風是個死人。”羅帥忽然走過來幸災樂禍的說。
“操尼瑪,你把嘴放乾淨點兒!”我火冒三丈的指向了他,對他如此對林風不敬感到異常的憤怒。
他卻擺出挑釁般的模樣看着我說:“咋地,你還敢咬我襖?瘋狗。”
“我去尼瑪的!”身後夏臨等人不幹了,叫罵着就要往前上,我想了片刻,立即擋住了他們大聲喝止道:“都他媽退回去!”
“意哥,他……”夏臨見我阻攔,不解的看向我。
“傻襖?他是故意的!”我冷聲說,回頭看了看羅帥,明白他是在想激怒我們這些人,這個裁判看來還挺正直,如果現在打了起來,我們這些人都將無法比賽,而羅帥他們只是觀衆,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戰而勝了。
羅帥見我識破了他的詭計,冷笑了下,轉頭邊走邊說:“一羣傻逼!”
大家惱怒不已,王春毅湊過來問我:“意哥,他們真不讓你上了,現在可咋辦啊?”
我扭頭看向裁判和比賽監督,此時胡柏航正點頭哈腰的跟他們說着好話,還不停把煙遞過去,但一切都無濟於事。
“你們好好踢,我在場邊給你們加油,別丟臉!”我憤憤的說,“等踢完了,咱們賬一起算!”
“陳覺,他們交給你了!”我衝陳覺喊道,陳覺狐疑的看看裁判和三十八中的人,然後才點點頭。
“胡俊,好好踢,這場完了給你算錢。”我又對正壓腿的胡俊叮囑道,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