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弟廣惠王賀啓意外離世後,太后就住進佛寺裡,皇上祭祖祈福求見也不能見到,只得叫幾個皇子每年去看望,太后一般不會拒絕。可是如今太后竟然親自傳來懿旨給皇上,高仁人捧着懿旨腳下健步如飛,堪比二十小夥,想着太后和皇上關係有望緩和,激動不已。
“皇上,太后命人傳回一道旨意請您過目。”高仁人小心得捧着懿旨,更加小心的說。
武英帝銳利的目光看向高仁人,後者頭更低。
“給朕吧。”武英帝不再釋放威壓,從高仁人手裡接過懿旨過目,目光卻更加深寒。
“你也看看,想想再找朕說話。”
高仁人接過來看,只一眼就驚得差點扔了懿旨。
“皇,皇,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高仁人說話都結巴了,“皇上您疼愛九皇子,寵信武安侯是人盡皆知,怎麼太后娘娘會下這樣的旨意呀!唉,這可怎麼辦?皇上,您看這旨意是頒不頒呀?”
武英帝疲憊得躺靠在龍椅上,“這道聖旨是我們母子的心結。母后教養了鴻兒七年,最後偏向的卻是鈺兒。而且鴻兒是和他一起去的萬寶佛寺,他也是本事。秦宇徵說的不錯,鴻兒確實需要歷練,皇城軍營已經不合適他了,送他去西北吧。”說完便沉寂下去,閉眼似睡着了般。
“高仁人,擬旨。”良久武英帝似下了決心一般,沉聲道來:“皇七子延平郡王賀鈺,少年嘉智,品行方正。武安侯嫡女秦氏羽鳳,賢良淑德,秀外慧中。特爲二人賜婚,喜結良緣,挑選吉日,不日成親!”
高仁人低頭:“奴才遵旨。”
“叫皇后與賢妃攜手處理六禮之事,內務府待命備禮,不可含糊。”
四月二十四,秦宇徵下朝後,身邊跟着兩位傳旨公公,臉色陰沉着回來了。
昨日才下山回來的一行人又匯在一起接旨。
先宣旨的是高仁人的心腹手下,宣讀的是武英帝的聖旨。只聽一道沙啞又不失尖銳的聲音一字一句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七子延平郡王賀鈺,少年嘉智,品行方正。武安侯嫡女秦氏羽鳳,賢良淑德,秀外慧中。特爲二人賜婚,喜結良緣,挑選吉日,不日成親!欽此!”
菱兒和琴音各自捂上嘴纔沒叫出聲來,秦宇徵臉色更下一層。他只知道是賜婚聖旨,原以爲是皇上沒聽進去勸,賜婚給九皇子,結果卻是七皇子。混了那麼些年官場,他會看不出來七皇子不受寵嗎?
“臣女接旨。”秦羽鳳只是略微想了一想,俯身接旨,口道:“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秦宇徵世子妃崔氏等人也叩首:“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宣旨太監這纔將聖旨交給秦羽鳳,同時太后的那道懿旨沒有宣讀也給了秦羽鳳。
皇后派的另一名公公旨意主要是給崔氏的,武安侯府沒有主母,對外應酬都是世子妃崔氏在打理。長嫂如母,秦羽鳳的婚事都要崔氏來辦。
定下崔氏後日入宮選定各種事情的日子,兩位公公便被送走了。秦宇徵一人給塞了十兩銀子,趕人卻毫不手軟,一杯水也沒讓喝,當然,有錢,那兩位也就不在乎一杯茶水了。但是,這位八面玲瓏的禮部尚書這樣的態度已經顯出不高興了。
注意的這點的自然是秦羽鳳,將聖旨交給琴音安置,秦羽鳳狀似毫不在意:“兄長不高興?”
秦宇徵冷哼兩聲:“高興不起來。”
秦羽鳳輕扯出一抹笑意,認真道:“其實也沒什麼,七皇子賀鈺,我之前可是救了他一命,他要以身相許,我不吃虧。”
“哈哈哈,以身相許,虧你想得出這個詞。”秦宇徵笑過後,不免又露出愁容,“你想好了,如今不比太子和魏王兩派相爭好多少,甚至更亂了。雖然七皇子以前走的是淡泊名利,與世無爭,如今悄無聲息從太后那裡打破平衡求到這份旨意,便表示他不是無心那個位置的,你這一嫁,整個侯府都要捲進去。”
“可是我不論嫁於誰,都難以避免呀?盡人事聽天命,我們能做的不過如此。”秦羽鳳黑眸閃亮,自信一笑:“不必擔心我,七皇子的話,我相信他能護我。”
此時,皇城三大兵營的神策軍,賀鈺長劍挑倒六名將官,獨留一道冷漠的背影給人,走進帳中。
康定六年七月十六日申時初刻,秦羽鳳出生。這一年是壬申年,七月是丙申月,十六日恰爲甲申日。
皇后拿到庚帖時不得不說驚了一番,壬申年,還是申月申時申日,這種八字,也是齊了。
一個是庚午年,火克金相剋,一個是壬申年,金生水相生。雖然不是死對頭命相,但是絕對不合,皇后捂着嘴都快笑出聲了,賢妃也是一臉凝重。
崔氏拿着七皇子的庚帖回府後便交給了秦宇徵,讓他找可靠的人相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好的帖子,找得就是一線可能,如果真不好,傳壞的一定是秦羽鳳的名聲。
這邊皇后也和武英帝說了情況,武英帝命欽天監相看兩人的八字,結果推算是半兇半吉,不宜結親。
秦宇徵是禮部侍郎,找了懂相看八字的文學殿博士幫忙,結果也很快出來了。這位博士年逾古稀,是文學殿首屈一指的大家,相看一番後,捻鬚道出四字:“大吉大凶!”
秦宇徵可愁了:“那於我妹妹是吉多還是兇多?”
博士也愁了,“難以說清呀。總之都是一步沖天的命途,難解難分。”
秦宇徵一拍桌案,決定了,“我去和皇上說,這親,不結了!”
老博士連忙拉住秦宇徵,吹鬍子瞪眼:“這可不行,大吉大凶或許不好說。但是單看這八字,你那妹妹是鳳命,七皇子有龍命,這親能不結嗎?胡鬧!對了,這話不許往外說,我老頭子可不想引來麻煩。”
秦宇徵身子一僵,忘了動作,想了想又要拍桌子,“那也不行,萬一對妹妹不利呢?”
“不是還有皇上嗎?欽天監可是容不下對皇子不利的,你放心吧。”老博士看秦宇徵一眼,又失望地搖頭:“唉,你這小子,不是做學問的人,我算看出來了。我說你,趕快找個媳婦生個娃,去邊關找你父親兄長去吧,當個禮部小官,我都覺得你屈的慌!哼!”
秦宇徵:“……”他自己也很委屈好嗎?但是必須如此,他的孩子代替他是人質,現在他就是人質,讓武安侯不敢輕舉妄動的人質。秦宇徵終於冷靜下來,正如老博士所言,抗旨一事不能做,只好等欽天監的人算出來,等皇上下旨了。
半吉半兇,賀鈺遇秦羽鳳,先是受傷,後被其所救。如此兇吉參半,武英帝想了一天也沒下定決心是叫聖旨生效不生效。
想不通就再試試,武英帝一道聖旨叫秦羽鳳入宮見駕,皇上沒見到,再一道旨意,讓她女扮男裝去神策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