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羽鳳再攔着不然她在宮裡的消息傳到侯府去,崔湘雲也不是沒有辦法知道,她還有崔家在宮裡的人脈,而且她通過世家高門各府之間的交往,各家對於侯府的態度都可窺一斑。不過秦羽鳳受了委屈不說,她就也要裝作不知道就好,默默關心,相信她能夠解決。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這皇宮的侍衛看着我這一品誥命加身的武安侯夫人,戒備還那麼強呢?”崔湘雲椒房殿門口冷嘲熱諷一番,她聽秦灝說了不久前蘇演門口的事。秦灝畢竟涉世未深,她卻不一樣,嫁到武安侯府她就開始掌家,人情來往看得要透的多。所以她哪裡不知道賀鈺還忌憚着傳聞沒有死去的她家三叔秦宇徵?對於這個她也是驕傲得很,她想講民族大義國家大恨忠君報國,但是她也只是一個女人罷了。她公公丈夫一生爲國結局又是什麼?所以在親人性命面前,她還真不管那些大道理,若是皇帝無德,臣子談什麼忠心!
“夫人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皇后娘娘在等您。”琴音將崔蕭二人引進去,對着椒房殿門口的人也是無可奈何。賀鈺就是這樣大膽,要關就關要看就看,什麼都在明面上,倒是沒有辦法做手段了。
“兩位嫂嫂。”秦羽鳳也迎了過來,握住兩人的手,笑容婉柔。
崔湘雲看着秦羽鳳笑得越好看,心裡卻越難受了,要有多大的心,才能把委屈全部化成這樣的笑容。崔湘雲乾脆直接點破秦羽鳳,“妹妹瘦了。”今天她們不是君臣關係,只談感情,崔湘雲要揭開秦羽鳳的包裹,乾脆就稱她爲妹妹。
秦羽鳳笑容一僵,然後彷彿沒有問題繼續笑,這時也已經把人帶着坐下,秦羽鳳只是笑笑,“近些天沒有什麼胃口倒是真的。”
蕭四娘和秦羽鳳要生分些,而且她出身不如崔湘雲,顧忌頗多,沒有直接和秦羽鳳稱姑嫂,但是她關心秦羽鳳也是真的,“娘娘你這可不是一兩日沒有胃口可以造成的。”
秦羽鳳哪能不知道這兩位嫂嫂不管出身和經歷都註定了她們有過人的眼力,這時崔湘雲已經看到菱兒不在秦羽鳳身邊,臉色微沉。秦羽鳳乾脆不再隱瞞,但是有些事不能被知道她還是不會說。
秦羽鳳:“菱兒中毒,不過沒有大礙,正在修養。”
“誰敢下毒?難不成是那個玉貴妃?一個異邦的女子,雖然是北胡的公主,但是北胡那點地方,部落林立。隨便一個部落首領的女兒都可以自稱公主,她劉玉英若是在我們大夏,出身不過官家小姐,還敢對你下毒不成?要是真敢,嫂嫂我就能爲你出了這口氣。”崔湘雲知道菱兒和秦羽鳳的關係,秦羽鳳自閉宮門自然和平常不一樣,吃飯的話,秦羽鳳絕對不會避開琴音菱兒,一定會一起用膳的,那麼菱兒中毒,意味着代秦羽鳳受了這樣的磨難了。
秦羽鳳:“不是她,她膽子雖大,卻也不敢在自己端着鳳印的時候對我下手。嫂嫂也不要急,鳳印是我交給她的,抓了她的錯處已經將人禁足了,鳳印也還到了我的手裡。”
崔湘雲哪裡還想不明白?“下毒的,是皇上?”
“他逼我出來罷了,這倒沒什麼。”秦羽鳳低眉順目笑起來,笑容幾分淒涼,她是真的不覺得賀鈺逼她出來手段有什麼。他作爲一個皇帝,此舉已經算是仁慈了。她若是心寒,自然是賀鈺這陰晴難定的性格,他能爲了護劉玉英向她射箭,也可以禁足劉玉英眼睛不眨,他能疼太平如珠如寶,也能把剛剛出生的大皇子送到山廟佛寺,這樣的人,她當時是怎麼覺得他有真心的。
“嫂嫂,好好培養灝兒還有瀛兒,秦漢在蘇演府裡據說是挺乖巧的,我卻是真擔心明年讓灝兒去西北會是一個錯誤決定。”秦羽鳳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一生或許都離不開這座皇宮了,但是宮外人的牽掛還放在心裡。
秦灝不像他父親一樣,自小身邊只有一個秦宇徵可以教他,但是秦宇徵是文職,而且公務繁忙,所教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的程度。他沒有去過戰場,就是秦羽鳳最擔心的,單打獨鬥和戰場廝殺的差別太大了。
“妹妹,明年你二嫂決定也回去西北,所以,不光灝兒,瀛兒也去。”崔湘雲嘆氣,“這是他們的命,就算再小,也要自己長大。所以妹妹,在長安城裡,很快就剩咱們二人了。我一個婦人在府裡沒有什麼問題,你不一樣,受了委屈不要藏着瞞着了,這樣叫我怎麼和公公婆婆還有夫君他們交代?”
“要是沒有一點委屈的生活,還能叫生活嗎?”秦羽鳳,“這裡是皇宮,我身爲皇后受一分委屈,宮女們還不得受十分委屈?我不覺得委屈有什麼不好,瞞着嫂嫂也是情非得已。嫂嫂很好了,父親母親兄長他們在天之靈,不會怪嫂嫂。反而是我要向嫂嫂代表他們表示感謝,秦家讓嫂嫂委屈了。”
蕭四娘看着姑嫂二人這樣反覆推託感情,都忍不住眼睛溼潤,她是在秦宇贏沒了以後才進了秦家門,但是崔湘雲待她就好像親妹妹一樣,完全把她當作秦家的一份子,她沒有受過一點委屈。這樣的世家侯府有這樣的真情,就算一個人沒有了,也決不會沒落。
“對了,三叔的事,你知道了嗎?前些天鬧得挺厲害的,三叔要是和蘇相有聯繫,妹妹應該知道吧。”崔湘雲其實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猜測,若是秦宇徵的消息是假的,那麼賀鈺何必興師動衆。中秋宴不過是一個引出來秦宇徵的好機會罷了,宮宴年年都有,在皇宮裡過這樣沒有意義的宮宴,還真不如在自家過呢,纔是真正的團圓。
秦羽鳳:“不知道,三哥若是真的活着和蘇演聯繫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娘娘,兩位夫人,王妃來了。”琴音過來說,秦羽鳳示意崔湘雲蕭四娘不要動,自己則是起身迎了出去。
朱芷怡爲了宮宴也是精心裝扮一番,兩個同樣美貌的女主對面而立,秦羽鳳看着朱芷怡心情複雜,朱芷怡則是對着秦羽鳳就笑了,“怎麼好像如臨大敵的樣子,好妹妹,咱們前不久可不是這麼樣相處的。不要說我沒搶,也不對,我搶過,沒搶過來你的男人,就算現在搶到手了,就他那樣的,你還在乎啊。”
秦羽鳳:“也對,進去坐吧,不過你說話注意點,我兩位嫂嫂在呢。”
朱芷怡滿意了,“鳳舞,扶着本王妃。”
朱芷怡一進來情況註定不一樣,崔湘雲蕭四娘起身對朱芷怡行禮,又是客套一番才坐下來。
朱芷怡:“自從妹妹把自己關起來,姐姐我可是想念你的很,不過妹妹看樣子就是清減了一些,我也安心了。”
“琴音告訴我了,我知道你爲了救我也費心頗多。”秦羽鳳對於這個必須要對朱芷怡說句謝謝的。
朱芷怡笑,“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有感謝我的意思呢?不過也算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給你一份大禮。鳳舞,拿給皇后娘娘。”
鳳舞聽命上前,但是所遞給秦羽鳳的不過是一張字條。但是看到字條,秦羽鳳急切了。她盯住了朱芷怡,“這個消息你知道多久了?”
朱芷怡笑,“剛剛,我可以保證賀鈺還沒有消息。朱芷怡指了指鳳舞,這個是賀鈺的人,所以乾脆帶過來見你了,能不能趕在賀鈺前面,就看你的了。”
“多謝!”秦羽鳳說着就要起身,崔湘雲和蕭四娘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們知道不會是小事。
崔湘雲:“你去吧,不要耽誤了。”
朱芷怡:“鳳舞,你也可以去稟告皇上了。”鳳舞不在意朱芷怡的冷嘲熱諷,因爲這種事她真的必須告訴賀鈺。而朱芷怡也是想要賀鈺知道,她才能觀察賀鈺的態度,最關鍵的一點便是,若是秦羽鳳對付不了那人呢?賀鈺最後會怎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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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蘇演剛剛要出府入宮參加宮宴,下人卻來報來了客人,客人自稱姓郭,還自稱當今國舅。下人想的是國舅應該姓秦纔對,除了已經沒了的秦家幾位,皇上也就還有一些小妃子了,敢自稱國舅的,不是瘋子就是早死。但是那個男人真的很有風度教養,衣飾華貴,下人猶猶豫豫終於決定來報給蘇演。
而蘇演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來了那張總是笑着長相秀氣的臉,那個男人總是身體不佳的樣子,但是心狠手辣的手段,蘇演也是自愧弗如!竟然以郭姓自稱國舅,蘇演要是不好好會會這位老相識,真的對不起他千里而來!郭恬!
蘇府門口的馬車了,郭恬慢慢倒數着數,“五,四,三,咳咳咳,二,一。”音閉,他嗓子癢得厲害捂着脣看向突然掀開車簾的蘇演,笑了,“好久不見啊,蘇丞相。”